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我空军西北平叛

秦友友

人民空军参加西北地区平叛作战，自1956年开始至1961年结束。其间，共组织了5个航空兵师和2个航空兵独立团的部分兵力，使用西南某机场、西北多个机场，执行配合地面部队平叛作战的任务。
由于参战的轰炸机主力部队武汉军区空军空23师、兰州军区空军25师历经几次精简整编，空二十五师驻西北参战任务多，有详实的战迹战损记栽。我曾在的空二十三师五六十年代驻在河南，赴西北参战任务少，战史记录只有聊聊几笔。
五十年代初我们两个师成立时间前后不过三个月，八十年代撤编是同一年，飞的是同种轰炸机，六九年五月同一日相互換防，我们驻进他们的陕西临潼机场，他们入驻了我们的河南李新店机场，两个部队关糸甚好，网络上曾在一个公众号进行交流，后成为第二代人的平台了。
回顾五十年代起，在党中央直接指挥下，空军配合陆军发动了五次平叛战役，于1962年7月，完成了西藏青海甘肃全境平叛任务。根据空军首长确定的“凡是能够在西线执行任务的部队均应尽可能抽一些去锻炼”的原则，空军各军区部队也分期分批进驻高原机场，4年期间，参战的杜-2（苏联的中型轰炸机，共出动398架次，投掷炸弹约65吨，发射炮（枪）弹约5万发。苏制二战后期服役的杜2轰炸机乘员共四人，为飞行员、领航员、通射员、射击员；飞机配有对后上方和后下方航空机枪，设计载航弹可达三吨，实际常载一吨）
1958年平叛开始，3月25日起，空军先后出动空25师11架杜-2、空26师8架拉-11战斗机、空13师17架伊尔-12运输机，在 “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克服机场设备差、供应不便，气象、地形和敌情复杂，无高原作战经验等一系列困难，迈出了高原作战第一步，取得了重大成绩，深受地面部队赞许。
8月10日，在甘肃贵南和同德之间的叛匪被地面部队包围，叛匪便凭借其熟悉地形和骑术，企图逃跑，部队追赶不及。此时，空军2架拉-11战斗机、1架杜-2及时飞临上空，对敌连续俯冲攻击，叛匪立即乱作一团，为地面部队赢得了全歼叛匪的时间。9月15日下午，玉树指挥部后勤分队11辆汽车载着弹药和物资赶往子曲渡口支援，途中，遭遇叛匪百余人袭击。空军迅速出动2架杜-2轰炸机前往支援，在对叛匪实施连续射击后，敌慌乱逃散，汽车分队得以解围。9月4日，地面部队围攻马沁雪山之敌到了最关键时期，叛匪凭借险要地形阻击围攻部队。紧要时刻，空25师大队长周廷彦机组飞临上空，在地面部队引导下，及时查明叛匪部署，并向其投弹、扫射，所投的第1枚100千克炸弹即击中叛匪主要阵地，击毙敌40余人；接着，该机组又连续投弹数枚，共炸死叛匪300多人。地面部队乘势攻上山头，全歼该股叛匪。
但在执行飞行任务中陆空通讯不畅，遇恶劣天气，发生了两起飞行事故，牺牲空勤人员8名，损失杜-2轰炸机2架。
1957年7月12日07：20，空25师副师长孙守桢机组驾驶1架杜-2轰炸机从西宁机场起飞，赴玉树地区执行空中侦察、空投传单、掩护我4架运输机由西宁机场向玉树机场空运陆军120迫击炮连任务。起飞后过黄河沿导航点上空时联络正常，于09：20分失去联络。当日及13日上午，空军先后派出运输机和杜-4轰炸机（空36师重型轰炸机）赴黄河沿以南玉树以北地区搜寻，但因天气不好未发现。13日晚，玉树军分区派出的地面部队报告，在玉树以北巴颜喀拉山下休马滩东北发现我飞机残骸，机组4人牺牲。
