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总以为秋天很长，转眼秋将尽。开了第二茬的桂花渐次凋落，“莫负东篱菊蕊黄”，深秋已然是菊花的主场，五颜六色的菊花次第绽放，吐露清冽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树上的梧叶青黄参差，地上的梧叶随风聚散。秋天就这样仓促收场，不禁让人怅然若失。</p> <p class="ql-block">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一只白鹭忽而掠过平静清澈的秋水。时过千年，诗经仍活在草木之上。</p> <p class="ql-block"> 杨树叶在风里刷刷作响，有喜鹊忽然从叶丛中轻快地穿梭而过，飞向湛蓝的远天。田野里残留着收割过的稻草桩，油画一样寂寥而空旷。</p> <p class="ql-block"> 华叶衰，秋草黄。山上浩荡秋风里狂放摇曳的野草，也别有一番清冷苍凉的意境。</p> <p class="ql-block"> 秋天的花不娇媚自有风情，秋天的草也颇有风姿，就连蓝天白云下的狗尾草，在风里都摇晃出清雅之美。秋天的树更是有风度。枫树红，银杏黄，街道边的一株株栾树的花与果色彩浓烈而斑斓。乌桕树的叶子更是青黄橙红绚丽多彩。就像加缪所说：“秋是第二个春，此时，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朵花。”</p> <p class="ql-block"> 秋之静美，我愿为之驻足欣赏。一天下午走在马路上，看着满地的梧叶，我不禁停下来拿出手机拍落下的梧叶，刚拍完，前方不远的清洁工拖着大扫帚急急跑到我跟前，问：“你是不是记者啊？你拍了要发到哪里？这一片我正要来扫，要是我们领导看见你发的满地落叶，我可就遭殃了。”我赶忙解释安慰她，说自己并不是记者，纯粹就是拍着玩。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我理解她的顾虑。</p> <p class="ql-block"> 秋天将尽，现在的温度也还好，没有连绵的秋雨，也没有透心彻骨的寒凉，朗朗秋空下，棉衬衫加棉风衣刚刚好。就因为暮秋不太冷，院子里的金银花又纷纷绽开了素白的花朵。</p> <p class="ql-block"> 秋天就要过去，可有些人却突然止步于即将到来的冬之门。惊闻一个亲戚突发车祸而亡，她的年纪不算大，应该不到六十岁。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去年另一个亲戚的婚宴上，当时她胖胖的身躯穿过热闹喧嚣的人群，热情地走过来和我攀谈，人声嘈杂，她提高憨憨的嗓音，不厌其烦地跟我说一件她认为特别重要的事。如今一个鲜活而熟悉的生命却骤然消失，让人感慨生命的短暂脆弱和飘忽不定。</p> <p class="ql-block"> 昨天下午到爸妈家，又听老爸说起附近的李老伯过世了。细想起来，我已很久没见着这位老伯了，好像是去年春天，偶见他推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大铁桶垃圾，很慢很慢地走向垃圾池去倒垃圾。那时他其实已身体状况不好，倒垃圾已力不从心。我经常回娘家看父母，却很少再碰见他出门来。老伯活了九十岁，已是高龄了。他的故事听人讲过。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无奈家穷，于是老母做主，姨亲走亲，娶了年长几岁不嫌家贫的亲戚家姐姐。姐姐长相也好，虽没文化，但心灵手也巧，就是天生背有些驼。老伯当初也没更好的选择，两人就安心踏实过日子。后来老伯调到城里不错的单位上班，眼界自此不同，和妻子文化、心理距离也逐渐拉大，老伯开始和妻子分居，他很苦恼，他在想他本该有着更好的选择，却困在一个他不喜欢又难以解脱的婚姻里。他的妻子也难过，她觉得她又没做错什么，尽心尽力操持家庭，子女几个也培养得不错，她委屈地跟邻居阿姨说还不如当初去当姑子（尼姑）。就这样两个人别别扭扭也相陪到老。不知他临终前对老妻说了些什么，也不知独留世上的老妻又有怎样的感慨，所有的爱恨情仇，在一个人离去之后顷刻间灰飞烟灭了，一切也许都没那么重要了。</p> <p class="ql-block"> 很多天没有静心坐下来写点儿什么，由此内心总感惶惑不安。文字于我意味着什么呢？记录时光，缝补岁月，填塞空闲…好像都是。到了这个年龄，没有特别想维持的关系，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就连很多以前在乎的东西也懒得计较了。生活里有字、有书、有美景，当灵魂有了出口，就很知足，中年的心境是秋空一样散淡的。一个没意思的人看什么都没意思，一个有意思的人呢，自然看什么都有意思。找到真正喜欢的事物，埋头进去的时候，就是世界清静的时候。</p> <p class="ql-block"> 在渐行渐远的时光里，那些曾经绽放在心头的草木情深，正不知不觉面临无数凋零。</p> <p class="ql-block"> 深秋迟暮，新冬将临。趁霜雪未至，好想好想给秋天写一封长长的信，诉说绵绵无尽的不舍与怀念，却不知该寄到哪里，也不知该具体表达些什么，也许那些没说出的都不是我此刻表达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