白鹭岛之恋（八）

原野

白鹭岛之恋（八） 一一中篇书信体小说 你是别人的风景，却看湿了我的眼睛；因了缪斯的钟情，我不敢虚度此生。 一一题记 在一个拯救灵魂的思想者面前，我在感受被拯救的憋屈之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是一种开悟给自己带来了一缕缕美好的晨光，感觉这晨光穿透了我没有尽头的念想。有时候很温顺，有时候又很疯狂。傍晚的时候，我一个人来到深圳湾，在海湾公园的栈道上百无聊赖的数着慵懒的步子。我看到几只春燕在天空来回盘旋，一对黑鹳在红树林里追逐奔跑。自然界的生灵多么自由快乐。可是，我却感觉这里的海岸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冷酷无情，这里的季节好像一夜之间变得鸦鹊无声……自从你说出三年前消失的原因，我一下子就被警醒：三年前的事一定与我有关，一定有关到我对你的感情……冷静下来之后，我又庆幸，庆幸有你的理智和信任。哲学家说，存在就是合理，宇宙的本原就是绝对精神。我诚挚的感谢你的信任，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与事情背后的原因有关。我也不停地问过我自己，不停地在作自我反省：我错了吗？如果有错，我到底错在哪儿？与你相识，是命里注定。也许是因为心冷的原因，我幻真深圳湾最美好的季节：风轻云淡，海碧岸暖，习习和风撩开所有的风景，尽善尽美地展现出万种柔情……我知道，我对生命的认知永远不会有你那么透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想把自己弄得凄凄惨惨悲悲戚戚，总是感觉到陪伴你孤独的也有我的孤独。不同的是，我是孤独并快乐地挚爱着自己的所爱，而你心里却负累太多太沉。过去，我总是习惯在孤单的时候独守窗前的一抹斜阳，把自己放置在不经意的氛围里，让心情在斜阳中飞舞，享受那份淡淡的快意与惆怅。我用鼻子嗅着生活的味道，用心灵感受人生的想往，感觉自己像乘着风一样，一路跑过了两轮生肖时光。我常常感觉刚才都还在杨柳河岸的早晨，一回头却已经是斜阳西沉的深圳，浓浓的血红弥漫了整个地平线，我分不清自己是在早晨还是黄昏……但我很知足，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向你企求形而下的东西。存在就是理由，我还来不及想太遥远的事情。你说的真好：孤独是思念的源头，思念是念想的守候。可是，我又如何能把念想春风化雨呢。我一直在想这句话里的意思。到傍晚的时候，天气忽然沉了下来，天上飘起了一丝丝细雨。透过深圳湾的蒙蒙夜雨，我开始想你说的“春风化雨”。可是想着想着，总是看见蒙蒙细雨中的你……我想在凝望你深邃的双眸时，顺着你冰冷的目光，轻轻打开你紧闭的门窗……请你不要再自毁长城了，好吗？一切都为了你窗前的那一撇幽怨的目光，好吗？如果我仅有的狂热都缘自于对人生的开悟，那么我对生命的感知就是你给我带来的凝重思考。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在庐山牯岭镇，那天的雨很突然也很大，在那个大转盘那里，我看到雨中一个独行的身影……前面只有一条路，路上只有一个淋雨的人。那一刻，我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只是想着要帮一个淋雨的路人。就这样，我撑着一把红雨伞为你遮住了雨天，我们一起走过了斑马线。快到对面的避雨亭的时候，我说：怪人，不躲雨呀。你就象一棵树，冰冷地撑着我的雨伞，除了雨声，你就是一根木头……本来是一次偶然的际遇，就象在公交车上让位一位老人或孕妇那么简单，一切也本该随着时光的流逝就这样含糊不清地过去了。可一切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几天后，当我在《浔阳晚报》看到你的诗歌《红红的小雨伞》时，我的心咯噔一下狂跳起来，我几乎是屏住呼吸读完了你的那首诗，一遍又一遍……冥冥之中记得自己读过一本《彩色蝴蝶结》，写书的人也是这个很好记的名字……当时，我心里好慌，一样的名字呀，那个伞下的木头人会不会就是这个写书的人？好奇怪呀，在雨中……他居然是这个写书的人？他居然写了我的红雨伞？是的，我就是带着这样一种对写书人的崇拜，冥冥之中一个熟悉的名字披着一袭黑衣，闯进了我清浅的精神世界。我突然感到命运好象为我安排了一个引路人，我一遍一遍地读着报纸，感到你不是在写我的红雨伞，是在写我和你。于是，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伞下的你。于是，经过千辛万苦找到报社那个编诗歌的编辑，终于在庐山见到了正在拍电视片的你……我的心止不住的狂跳，当时我只是欣喜的知道你是一个很高级的人，是一个会写书还会拍电视的人……也许是前世修来，我的梦从此与你相聚。