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撰文:李东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音乐:美丽的草原我的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演唱:降央卓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知青”这个特殊的名词,对于年轻人而言,或许仅仅是一段朦胧的历史,但对于亲身经历者来说,它代表的却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无论今后对那场声势浩大、影响深远的知青大迁徙运动怎样去评价,但当全国的几千万知青带着他们的理想和热血投身于这场运动中是不争的事实。知青,是与共和国一起成长的一代人,是上千万人用青春和热血浇铸的时代里程碑。知青虽已成为历史的概念,但知青的故事却永远可歌可泣,扣人心弦,知青——永远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时代符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六八年十二月末的一天,一辆破的小跑还稀里哗啦响的客车,载着我们这些带着青春的激情与热血,带着对前途的理想与憧憬,无知与懵懂的知识青年开始了人生的新起点。从此,豆蔻年华的我们一行人便在呼兰县利民公社治水大队一队的这片土地上留下了奋斗足迹、汗水和青春;第一次了解生活,第一次懂得了人生。我们苦过、哭过、欢笑过、激情过、沮丧过,青春和追求,岁月和生命,希望和憧憬,光荣与梦想伴随着我们成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知青,是怀旧的,是否还记得?初到治水村的那一天,空中正纷纷扬扬地飘着大雪,年轻的我们并没在意。经过两个小时的行程,客车缓缓地驶进了呼兰县利民公社治水大队第一生产队,青年们陆续地下了车,其中的我和他们任何人都不认识,一个稀稀拉拉高低不等的村庄映入我的眼帘。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感到既好奇又忐忑,我们即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地方——治水村是这个样子。村领导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十六名知青,可能是由于我们来的急,村里还没给知青们准备好宿舍。紧接着八名女生被分别派住社员家里,八个男生和一名本村小青年就挤住在队部的西山墙能飘进来雪花、冬天的早晨用带有冰块的水洗漱,锅灶与火炕连在一起中间无隔壁的一铺大炕上,住宿条件很不理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好家伙,这个队部一下子成了万能的俱乐部,白天厨师生火做饭,队干部处理全村的事务;晚饭后开会、学习,以大寨形式给社员评工分等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插队第一年,吃的是商品粮,社员争抢当厨师,队部确定由党员陆阿姨来为我们做饭。一年后取消了商品粮供应,和社员一样,改吃脱粒后没经过加工的原粮,每人每年五百二十斤。若不是有些人经常回城省下许多粮食,常住点上的人粮食还真的不够吃,因为青年人正是能吃能干的年龄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因为是土炕,用了一年后需要将铺炕面的坯扒开,把里面沉积的灰尘清理干净,才能继续用。由于管理欠缺,烟道堵塞,烟道不通畅,一生火做饭就满屋子都是烟,呛得陆阿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外加咳嗽不止,我的被褥处在烟熏尘复之中,脏得像是从垃圾站拣回来的,想吃上一顿饭特别困难。饭桌是旧时有钱人家的条桌,只有四条腿支撑一张木板,约一米宽、四米长,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什么人遗留下来的“古董”。就餐者,因为没有凳子,男生女生对面站着吃饭,一饭一汤或没有汤而就咸菜。饭,基本是自然灾害那个年代的老三样,即早晨玉米面大饼子,中午小米干饭或者高粱米饭,晚饭是天下第一粥——玉米粥。偶尔能吃上一顿豆腐加土豆熬的汤,这也算是改善了伙食。好歹每顿饭时间不长,十分鈡就都吃完。就这样持续了两年多。