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deep="9"> <font color="#167efb">我的老家在天水,说起家乡,老家的人无不自豪地说天水是甘肃的小江南。天水气候湿润,适宜栽植各种花卉树木,尤其果树,更是亲人们的“摇钱树”。当年同乡花牛村五角星苹果上贡毛主席,被他肯定点赞,随命名为红元帅和黄元帅,便成了家乡人的骄傲,也是访亲馈友的最好礼品。<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在天水,齐桃、长把梨、秦椒等树,在老家成主打经济树木已久负盛名;而清水核桃、秦安蜜桃、秦州樱桃、麦积葡萄、花牛苹果是乡人对外宣传“魅力天水”的张张名片。对于一个异乡客来说,记忆深处对这些树木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倒是对另一些树木则令我记忆更深。<br data-filtered="filtered"> 童真的记忆是爷爷家门前的一棵面槐树。我出生在爷爷的庭院里,那是一院群居的大庭院。祖父那代人建宅基本惧怕山洪,远离河水,所以房子建在山的颈部。自我记事起,爷爷就离开了我,只有他种植的面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面槐树下地面横卧着三条树根,大人们农闲时都聚在这棵树下休憩,娘婶们拉鞋做针线活,父辈们抽烟闲聊,树根便是天然的长椅,拉和着邻里亲人的关系。每当春夏交替的时候,这棵树才发芽,金黄色的树叶无比金贵,树芽待到一寸见长,娘婶们便开始有序合伙采摘,各自舒展手艺给我们儿郎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槐芽洗去浮尘,开水一焯,水面漂浮一层面糊,捞出再用凉水一醒,捏干后,撒上盐、浇上醋,用植物油炝辣子一拌,那种清香里带着一股鲜香面味,滋养了我整个的童年。<br data-filtered="filtered"> 爷爷栽的面槐树盛夏开一树奶白色小花郁郁芬芳,淡淡的清香弥漫着整个村落。待到秋天,它的荚果翠绿翠绿油腻腻的,我和同伴打砸成流星球,栓个线绳击打戏耍,围绕这棵树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榆钱花、野菜芽,常常是家人春夏交替缺粮季节充饥的首选。爷爷为了解决生计,栽下这棵树,不仅是村里的一道风景,更是晚辈对家最初最温暖的记忆。<br data-filtered="filtered"> 过目不忘的是父亲庭院门前的杏树、核桃、梧桐树,以及自留地的果树成了我第二阶梯的甜美记忆。改革开放土地承包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随着农用机械的普及,为了提高农机效率,父辈们修路新建村舍,将家建在比较平坦的山腰,家家户户独门独院。常言人勤春来早,父亲的劳作终于让我的姊妹们吃饱了饭,而胃开始了对另一种滋味的追求。父亲栽树分地树与院树两种。在承包地里他种植了许多果树,三伏天,紫的如同玛瑙的李子一扳两半三口咽肚,醇香酒甜溢口。红元帅和黄元帅苹果树最多,果量大,中秋节采摘全部交给果商,母亲留些放在箱柜里,时间久了,打开箱柜一股苹果醇香甜味扑鼻而来,弥漫整个屋子。无独有偶,父亲栽的一批树中有一棵老国光,在其它苹果都采摘完时,它都生硬如柴,霜来落叶时才下果,父亲储存在我与弟的耳房,待到雪落满院时,国光才发酵熟透,吃起来那个爽口清脆,倒是稀罕的很,应了那句“每朵花开放的时间不同,每粒果子都有自己闪光季节”的话。天水的水,天水的果,就这样养育了一代代家乡的“白娃娃”。<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庭院是乡人的乐园,父亲的家坐落在村头的路边上,院的东南西边都栽了树。首先是南边向阳花开早,杏树争春花绽放,由于这棵杏树是双核甜仁,熟的早,还没等到小麦收割,杏子已被孩子们偷摘吃光。东边的厨房屋后栽有两棵梧桐,春天紫粉色钟状的五瓣花罩满枝头,盛大而热闹,夏天繁茂的大叶笼罩着房屋,遮天蔽日,即使炽热的阳光也无法射到房顶,室内倒也清凉。西边门口是我栽的一颗核桃树,核桃树稀稀拉拉挂果时我已离开了老家,只有年关回去,母亲才将留下的核桃端给我和孩子,少隔油大是这个核桃对我最真的记忆。<br data-filtered="filtered"> 今昔之感的是弟弟的家与树。他的家建在山脚,退耕还林后胞弟很少务地,树也就栽的少了,只有院子的西边和院后北边有几棵果树,那还是侄儿栽的树;有苹果、樱桃、桑椹、猕猴桃、金银花、葫芦、青竹等。而今每年总能收到来自家乡亲人邮寄的香椿、花椒芽、樱桃;除外,每每回家看望父母才能对这些树进行近距离抚摸。<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天水的水、老家的树,都是我对故乡的乡愁,而自己的小家却只能栽几盆花草湿润空气,哪有树木可言。时代变迁,不变是人文情怀。我的祖辈、父辈、同辈都是兄弟姊妹好几个,过着热闹的大家庭生活。而我的家自从孩儿上大学后,感觉家没有了生气,城里的家,还不如说如候鸟一样有个窝笼。对于热爱传统文化的自己,落叶归根,那将是一种奢望,因为自己没有种下属于自己的树,哪有根基归属。<br data-filtered="filtered"> 不知道是自己的努力结果,还是时代的幸运,九十年代自己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个美丽的地方。老家兄弟都育有几个孩子,老家现在变得无比漂亮。每每回去返程上车后,不由得让我恋向窗外张望,回不去的家乡留不下的城市,正如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写下少安与少平两兄弟的际遇,简直就是我们那代人的缩影,泪水随着列车的开动往往夺眶而下,窗外迷糊成一片……<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家乡的树,是我融进生命里不可忘却的乡愁,待到明春,那芽、那果,又将会激活我的味蕾。</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