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一遍又一遍心诵着我们的《红红的小雨伞》： 就在街的那边隔着长长的雨帘红红的小雨伞遮着你的笑靥那是风的影子雨的天彷徨徘徊的依恋 那天，我在路口顾盼任泪雨洒落心田你经过我身边红红的小雨伞撑起快要崩塌的雨天我们一起走过斑马线走过从前 岁月的风雨挡不住我的视线总是望见小雨伞红红地撑着斑马线我的心里藏着你的笑靥红红的天是否依然 就在街的那边隔着长长的雨帘红红的小雨伞遮着过期的雨天我心中惆怅无限失落的斑马线失落的从前 从那以后，每逢雨天，我的思念就象潮水一样疯涨。总是望见你站在马路上被雨淋湿的样子，总是记起第一次与你相逢时的情景…… 燕子2月1日 那天，我们在牯岭镇拍外景刚收工，同事们乘车回镇上的酒店了。酒店不远，我想一个人走走。山上的气候变幻莫测，那天的雨下的特别陡，一下子就湿透了全身，我就索性享受起雨中漫步。真没想到会有人为我打伞，当时我连打伞的人都没看一眼。谁知走过马路之后，打伞的人冷不丁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是听到声音才发现打伞的人是个女性，话很短，我没听清……我根本没看清楚打伞人的样子，只是望着红雨伞消失在雨中，耳边伴响着一个含糊不清的女声，顿时就冒出几行小诗来。更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找到报社副刊编辑要到了我的电话，还在电话里哭着背诵了《红红的小雨伞》……我想，在生命的里程中，我们难免会遇到感情的隘口、思想的隘口甚至灵魂的隘口。然而，在岁月的隘口，迎春的燕子遇上了候季的白鹭，两个不同季节的物种奇遇景天，可它们又怎奈天时的遥远。牯岭镇是我们永恒的记忆：兰亭下，石桥边，松林里，修竹间……曲水流觞，人生感怀。月下流泉的清韵抚弄着岁月的伤痕，那里是唱愁舒怀的地方，我们在那里相遇，人生哪得梦几许。日子匆匆，岁月茫茫。日下松涛的声浪淹没了岁月的惆怅。我们可以聆听庐山的脚步声，又何奈岁月的脚步一往无前。人总不能只在月影入梦的时候，还要去寻觅光阴的芳踪。白鹭2月2日 总是望着红红的小雨伞，总在识辨走在雨中的黑衣人，那红与黑之间就是我的梦想升起的地方。你曾经对我说，相思会使人憔悴，思念会使人变老。可我情愿变老，情愿憔悴。那样我们就不再会有岁月的距离，不再有心灵的区隔。爱情本来就没有岁月的区隔，那是灵魂的撞碰。我每天都在慢慢品读你留给我的诗语，每天都不敢读得太多，因为我每读一篇都要走进字里行间，与逝去的时光对座思辩。燕子2月3日 生命需要经历，成长需要磨砺。只有站在泰山之巅，你才会发现，山下的人们在登山的路上是怎样的来来回回。当你站在高处向下呼喊山下的人，山下的人哪里听得见你的声音。这种情形，放在岁月里就是区隔，放在生命中就是宿命。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朋友。我从你青春的气息里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时光在疯狂地拔节，季节在落霞里燃烧……面对你纯真而浪漫的笑脸，有时候真的无法分辨自己的心绪和情感，是在今天还是从前。现在，我只能说，假如有一天你迷路了，只要你还记得曾经有过一个人的指点，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依然是朋友。我依然会在白鹭岛等候你的诉说，甚至等候你的无言。白鹭2月4日 能说服倔犟者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南墙；能点醒梦中人的，从来不是说教，而是挫折。一一这，就是我的回答。 燕子2月4日 我也在想，把所有夜行的路上都安上一盏朦胧而凄美的路灯，照亮如你我曾经茫然的身影。然后，让心归于平静，以致于平静得让彼此的念想无关乎容颜，无关衣着和时间，而是来自无边无际的空灵，伶牙俐齿的声音，还有嫣然无方的心境。不管怎样，我都应该感谢你还给了我一份独有的生命记忆，一份生活的特殊情味。我在怆然回首你的那一瞥中，蓦然发现自己已经丢失了很多、很多……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在闪念之间再一次悄悄的从你身后离开，就此消失在茫茫人海，没有任何的消息与提示，你是否会责怪我无声无息的离去？而当那一天终于无可避免时，你是否会将自己的心情重新整理，然后将我们的记忆默默的收藏，藏在旁人无法触及的角落里。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的把它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从此不再让任何人问起你我的过往。海湾半岛已经成为一湾浅浅的遗憾，就像秋天的梧桐叶终于舍得离开枝头，那是因为无法面对更深更寒的漠视与失望。而枫叶却不同，它之所以选择冬季将生命放逐，那是一份唯美的追求和希望。我感觉自己真有如枫叶般存在，一直在秋风中寻找斜阳西下的平静。对于你我来说，也许只有白鹭岛就是最好的去处，留在海湾半岛的那些记忆，就是最深的无奈和叹息。