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个“口罩时代”的芸芸众生过的实在不易,每天都在发生多少出奇异常的故事。它也会给人们留下难以忘却的人生记忆。</p><p class="ql-block"> 近日某晚,因飞机延误,我从杭州中转贵阳到达千里之外的西南某地市,再乘接机车赶到一个酒店应酬饭局上,已经八点有余而迟到将近两个钟头了。</p><p class="ql-block"> 出席的一大桌十有八九都是初次见面的官、商宾客们,他们也大都已经喝的面色潮红、情绪亢奋地差不多了。</p><p class="ql-block"> 此行,是因为我金华籍在贵州做矿业的朋友吴总,要我介绍一家国企去与北京一家著名央企到西南该市合作一个项目。我起初不想去,但在他再三邀请并给我订好了机票后,我只得成行了。</p><p class="ql-block"> 行前,吴总电话我纳闷不悦地说,你怎么搞的,北京那边一再要我建个微信群,但怎么也拉不上你。想开个腾讯会,也就是不见你进来参加。</p><p class="ql-block"> 我只能实话实说,报告各位老总,我的微信和QQ相关功能因故被禁闭了一段时间了,要11月12号才会被解放。有什么指示,你们得单独通知我哦。</p><p class="ql-block"> 那家央企的张总早先多日已经到达。经我介绍,浙江省内实力头号的某国企西南区域中心的三位成员徐总等从重庆、金华朋友吴总从黔东南、我从杭州分三路出发,齐聚大西南,可谓中央军、地方军和民兵三军合作拟打一个协同战了。</p><p class="ql-block"> 那位四十多岁、官相“九足”的主宾央企张总,不顾我朋友替我解围劝阻,大大咧咧、咋咋呼呼地招呼服务员说,我们老翁同志迟到了,好佬!连微信都被戴上了口罩了。你必须喝!是喝军中茅台还是其它的,由他定,再上一瓶!</p><p class="ql-block"> 狗屁!我心里窃笑,我算老几,还“军中茅台”,现在哪有“军中茅台”啊?除非近十年前收藏的,何况如今喝到标签印有“军中茅台”字样的基本就是假货。当我没上场面不懂事理行情啊?</p><p class="ql-block"> 我平时滴酒不沾,又因十八年前已经切除胆囊,代谢功能严重衰弱,再因数千里一路鞍马劳顿、平时就体弱肾虚高血压,实在不想喝酒。无奈初次见面的社交必要,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一回了。</p><p class="ql-block"> 酒过三巡之后,我也就头眩眼花有些迷糊了。当我有些摇晃地站起举杯向一位市政法委领导敬酒时,因感觉他对我相当热情友好,就放开胆子说,领导好,首先,我表明,我是一个平民(不想说一介草民),您我不可相提并论,但刚才听介绍,你是八三年武警老兵,我也是八四年的武警兵,你现在是政法委领导,我曾经也参加过政法工作,我十八岁就参加全省公检法司宣传研究部门干警为对象的省政法干部轮训了。</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这位领导打断我话说,他十五岁就参加政法工作了,是从司法局长位置上到政法委的。</p><p class="ql-block"> 十五岁就参加工作?未成年就工作,而且还是政法委,可能吗?</p><p class="ql-block"> 这位领导是喝高了胡吹?还是反感或不信我十八岁就参加全省政法干部轮训的自我介绍,也认为我是在说酒话啊?我虽不胜酒力,但头晕心清。</p><p class="ql-block"> 我问,敢问领导在部队做什么工作啊?</p><p class="ql-block"> 他答,我是文艺教员!</p><p class="ql-block"> 哈哈,真有共性,我是代理新闻干事,都是文化线上。</p><p class="ql-block"> 不知他是试探我虚实,还是一时兴起,已近六旬退休年龄、面色垂垂老矣的他,竟然主动站起,字正腔圆地引吭高歌一首《武警战士之歌》。</p> 我地个乖乖,这哈子我倒霉了。<br> 在大家冲着酒兴也向我“革命战友来一个!来一个!”的叫喊鼓掌声中,我硬着头皮,也清唱了一首当年红极流行一时的蒋大为的军旅歌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br> 叫好声中,张总打哈哈表扬我是标准男高音的同时,又批评我说,就是你的浙派普通话导致咬字有些音准问题太严重了。大家闻之,不由哄堂大笑。<br> 我虚心接受,但并不难堪。有两个字的音准,我在唱时就感觉发声不对,但也只能将错就错不可反复了。我平时不会如此,但今晚此地此时酒后真的发挥失常献丑了。<br> 在向一位位宾客敬过酒后,我连起身站立也不稳了。<br>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br> 好容易熬到饭局结束,我在有些踉踉跄跄地跟着他们下楼上车离开酒店之后,未曾想,还要去一个露天茶吧喝啤酒聊天。我知道,象我这点酒力的人,一旦白酒喝多了,再接着混合性喝啤酒,是肯定会彻底躺倒的。