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我的第三次柴古115k

央田木子

“意难平”——身边的柴古115K组被完赛选手最近都EMO了！防疫不可怕，我们三天三检，不出台州，不去高风险地区；强装不可怕，我们置办了所需装备，清点的如数家珍，样样俱全，割血也要置办的津津乐道；距离爬升不可怕，我们坚持爬山跑坡拉练，能力弱的，日爬夜爬楼旗尖，距离1.1公里，爬升320，你说几登就几登，汗水灌溉全身，也要竭尽全力；没有时间不可怕，请假就好，人生能有几个115K；……天气最不可怕，当年宁海百公里，狂风暴雨都挺过来了，2019年，在柴古把这辈子的泥巴路都干完过的，而今年这天气，阴天10-23度，最低也就10度，应该是最好的天气，一切都觉得妥妥的。正因为排除了万难，最后被完赛了，实属意难平啊…… 首次参赛柴古115K，站在起跑线上，已是万分自豪，这是属于越野人的荣耀，因为一票难求，而我已是三届元老，期许总有时。第一次110K，30小时30分钟完赛，泥浆路一路随行；第二次115K，28小时关门，怨气一路随行；第三次115K，肯定是想跑出自己满意的成绩，比上次快一点点就好，然而天不随人愿，哎…… 整理好所有的装备，定妆留念，用自认为最阔绰的方式来迎接明天的硬仗，毕竟等待了两年，天生狂野，情怀依旧滚烫。 凌晨四点的兴善门，如往年般炫彩夺目，我们各自怀揣着梦想，踏上这给人以热爱和信仰之名的舞台，尽情绽放蓄谋已久的光芒。 不快不慢的配速，跑过了长城，很顺利的到了山脚下，与我姐相遇后，就再也未见她的尾气了。我按照自己的节奏有序前行，途中遇见了九斤，不料腹痛难忍，进了W1道场基排毒，遇见熟悉的志愿者，给了一罐红牛提神，万分感谢！为了补回耽误的时间，我快马加鞭，可身体的反应谁能说的准，小腹还是隐隐作痛，还好是上坡，慢慢爬就好。 这时候，遇见了豆豆，也遇见了传说中的天路（每月上海往返临海爬括苍的传奇人物），我肚痛难忍，话都不想多说一句，随后他们离我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状态似乎又回来了，一路奔跑，到了A2兰辽林场，又遇见了九斤，这里的补给似乎是全场最丰富的，满站的美食，眼花缭乱，有肉包，有芝士奶酪火腿……我随手捡了一个肉包和桔子，灌了点可乐就出发了。 远处传来“天生狂野”的歌曲，意味着CP点到了，热血再次沸腾，应该是盆化寮。这里比往年多了一条水泥台阶，我以为错了，看着熟悉的路标，应该是对的，这里的水泥台阶放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对赛道而言确实减少了难度。爬过一眼望不穿的起伏绵长的台阶，你在这头，我在那头，“越过山丘，有人等候”。台阶过后，最难的防火道就接踵而至，号称“绝望坡”，一上一下，似乎看到了尽头，又看不到尽头，接近70度坡度的爬升，碎石凌乱堆积，些许松动但又黏着地面，让人又爱又恨，抬头看看远处色彩斑斓的点点人影，坚定信念后，脚下又生风了。 防火道后，奔跑在红黄相间的枫叶林里，每转一个弯，总让人忍不住驻足片刻，踩着枫叶🍁堆积的山径小路，不禁感叹一番，下次一定来拍个照。而记忆最深的是去往小楼基的路上，远远就听到悠扬的萨克斯🎷吹奏的声音，原以为是音响播放的效果，结果是真人秀，有男有女，他们捧着庞大的萨克斯🎷站在火红枫叶林里吹奏动人的歌曲，一度怀疑我跑到深山幽谷里听演奏会，进入了童话世界。 志愿者热情的给我灌满了可乐和水，硬塞了巧克力和饼干，我继续前行。前面的路是简单的下坡机耕路和水泥路，我居然跑不起来，右膝盖不知怎的，就突然像吊着一根筋，一加速就痛，只能放慢脚步，毕竟还有一半以上路程要扛，不能在这里瘫了！ 熟悉的溪水声，闻声而去，黄家寮到了，前方的摄影师似乎又认出了我，咔嚓咔嚓几下，“这不是玉野妹妹嘛，你姐过去好久了！”“那必须的呀！”…这里是115K组，60.4公里，爬升3650的处的A5换装点，下午3点到达，已用10个小时，虽然没有想像中的快，但比往年还是快了半个小时多，一进站又遇见了九斤，他因身上有伤，在此已休整半小时，纠结要不要退，就想着跟我慢悠悠的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下午3点钟，天气还是比较热的，我就没打算换衣服，拿了点能量胶就走，可肚子又搞怪，赶紧去解决一下，九斤在站里等我，等我回来之时，居然看到了小鸟！“小鸟，你怎么就到了？”小鸟满心欢喜回答着：“对啊”…按正常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跑山这么快的追上我。我真的很惊讶，小鸟后来说在黄家寮遇见我，是惊喜，说明状态好的不得了。以前，他爬个山，脚都在晃的，为了柴古拉练，楼旗尖，环太平，我和姐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不停的打磨自己，想好好的跑完这场来之不易的越野赛。