一年以后,陆阿姨就不再给青年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做饭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民以食为天,吃饭是生活中的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这个时候因为没有厨师为大家生火做饭,能脱离青年点的人都回家了,只剩下李福莉、左守业、李沿革和我四个人。这时青年点吃饭的事出现了危机,经常无人做饭。离不开工作岗位的我,就被社员王满、王贵、郭泽民、徐家路等人就经常叫到他们家去吃饭。我只能认认真真地做好本职工作,老老实实向他们学习,学习他们的勤劳、朴实。学习他们不辞辛苦为我们提供丰富充足的粮食,让人们的物质基础得以保障。更重要的是为社会培养出了杰出的人才。学习他们识大局顾社会、心地善良、任劳任怨 、邻里和睦相处、不斤斤计较、宽容待人,永远不求国家与人民的高回报,这些都是建设和谐社会所必备的高尚品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没多久,张鹏从家回到青年点看到这种情况,就自告奋勇,承担起艰巨而又困难重重的厨师任务,吃饭问题总算有了着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了一九七0年秋天,县政府投资为我们在村边沟沿处建了三间土坯房。此处干旱年份,水到窗户下,钓鱼很方便;遇到雨水大的年月,水位可到房檐,青年们只好弃房而逃。我这个饲养员是不能随便脱离岗位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农村这个广阔天地是座大熔炉,既能锻炼人的品质,又能磨炼人生。可以使我们悟到许多做人的道理,又能强健我的体魄。刚到治水村头一个月,我和社员一起刨粪。所谓刨粪就是将村边的沟底淤泥用镐一块儿一块儿掀起来,视为肥料,把刨起来的淤泥块儿再码垛起来,便于验收计酬。来年早春运到田里,等到开春化透后,作为底肥再均匀地扬在田间,为这一年能够获得好收成做准备。活,看似简单,对于我这个乳臭未干、刚出校门、没见过铁锹、镐的人来说,如同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可我不服输,没过几天,在农民师傅的指导下,不但能独立作业,还能赶上或者超过一般人的工作量,这种活是以土方量立方米来计酬的。经过这段的劳动,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我体会到了农民成年累月的修理地球的辛苦和不易,我们更应该尊重农民的劳动和他们的成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修大堤坝是有安全风险的。人工修堤坝像矿山采矿一样,开出一条四十五度的斜坡运土通道,人、车马才能来回通行。多年在一处取土,坑道最深处已达八米多深。冬季兴修水利工程是很艰苦的,渴了啃冰块,饿了紧紧裤腰带,累了坐在地上抽一支报纸卷旱烟休息。冷了找个背风处,极佳背风处就是土坑的最深处,所有参战人员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某年,天降横祸,就在人员聚集处上方出现了大面积塌方。阚有发大哥被砸断了一条腿,队长的哥哥被砸断了腰,造成高位截瘫,后半生由生产队全部负责养活。其他人在逃难中由于互相碰撞,受了点轻伤,车马安然无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个月后,队长又安排我去做饲养两匹种马的工作,半年后,队长让我协助王伯伯饲喂使役马和商品马,虽然这项工作晚间得不到深度睡眠休息不好,但我还是欣然地接受了安排。这项劳动听起来很简单,把草往马槽里一撒,马就可以吃了,看着人也很清闲。但是,要想做好就没那么容易了。马吃草一次需要三个小时,饲养员必须要时时注意观察每匹马的吃草反应,吃草的速度、数量和精神状态。如果某一匹马在进食时非常挑剔,用嘴巴把草翻来拱去,站那儿呆滞,说明它身体不适,可能是生病了,你就得为它求医问药,马是村里的心头肉、村民的钱串子。马如同人一样,经常生病。饲养员此时此刻就得精心照料,不得有半点儿马虎。白天,如果是使役马就得劝阻马车夫使用;商品马也要观察它的活动情况,以便及时调整管理它的措施。晚间,饲养员不能进入睡眠状态休息,还得经常去看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最难熬的是冬天,长夜慢慢,冷风呼叫,更室到马棚相距五十米,道路又不平坦,只有一盏不太亮的电灯照路,一个夜晚从更室到马棚来回出入数次。马吃的食物是由谷草、高粱、豆饼合成的。大豆榨油后出来的渣子压成的饼。在热锅或炉子上熏烤变软后,人工用豆饼刀切成片状,这是一项有点难度的技术活儿,不经过多次反复的实践,还真的切不好。把切成片的豆粕再投入温水中浸泡细软。