<br> 主宾张总耍酒疯,一会笑、一会哭,他见我不喝啤酒就指向我,骂我“你们浙江人就不是东西!”。<br> 坐在我右边刚从今晚饭桌上认识的市公安局政治部某副主任立即友善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暗示我要克制。我当即向张总抱拳示好并不卑不亢地回应说,我拒绝再喝,但我可以接受你的批评指教!<br> 张总还借酒劲怒斥三位浙江国企朋友“你们国企算个屁!”云云。方言味很强的舟山籍徐总也只得穷装谦虚地连连作揖称是。<br> 当中,市发改委分管副主任到场向大家敬了一辈啤酒,没说两句问候话就“拜拜”了。后来,我了解到,这位县委书记出生的副主任与那位政法委领导还有该市的行政主官竟然都是表兄弟。我网查了他们的图片,果然相貌上颇有共同的遗传基因。乖乖,当今官场的裙带关系不小啊,也难怪网传某一个小县官员中的一根裙带上就链接着五十余个有血缘的“自家人”。呵呵,真是“朝里无人莫做官”哦。<br> 当晚,我谢绝了吴总要给我开房,只是要求他安排车子给我送到数公里之外我以前喜欢住的地方。进到酒店房间,已经有临晨一点多了,醉醺醺的我,未脱衣裤,倒床就睡死了过去。我平时如酒喝多了,反而难以入睡,也许那晚是因为数千里的行程本来就太累了。<br> 次日早上九点,我们八个人依照张总的指示,一同去了市发改委会议室开座谈会,昨晚那位副主任和两位科长接待了我们。<br> 令我、吴总和我介绍去的徐总等始料未及的是,张总从头到尾只对该市的某个业态的长远合作规划、大政方地针发表了他的“设计蓝图”,一番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却对之前要谈的具体合作项目事宜只字不提。<br> 以至于那位副主任早就听得不耐烦,坐了走,走了坐,最后打断了张总的发言说,别的请你不要再讲了,请你说明你们要做的项目,以及需要我们支持解决什么问题就行。<br> 张总牛气依然,但也面露尴尬地说,具体项目的书面资料,我两天前不就提交给你们了吗?哥哎!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br> 那位副主任说,好吧,还有一份资料我还没有看到,今天先就这样吧。<br> 从发改委回到酒店,张总一路面露不悦。他把我、吴总、徐总三人叫到一间四楼的茶室,倒具体要谈项目合作事宜了。开场白,他对他自己昨晚的酒后失态,对我等不尊表示道歉。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毫无商量口气地说,他只考虑和徐总在项目产品的销售方面谈合作了,就是要徐总公司承包项目产品在江浙沪的销售,其它方面就不谈了。<br> 徐总当即就表示那就到此为止了,他们对销售不感兴趣,并起身要走。<br> 张总说,那就这样吧。<br> 中午饭,吴总请我和徐总他们三位同仁到了酒店隔壁一家饭店用餐。我们彼此都很默契地回避此行的合谈失败,而是行云流水,不着边际地一边吃一边聊各种各样的话题,并就此别过。<br> 离开午餐饭馆,我和吴总再回到张总酒店,张总在四楼茶室等待多时了。他向我们解释了不与徐总国企合作的原因,并提出要求我们另找民企合作的条件。我和吴总面上虽然有点唯唯是诺,但内心其实早已没有和他们合作的兴趣了。<br> 当我问询张总昨晚那位政法委领导的名字时,熟料,他很不耐烦地指责我说,什么,你要调查领导的身份吗?你觉得这样好吗?<br> 我当即毫不客气的顶过去说,有什么不好,我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做人还轮得到你教训吗?难道我们合作做事,关键人物的身份也不应当了解清楚做评估吗?信不信由你,我小百姓一个,但我这辈子,年轻时在笕桥机场警卫迎接面见来杭访问的西班牙总统还打过招呼,在省级大内与当时在位的省委副书记面对面喝茶谈工作,在我现在朋友圈里还有一位在位交往的厅长和退役的将军。我也不可能毫无见识,你也不要在我们面前老摆京里来的大人官员的做派了吧。<br><div> 我还说道,我中午可没喝酒,我即便喝了酒,也不会说酒话。</div> <p class="ql-block"> 张总见我有些恼火了,也就立马缓和口气对我说,不好意思,你说的也对,不过,他不是书记,而是纪委派驻政法委的纪检组长,他是市领导表兄。</p><p class="ql-block"> 我说,对,不瞒你说,我已经网查对比他与市长的照片了,发现他们两人确实长得很相像。</p><p class="ql-block"> 我又直言不讳地说,张总你的合作条件太苛刻,我无能为力。话音刚落,我起身要走。</p><p class="ql-block"> 张总连忙面露歉意地劝阻我说,你和吴总都不要走,大家千里迢迢好容易汇聚到这里,就再呆两天,争取合作有个名目吧。</p><p class="ql-block"> 然我去意已决,感觉和他难以合作,就这样不欢而散。回到我昨晚住的宾馆。当天已无航班,准备第二天经贵阳中转回杭。</p><p class="ql-block"> 临近晚饭时分,吴总电话要我过去一起吃晚饭,我借口已经与这边朋友约好就推辞掉了。