可结果呢…… 我和九斤先出发走了，九斤如果不受伤，估计也跑完了，看他飞速跑坡，消失了踪影，我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前行，过会，发现九斤在前面等我，说他的胸又痛了（赛前一周出了个小车祸碰撞余痛），他老婆劝他不要跑了，家里有个漂亮的老婆和聪明的女儿在家等着呢！可他心有不甘，训练了三四个月，往年比赛，总有抽筋迹象，这次完全没有，活络的很，可就是胸不舒服，处于两难境地。爬升1100多，吃了根能量胶，不去想它，其实也会在不经意完成，粉色的晚霞，米筛浪的风车尽收眼帘，意味着即将完成这最艰难的爬坡，这时见九斤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你脸色确实看上去不太好，还是退赛吧，安全第一，来日方长！万一有什么，划不来的。”“要不我先去跑马坪，等等香菜，等到香菜，跟他一起慢慢回去，不跑速度！”因为山里信号的不稳定，也不知道香菜在哪里，一直断断续续通话，联系不上。天色渐晚，我们亮起了头灯，不慌不忙到了跑马坪，志愿者给我倒了杯姜茶驱寒，喝完后，吃了点补给就走，不忍心的看了九斤一眼，打了声招呼，“我先走哦！”就这样开始一个人的征程。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碎石爬坡，到了米筛浪，没有往年那样的蒙古包，只有冷风中吹的有点心疼的志愿者，她们给我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水饺和一块煎饼，填饱肚子后，大概七点二十多点出站。站点出来说是有1000米多的下坡，我跑了一会，摘了手套边跑边吃能量胶，啊哦，手套不见了，想着会冷，就回头去找，现在好后悔，找什么手套，浪费大把时间，遇见几个迎面而来的跑友，有伴了，不找了，跟他们走吧，可一转身，他们早已消失在夜空里，连一丝灯光都隐匿了踪迹。一个人的夜有些孤独，还好有明月作伴，星星追随，一直想着，前面是有志愿者的，以此来壮胆，不停的穿越山林，滑过泥路，脚底好像起了泡，放慢脚步吧！到了柱岩林场，大约九点左右，啥也吃不下，胃开始有点抗议，冷意袭来，喝点热食，继续战斗，不知不觉已到半夜，有些困意，发冷，胃胀痛，好好的水泥路也跑不起来，干呕了几下，浑身没劲！徒步吧，时间还早，总会完赛的！于是乎，不紧不慢的走着，抬头看望满眼星辰，它一直都在，或许这就是晨师傅口中的人间星河。凌晨半点多，总算到了方溪水库，走进温暖的站里，卸下所有的防备，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坐到了暖炉灯下，还魂一下，拿出保暖衣穿起来，抖抖了全身，似乎能震出所有冷意和痛感。随后拿出头灯更换新电池……我在自己的世界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跑，却忽略了外面嘈杂的世界……“有人在山上失温，被担架抬下山去了，人数还比较多……”“领导在山上巡山，看到了失温的选手，比赛立马停止……”怎么会这样？这是真的吗？那我们现在都在山下了，就不能上去？上去了，下个点位还是被拉回来的，还不如直接坐车回去睡大觉……我云里雾里的听着，感觉不真实，志愿者说要不你去打个卡，当作这里完赛！也没多想，先去打个卡再说，回来继续坐着取暖。不一会儿，外面走进一个人，“二姐…”“小鸟啊，不让上山了……”小鸟一脸懵逼，当时有些疲惫，各种酸痛迎面而来，说要被关，心里也略带有庆幸之意，也去打了卡，坐等接驳车的到来。 这时我又开始反胃，呕吐物喷然而出，吐了之后，整个人都舒服了，就是有点冷，强制衣服全部穿上了，也不觉得暖和，据经验分析，这是失温的前兆😨😨，上次宁百，也是这样，休息一会，就会没事的。我打了个电话给我姐，跑到哪里了？我们都被完赛了，我姐那头传来奔跑的气喘声，她没有听说要关，大概还差一两公里就能下山，那下山了，估计应该能顺利通行。果然，我姐就是温岭115K组十多人里，唯一一个正常完赛的人，不愧为温岭一姐，谁与争峰。而当时的我们，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是事后想想，越想越冤，最难的赛道都征服了，就差最后一个小山坡，翻过去就没事了，怎么就这样轻易完结呢。小鸟说饮恨方溪水库，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第一次百公里被完赛。而我只能说，平日训练不够，长距离拉练缺失，到后面的状态极差，才导致了自己的被完赛，但凡稍微努力一点，速度快一点，不去寻手套，或许在被通知结束比赛之前，已跑过了上坪水库，跑过了最后一个打卡点，已到人间人堂。 灰溜溜的坐进了接驳车，车里开了暖气，但还是觉得冷，裹上了急救毯，在昏昏欲睡中，在凌晨两点左右回到了终点。越过山丘，有人守候，为了弥补最后的缺失，也去冲了线，拍了照，但很苍白，没有往年完赛后的兴奋感和成就感，终究是输给了遗憾。 赛后一周，零零总总想起点什么，随手记下，不知在明年，或者后年，或者更久以后，在这红枫满山的秋天里，会否忆起曾在括苍山脉中努力奔跑，折戟在方溪水库，依然耿耿于怀呢？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