10月3日于08：35分，空二十五师3大队大队长周廷彦、领航员温勋太、通讯员刘宝庆、射击员张佩福机组，驾驶杜-2轰炸机由玉树起飞，对玉树以西扎多县莫云附近叛乱情况进行侦察。飞至任务区后，10：45，周廷彦呼叫 “右发动机工作不好，只能保持5000公尺高度平飞。10：58，周廷彦又报告发动机温度高准备迫降，随即失去联系。玉树机场指挥所即令在空2架运输机赶往扎多西北盘旋寻找，又派出两个排，扎多县委再派出1个班。4日下午空25师74团李荣生副团长率15人在地面部队掩护下赴扎多地区寻找。因4日天气恶劣，5日待天气刚好转，玉树机场指挥所即在第一时间派出1架运输机到扎多寻找，亦未找到。5日，玉树指挥部派出的骑兵向机场指挥所电话报告：我骑兵14团获俘口供得知周庭彦机组因飞机发动机故障准备在莫云地区迫降，正在寻找平坦地面时，被叛匪发现，即疯狂地向飞机射击，机组后舱通讯员刘宝庆、射击员张佩福两名同志中弹牺牲。飞机迫降在山区。落地后，叛匪向前舱大队长周廷彦、领航员温勋太两名同志发动围攻。他们二人依托着飞机机体进行了顽强英勇的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毙敌3名后遭敌残害，壮烈牺牲。前后我空军两个机组八位烈士可歌可泣。
1959年3月，空军再次派出空23、25师轰炸机各8架，独5团杜-2侦察机3架，分别进驻青海西宁、玉树、格尔木等机场，参与平息西藏武装叛乱。由于这是杜-2轰炸机继前一年赴甘肃、青海地区作战以后，又一次参加高原作战，也是首次赴海拔更高、条件更恶劣的地区作战。针对高海拔地区特殊的地理、气候特点，空23、25师和独5团进行了精心的临战准备。在作战准备方面，搜集、整理有关高原飞行资料，学习和研究平叛作战经验，高原飞行原理，高原山地作战、侦察的特点和战术技术、陆空联络等，进行以高原飞行作战为背景的战斗课目训练。包括驾驶术、暗舱仪表、穿云训练，极限航行和陌生机场转场、紧急转场训练，地靶射击、对山区小目标的目视侦察、使用小功率电台进行陆空联络训练，高空飞行、低空领航训练，不断提高战术、技术水平。同时部队对杜-2轰炸机进行了改装，改进了导航设备，加装克服高原飞行温度过高的散热装置、可靠性更高的氧气系统，拆除不必要的设备，解决发动机振动问题。又改装轰炸瞄准具、加强对地射击火器。提高了高原起降、飞行、导航和对地攻击性能。从2月初至10月中旬，杜-2轰炸机共出动94架次，给予了陆军部队很大的支持。
兰州军区和军区空军在物资方面，都反复计算确定对物资弹药粮秣需要量，以及交通工具需求等，再确定运输机需求量，并安排相应准备。克服高原地区运输不便、装卸弹药体力消耗大、保管不易等种种困难，采取提前计划、提前运输、集中力量装卸、加大库存弹药巡查力度等手段，出色保障了平叛作战弹药供应。
特別是4月20日，由于准备充分，在配合陆军部队作战中，由空军第25师大队长蔡志连机组驾驶的杜-2轰炸机飞至扫日马寺一带侦察，在俄后滩地区发现叛匪帐篷110个左右，又在夏休寺以南发现正由西向东逃窜企图东渡黄河的叛匪约250人左右，该机组根据前线指挥所命令，对叛匪连续进行3次扫射，使其队形混乱，四处溃散，配合了地面部队作战。5月19日，空军第25师闵朝玉机组在对豆扎地区进行侦察时，机智地扩大了搜索范围，终于在山坡林中发现了300余名叛匪，他们一面向地面部队报告，一面扫射，顿时丛林起火，叛匪人马大乱。此时，地面部队按照空中报告的目标赶来，将该股叛匪大部歼灭。在同年7月上旬的一次战斗中，陆军第165团1营从青海的果洛地区至四川的色达地区，日夜兼程，追击由四川扎踊部落头人率领的400余名叛匪。空军的杜-4（重型轰炸机）、杜-2轰炸机和伊尔-12运输机连续出动，进行搜索，引导地面部队行动。我机的战斗行动，阻滞叛匪逃窜，有力地配合了地面部队全歼该股叛匪。