这三种原料投到大木槽中加上适量的水,搅拌均匀才能喂马。天天如此。所以每年的冬天,自己的手在潮湿不干又被冷风吹的环境中,裂开的口子直出血,刺痛的不敢握拳,想用手去拿东西都非常困难。一批由五十多匹马组成的吃草大军,没有相当数量的草料,能让它们吃饱吗?本来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式强壮体魄的生长期,应该睡足八小时才能满足身体发育的需要,而我却违背了自然规律,昼夜不分,反其道而行之,其结果是“人困马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心想,不管怎样艰难困苦也要坚持,这样才不能辜负村民和村委会的信任,才能成为战场上的勇敢者,胜利者。我要用实际行动击退当初我刚上任饲养员时,那些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的人。也正如战友李沿革经常所说的一句话:我们是接受劳动和思想教育的,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七二年七月末的一个晚上,九点鈡左右,我和我的搭档正要准备把马赶到牧场去。每年的夏季晚间商品马和使役匹都是放牧。突然间,王伯伯倒在了更室的火炕上,大喊大叫起来,四肢乱蹬乱抓,嘴里不停地喊他三儿子的名字“王贵……王贵,快拿扫帚给爷爷打猫,猫就在那儿”。这句话重复着。吓得我头皮发麻,头发都竖起来了。当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抓住王伯伯的手,问他“你怎么了,快清醒一下,咱们好出去放马,到点了”,可他无正常回应。这可怎么办?我就急匆匆向他三儿子家跑去,叫来了他的三儿子,把王伯伯带回家。这个夜晚马还能放到草场去吃草吗?怎么办,必须得放出去,这个季节是没有可喂马的干谷草。时间这么晚了,大家都已经入了梦乡。王贵问我‘谁和你一起去呀?’我说“谁也不用找,我自己就可以”。漆黑的夜晚空中飘着小雨,出门伸手不见五指,电闪雷鸣加上刚才发生的怪事,真有点毛骨悚然。心里像揣着一个小兔子一样,扑腾扑腾地乱跳个不停。不管怎么说,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马比君子,马更是如此。到时间不喂,它要闹事的。它要用前脚刨地,扬起脖子发出啾啾的叫声,向饲养员提出抗议。出发,为了马不挨饿,我就告诫自己,不要被恐惧吓倒,今天夜间放牧一定让马儿吃得饱饱的。没有雨衣,我就找来一条麻袋,底端两个角重叠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戴在头上。打开圈门把马放出去。由于是一个人,马已经察觉到了。守规矩的马,按着往日的行进路线走,调皮捣蛋的就东跑西颠,企图往青苗田里窜,你就得引导它、提醒它走常规路,只有这样,路旁的庄家才不能受害。牧场离出发地两公里。路上,马群在老马(老马等于领头羊的作用)的带领下顺利地来到了牧场,看着它门来不及驱赶蠓虫、蚊子、马蝇的叮咬,贪婪地、迅速地、香甜地掠食,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冷静下来,我望着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天空,只见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雨夜的寂静只能听到马的吃草声,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猛然间想起了王伯伯给我讲过他自己亲身经历的夜间牧场发生的一桩怪事:也是相同的夜晚,忽然马群像被马蜂蜇了似地,猛地四处狂奔,圈也圈不住,他蹲在地上仔细查看,觉得眼前有或明或暗的东西,影影绰绰的,他顺手用马笼头砸向此物,走到跟前一看什么也没有,是真是假无从考证。过了好长时间,马群自己就安静下来吃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早晨,在晨曦的映照下,我和我的群马迈着缓缓的步履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出发地。队长和队上的官员们,在队部门前迎接我们的凯旋。此次夜间放马再次告诉我们人的思想意识,既为集体利益而战就会无所畏惧,为村民的事业奋不顾身就能克服千难万险;就能让自己的青春燃烧、发光、发热,在广阔天地里发挥知识青年应有的作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事情过后也不知道王伯伯到底是患上了什么病,大概是癔病吧,反正我也说不清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了秋季,商品马和使役马分开喂养,我被分配到畜牧场单独管理商品马,共有三十多匹。