或许在平复所有的过往之后，你我之间再也无法维系那一份残缺，再也无法守望那一段无痕，岁月终究会让一切矛盾都划上句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像三年前的蓦然消失，你再也找不到我的时候，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因为你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一直，一直。你若还能想起我们在雨中留下的那一行路过的痕迹，哪怕是一点一滴，一丝一缕，那都是我们彼此留下的珍惜。请不要忽略白鹭岛的那份深刻的记忆。如果你能找到那些存在过的雨滴，那么，你就会惊喜的发现：天，原来可以是那么纯净明朗的蔚蓝；雨，也会是那么无忧无虑的清纯；空气，也会是那么清新、芬芳和柔丽…… 白鹭2月5日 我知道你会走，我也无法主宰你的去留。我知道的，在你不断地自我毁誉的时候，凭借第六感，我就预感到有点不对头。我应该知道的呀，我就应该知道你要走。我真的应该知道，我知道你只是在等合适的时候，只是在找合适的理由。我知道你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我除了看水流舟又能如何，请你告诉我，告诉我……出于一种本能，我还傻傻的问：你还给我电话吗？我真的是好傻好傻呀。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那个晚春的季节，是那个盎然中隐含着忧伤、却又让人无法掩饰离愁别恨的季节，是那个一直没有说出口的心结……可是我好矛盾，明明知道你会走，却又不愿相信，不愿相信你我真的只是一场白鹭岛之恋……你终于走了，搭乘春节假期的邮轮走了，除了一个匆匆简短的电话，一个字也没有留下。好冠冕堂皇的理由。近在咫尺却悄无声息，无视我的落寞和期许。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好神经，林林总总地想着你离开的情形，想象着我们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我们极力地隐藏了好多年以后，突然出现在彼此面前，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然而，那个注定要让我们无法继续保持沉默的深夜，那些风雨相携、阳光相依的日子，那个因为停电而伤害了你我情志的时刻……一切的一切，难道就这样永远地成为了我们的回忆吗？燕子2月21日 对不起，我只是想借春节这个契机，给白鹭岛与现实之间留下几周的空窗期，让我们认真思考在现实中放下彼此，只留下白鹭岛的期许。回忆过往，我错就错在不该放纵希望。但我从没忘想些什么，也不敢有什么忘想。所以常常，我站在窗前用背影和你说话。周遭的高楼里映射出璀璨的灯火，在深蓝的夜色里相映生辉。而我感觉自己仿佛是一条快要熄灭的蜡烛，茫然地游荡在无人的夜空。古人说，小隐于林，中隐于市，大隐于朝。我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人，所以，那天我才在电话里开玩笑地说，我会去到一个熟人无法知道的小镇，或者乡村……尽管你在掩饰，但我从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已经变形。你说：你还给我电话吗？之后，便是死海般的沉静…… 白鹭2月22日 你不要无视我的存在，也不要折磨你自己，不要一去杳无音讯……你可以撇下这座城，可你撇不下那些已经写进两个生命的东西。我们在《红红的小雨伞》里相遇，在《青青杨柳河》畔相识，在《香格里拉》雪域相知，在《懂你》的时光相依……我喜欢你的诗，因为这是我们相爱的标志。诗意的源头就是我们的相遇，它早已融入了我的血液，时时刻刻都流淌在我的心里。你还记得吗？是你的《懂你》给了我爱情的力量，不管你去到哪里永远都在我的身旁： 当你意识到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于是，你懂得了什么是朋友金鱼说：我哭肿了眼睛没有人看到我的泪滴小河说：我懂得你的悲戚因为你的泪，流在我的心里 当你意识到失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开始于是，你懂得了什么是珍惜森林说：我折断了臂膀没有人知道狂风的残暴大山说：我懂得你的骄傲因为你的绿色，生长在我的怀抱 当你意识到困倦的时候眼皮已经无力打开于是，你懂得了什么是无奈黄牛说：我奔波了一生也没有走出一丘田岗土地说：我懂得你的彷徨因为你的脚印，刻在我的胸膛 当你意识到孤独的时候寂寞已经爬上山顶于是，你懂得了大海的澄明月亮说：我能穿透岁月大地是我生命的舞台太阳说：我懂得你的情怀是你的付出获得了时间的珍爱 …… 燕子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