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央企张总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十点多,正是我熄灯要睡之时,吴总突然电话我说,他们和张总拜拜也漏夜开车要回贵州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推测,吴总也肯定与张总谈崩了,以至于连夜走人了事。</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下午,朋友安排车辆把我送到了机场。没想到在候机报备进入贵阳扫码时,我的健康码变黄,原来是三天前该市的一个下辖县出现了疫情。焦虑刹那间袭上心头。还好,机场相关人员服务态度很好,立即给我做了一遍并不简单的登记查证,在确认我在国家政务平台显示健康码绿色之后,就放我通关了。</p><p class="ql-block"> 经过一个多钟点时间的飞行,我降落到了贵阳机场。不是经转而是中转,还得出站重新再进航站楼。</p><p class="ql-block"> 我好容易通过进口疫情防控人员对我换码的第二次繁琐复杂的登记查证放我进入,结果在办理登记手续时问询工作人员,却发觉自己慌中出乱,我本该进另一个单独建造的T3航站楼,而这里却是T1,</p><p class="ql-block"> 时间很紧张了,着急忙乎当中,连忙问、找到出口跑向T3航站楼。贵阳机场有所不同,它的航站楼不是连为一体,而是分开建造。</p><p class="ql-block"> 我出了T1拼命跑向约有五百米之外的T3航站楼,进口疫情检查员不顾我再三解释我已经在T1做过了,非得重新第三次再走一遍黄码登记查证程序。还好他服务态度也很好,但他也为我担心惋惜说了几次,我可能赶不上检票登记了。</p><p class="ql-block"> 放我进入T3后, 我快速到自助机办理登机牌,由于过时,却第一次碰到显示已经无法办理自主或随机选择座位。我急忙求助工作人员,叫我快到3号值机口人工办理。</p><p class="ql-block"> 3号值机口旅客队伍也排成了长龙,我冲到最前面,恳求那个小伙子让我先办。不料,那名小伙子不耐烦地回应我说,他也赶时间呢。</p><p class="ql-block"> 我情急之下,忽然想到拿出新办还是第一次使用的退役军人优待证(以前出门都带我的军人重点优抚证更有效力,这次忘了带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和身份证一并递给柜员给我优先办理了。</p><p class="ql-block"> 真没想到,已经跑的浑身是汗,好容易赶到检票口时,飞杭的航班已经开始检票了。而我再出示优待证时,因为黄码,还是被工作人员礼貌地阻止住了。又是重新第四次做一遍繁琐复杂的黄码人员登记查证手续后,之前通关的一大车摆渡车旅客已经开走了,后来安排又一辆摆渡车送上我与另外两位也是黄码的只有三名旅客前往登机。</p><p class="ql-block"> 还好有失必有得,登记后,竟然意外发现,我的一排座位只有我一个旅客,尤其是还是离洗手间最近的倒数第二排,由于一路赶着登记,一泡尿早已憋的不行,何况我每天吃降压药,尿量大于常人,这排座位恰好便于内急所需。</p><p class="ql-block"> 在夜空中经过两个小时不到,终于落地灯火阑珊的杭州萧山机场。但我还是不能释怀,黄码缠身,我能出得了机场吗?</p><p class="ql-block"> 又还是经过一通登记查证报备,在确认国家政务平台上我的健康码是绿色后给予我放行了。但在航站楼有种苍白灯光下的黄码人员出口登记处,我看到一位同样是黄码的旅客被防护服穿的严严实实的工作人员指令不得自行出站,而要等专门车辆来接走时,我的内心迅疾涌上了一丝恐惧和不安。</p> <p class="ql-block"> 回到家的第二天,我因旅途身心疲惫,又感觉回来时每个机场都做过落地核酸检测,最后一次又没超过24小时,虽然明知外省返杭必须连续三天三检,就懒得去做核检,使得我又一次没想到的是,次日我到社区去做核检,第一关扫码进场,工作人员因人多疏忽放我进场,第二关扫码登记,工作人员发现我是黄码时,当即就对着第一关工作人员惊呼,你怎么把黄码人员也放进来了!全场哗然,我顿时象成了过街老鼠,迅速逃离,按工作人员的指向,又急匆匆地走到两里路外的一个黄码人员核检专区去做了。</p><p class="ql-block"> 人生就是一场旅行,无非就是其中参差的甜酸苦辣和喜怒哀乐的成份多少不等而已。而疫情中的人生故事固然也有着其独特的一面性。</p><p class="ql-block"> 此趟西南之行好怪好险的行程啊!心里的五味杂陈还真不好说,但感觉,清醒和糊涂、谦恭和自尊并存的人生,还应遵循规避口无遮拦的“口罩人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翁萌 2022.11.1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