夏天是牧养,比较轻松一些,不用铡草,只是喂点盐,就是通常人们说的淡淡马,补充点微量元素钠,挑水饮饮它们就可以了。冬天不能放牧,圈内喂养工作就繁杂多了。铡草、清扫马圈、挑饮三十匹马的水,还要检查、排除安全隐患。畜牧场的那些日子,也给我的日常生活带来了许多不便。由于作息时间和其他人不同步,点上的饭时总是赶不上人家吃饭的时候我正忙着喂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当一个人独自在他乡的时候,内心中那份滋味也是挺难过的。冬天圈养时,我就有了想家的空闲和返城的欲望。想想一同来的战友,有的返城,有的或被调用。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呼兰城 ,回到爸爸妈妈身边?躺在畜牧场的炕上,数着天上眨着眼睛的星星,觉得年、节很少在家住上一段时间,陪陪爸爸妈妈,父母养活自己二十余年,觉得很亏欠自己的父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闲暇之余就约上几个朋友郭泽民、李达文、黄玉贵等一起聚聚、聊聊天、唱唱歌,试图去冲散那种想家的感受。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挡不住那浓浓的思乡情。有时候也不是不想家,或许是平时的工作太紧。从做饲养员那天开始,除了春节休息四天之外,平时没有休息过。也想好好休息,因为马每天都要喂。春节在家这四天老是惦记我的马儿,生怕代班人对马照顾不周到,家门都不会出,只想把节奏放慢下来又或许是觉着车马的劳顿抵不过和家人的片刻温存。过节不能回家的时候,也是最思念亲人的时候,有时候想想,一年到头其实能一家团聚的时候真的很少。算算一年十二个月,陪父母的时间少之又少,想想家人的期盼,可能你给予他们的东西,并不是他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和青年点的战友们平时相处的很和谐。此时,常住青年点的第一批学员,我们把青年点叫黄埔军校,只剩下李福莉、李沿革我们三名老学员,其余还有五名新学员。挑水、磨粮食、弄烧火材、喂猪,凡是她们需要我帮忙的,我都尽量或者说想尽千方百计做到。有几次因为处理母马生产,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去吃早饭,李福莉和她的妹妹李福明带着包好的饭菜,徒步从村子走到一公里外的畜牧场给我送早饭。这样的早饭即使是凉的,吃到肚里心也是热的;还有刮风、下大雨来不及回去吃早饭,王淑清、李玉霞都会顶风冒雨带着饭和李沿革或其她人从家里带回来的咸菜来送饭。尤其是王淑清,一旦有拖拉机手在青年点就餐,她就把驾驶员吃的油饼、煎鸡蛋、炒菜偷偷地给我留一份。一九七四年春节学校放寒假,由于我很想念我的第二故乡及那里培养、教育我的乡亲们,还有和我吃一锅饭的知青战友。于是就踏上列车,回到燃烧过自己的青春、挥洒过自己汗水的治水村。青年点的战友们拿出自己养的猪肉,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来欢迎我,我是吃在嘴里喜在心里,除了战友们的热情欢迎之外,还因为猪我上学之前喂过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战友情就像一杯陈年的普洱茶,像一壶千年陈酿的老酒,只有懂得珍惜的人才能品出其中的芳香,回味里面的甘甜。战友之情不会因为时光流逝而不想你,也不会因为路途遥远而不念你,更不会因为整日忙碌而淡忘你,你们永远是我心灵深处的好战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青春已逝,年华已老,但我们的感情依然那么激昂,我们的心还是那么滚烫滚烫!我们的脉搏始终跳动在一个轨道上,知青岁月有讲不完的传奇故事,今生今世有道不完的战友情长。苦乐年华的历程,酸涩之中带着梅香,魂牵梦绕的广阔天地怎能忘,让我们共同珍重眼前的好时光,留住难忘岁月的向往,把青春热血最美的风景铭刻在心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五十多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如今,每当我想起那些发生在当年知青岁月的故事,依然还是感到那么亲切,仿佛眼前还在浮动着老朋友们一张张熟悉的笑脸。</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0二二年十月十五日于呼兰</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