1959年5月18日，空25师蔡志连机组和空23师王秀保机组在海南坚布格沟、巴沟地区的侦察，独5团在玉树地区侦察，都获得了准确的敌情情报，有力配合地面部队作战行动。仅据1959年2月至10月的统计，航空侦察架次占平叛作战飞机（不包括运输机）出动总架次的80%以上。
至1960年，空军决定派出空23、25师各1个大队共11架杜-2轰炸机和独5团3架杜-2侦察机，自3月5日起轮番进驻格尔木、当雄、西宁等机场，配合驻川、甘、青、藏地区陆军部队平叛，执行空中侦察、轰炸等任务。从3月10日～10月20日，共执行轰炸任务81架次、侦察任务12架次，对地面部队给予很大支援。这一年，是杜-2部队在前期积累高原作战经验基础上，不断提高高原作战和保障能力，丰富完善相关理论的重要一年。
隐蔽突然的袭击敌人，出奇制胜，是歼灭敌人的重要手段。参战初期，部队仍然按照以往对固定目标轰炸的作法，没有强调第一颗炸弹的杀伤作用，仍然采取从同一高度、不同方向多次反复进入的传统战术，增长了轰炸时间，给敌人以喘息机会，使敌有机会逃出杀伤半径。为此，空军机关和西宁前指专门对部队进行了备战训练，组织部队进行了不同高度、任意方向的进入，提高适应战场环境能力，在总结前期作战经验教训基础上，逐步形成了战前采取外围侦察；战役发起时，杜-4轰炸机先到达目标后，伊尔-28和杜-2轰炸机直线进入目标；轰炸从不同方向、不同高度隐蔽进入，减少进入次数，强调第一颗炸弹的杀伤和震撼作用，选择适当的攻击时间，轰炸敌人最要害和对我威胁最大的目标。经验证明，这是达到突然猛烈的有效战术。
青藏西部高原地区地域辽阔，不易发现敌人，给航空兵大面积侦察带来困难。部队认真研究敌人活动规律，及时了解我陸军位置，相对固定机组，分区包干，重点侦察与全面侦察相结合，适当的组织对同一目标的再次侦察，灵活的运用侦察方法，有效地查明敌人动向，为地面部队提供了可靠情报。
1960年5月22日，空军独5团丁如松机组在莫云地区侦察时，准确地查明大股叛匪的位置、数量及动向，并及时报告了地面部队。7月11日，空23师沈宗礼机组在对阿多地区实施侦察时，发现两股叛匪共40余人，随即引导陆军将其全歼。同年7月7日至27日，空军连续出动飞机10架次，对依甲错改湖地区突围的匪首老洼喇嘛追踪侦察，直至引导地面部队将其全歼。
10月上旬，驻玉树机场的杜-2轰炸机在木塔至乌拉山地段连续侦察了9架次，监视一股叛匪的行动，经地面部队追击，歼敌大部。空军空勤组用空投地图和照片联络方法将侦察结果，装进特制的空投装备，降低高度给陸军投下，是当时传递情报的有效传递。
1961年4月11日起，空军再次派出空23、25师杜-2轰炸机各3架，进驻玉树、格尔木机场，支援陆军平叛作战任务，由于局势已得到有效控制，杜-2轰炸机出动量很少，仅6架主要担负空中侦察、警戒巡逻和近距离火力支援。
平叛作战中，空军对叛匪的轰炸攻击对杀伤叛匪的有生力量、震撼敌人及鼓舞地面剿匪部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高原平叛基本结束期，为了展示我军强大力量，配合地方开展社会稳定和保证人民生产工作。当地驻军在一天下午请西宁附近的一些头人，喇嘛，活佛，千户，土司，请到西宁机场参观飞行表演。先是空26师的两架拉-11飞机，起飞爬高到1000米后掉头往回飞，在水平距离跑道2000米时猛地俯冲下来，对靶标扫射，刹那间火光冲天，飞机俯冲时尖利的呼啸声，猛烈的爆炸声，震撼人心！接着是空25师的两架杜-2跟进起飞，在高度600米，向着南面的山头实施轰炸， 6颗炸弹准确落在地靶上，窜起冲天的浓烟，震得大地颤抖，给参观者以前未有的震慑。喇嘛、活佛们没见过飞机，他们将其称做‘神鹰，感到解放军真是天兵天将。当时高呼：“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