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 如此短暂

花花

　　猫咪花花来我家，只有九天，如此短暂，却让我流泪，思念，到幻想——如果你只是为了转世而来，那你来生一定要幸福，我愿意为你祈祷，花花。

孩子从外边玩耍回家来，喊我“妈，妈……”一种少有的期待的语气，我正在打扫房间，一抬头，却见他两手环抱着一只猫的前爪下腹部，我是受了惊吓似的，激灵一下，“啥？！”“我在院子里玩儿，它走过来蹭我，我摸它，它竟然不害怕，我要走了，它一直跟着我，然后我抱它，它没有反抗，就这样。”

如此简单，这就是花花的来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完全不能预料。

孩子用一个足够大的纸箱，临时搭建了猫咪的小窝，找来他一件非常喜欢穿小了也舍不得扔的毛绒绒的卫衣铺在里面。“妈妈，给猫咪起个名字吧？”“你自己起，它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回来的。”“那，叫它花花？它是黑白花的。”“好。”这猫咪确实配这名字，而它的黑白花色也着实生的让人喜爱——从耳朵背面到后脑是黑色，脖子以下，后背是黑色，尾巴整体黑色，如此周正，应该是猫族的美女或帅哥了。

当天晚上孩子开始给花花网购各种食物和用品——像免洗喷雾一类的，我都不知道，宠物已经被养的如此金贵。

因为网购物品需要时日，第二天，孩子让我带它去宠物医院，洗澡，再例行检查。这要求倒是合理，现在的宠物要和人类同居一室，寄生虫可是对人也有害的。

医生却提出不同意见，这猫刚刚进入新环境，会有应激反应，需要一周时间，如果饮食正常，才能洗澡，还需要打疫苗。

好吧，虽然不懂什么是“应激反应”，听医生的话吧——而正是这应激反应，花花的来了又去，才如此匆匆。

医生帮花花做了免洗清理，很干净，判断它应该是家养的，至于被遗弃或者走失，不过是一两天的时间。

我提了猫粮猫砂抱着装了花花的盒子，跌跌撞撞爬上六楼的家——花花只有一岁左右，可是体型大，还很不老实，我和医生两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装进盒子——这样一个开始已经让我有些无奈。

花花不用特意训练，也让我相信，它是曾经被训练过的——它只是嗅了嗅，就去猫砂盆里方便了——直到它临去世，它还拼尽全力，爬进猫砂盆。

第二天，花花在房间里发出奇怪的类似人的发自胸腔的深深的咳嗽声，流出一些鼻涕，这比前一天的偶尔的喷嚏是厉害了——孩子出门顺便买了感冒药，每天按时喂它吃——看来小孩子确实喜欢它，正像他小时候常说的那句话“妈妈，我要一个弟弟，妹妹也好，不然，给我买个小狗狗或者猫咪好不好？”他始终觉得自己好孤单，即使我再努力陪伴，也敌不过一个不会和他交流的小生物，哪怕是一棵多肉。现在花花来了，它醒着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孩子的腿上卧着，陪他一起学习，画画，和他一起听音乐。

花花就这样感冒了一周时间，不见好，也没有更严重。它吃了猫粮不够解馋，我们吃的肉都要分它一些，有一次我在吃红薯，它都要尝一尝。

一天晚上，电视了里出现了小鸟飞的画面，花花跳上电视柜，用爪子挠电视屏幕，可是小鸟很快不见了，它就蹲在电视前目不转睛的等。

第七天，花花忽然不吃了，睡了一天，晚上走出窝，溜达一圈，钻进低矮的刚刚容得下它卧在里边的电视柜里。

应孩子要求，他爸爸带花花去看病，没有想到花花此一去，病情急剧恶化——医生把一切都归因于“应激反应”，猫咪生来都是带有多种病毒的，当它的生活环境忽然变化，就会得病；而如果它本来就病着，因为环境变化，病情会不可预测。

从医院输液回来，花花戴上了猫圈，因为它的右前腿上留下了滞留针——不知道一个一岁的小猫咪在输液的三个小时里经历了怎样的心灵折磨——就是一个小孩子，还要左哄右骗，各种诱惑才能安稳的度过。

当天晚上，花花的鼻子或者是嘴巴开始出血，擦不及的就结了血痂。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地上有莫名其妙的污物，想来一定是它已经痛苦的不能控制，在地上摩擦的。

我清理了地面，拿软布沾了温水帮它擦洗。猫粮，花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咬碎了，我冲了奶，趁着它摇摇晃晃的抬起头的时候，把小碗移到它嘴巴下边，它连舔的力气也几乎没有了。

就这样，不能再去输液了——医生也说，病程发展到这种程度，输液只能让它更加痛苦。

花花生命中的最后两天是这样度过的——阳光很好，我抱它到阳台晒，几分钟以后，它翻了个跟头跳下去，踱到厕所地上，趴着，几分钟之后，顺时针转一些角度。摇摇晃晃踱到饭碗前喝几口水，再找一个地方趴着。但是无论它如何无力、如何痛苦，在花花有意识能自控的时候，它始终在使用猫砂。我想知道，猫精灵为什么如此爱清洁。

花花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最后一次帮它清理了鼻子和嘴巴，让它呼吸顺畅一些，那个晚上它应该睡的很香，我没有听到任何异响，因为我睡觉很轻，猫跳上床，都会把我惊醒。

第二天早上，我看了花花最后一眼，它的眼角有一滴泪，我用棉布轻轻地帮它蘸干，它的肚子一鼓一鼓的，应该还是在睡——也许是在昏迷了。

花花离开的时候，我在上班路上。

花花，我为你擦干了眼泪，希望你以后的猫生或者不知名的来世都不要有眼泪。

花花，如果我们有缘，希望能再见。

花花，你的免洗喷雾，还没有用过；你的猫抓板，刚刚开了封，你还没留下一个爪痕；你的整整一箱子猫粮，半袋还没吃下；花花，还有你的猫砂，我都没有力气抱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