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长的美篇

弓长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地里抠苕当饭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张元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在我的记忆库里,储满了许多苦辣酸甜的故事。几多的故事都在荏苒的时光中慢慢淡去了,而童年抠苕的那一片段,吃苕米饭的串串记忆,不但没有在自己人生旅程中淡忘,而且时常清晰地回放在我的人生之梦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四十多年前,在我们湘西麻阳这七山一水两分田的山旮旯里,人民的生活大都还很艰难。十有八九的农户,每年有好几个月吃的都是苕或苕米饭。所谓苕米饭——就是由苕和大米煮的饭罢了。将大米煮得六七成熟时,再掺和红苕切成的颗粒,用文火一焖便成苕米饭了。那时节,许多家庭连苕或苕米饭都吃不饱,我们家也不例外。</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那时,我读小学四年级,弟弟还在读二年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那是一个深秋的星期天,我和弟弟一起上山去砍柴,路过生产队的一块挖了很久了的种过苕的沙地,蓦然看见沙地里有零零星星的几根苕苗芽。我们象发现了宝藏似的急忙跑过去,立即顺着苕苗理着苕茎,小心翼翼地用柴刀,一刀一刀地朝下抠。抠到下面,柴刀不好使了,我们就用手直往下抠。不大一会儿,果然抠出了几个苕来。这下可把我们兄弟俩给乐坏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噢,我们有苕吃了,我们有苕吃了……”弟弟一边跳一边叫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这时,我兄弟俩哪还有心去砍柴,抠苕都来不及了呢。我与弟弟在沙地里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寻觅着苕的苗芽儿,哪怕是刚破土的半片嫩芽儿也不放过。此时此刻,对于我们来说,每一根细小的苕芽儿,都系着一线希望。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我们就是用柴刀在沙地里一刀一刀地翻呀抠呀。太阳落山时,我们都抠得筋疲力尽了,整个沙地也被我兄弟俩翻得差不多了。我们俩脱下长裤,把裤筒口用野藤牢牢地扎实。然后,将我们抠出来的苕,一个一个揩去沙土再装进裤袋里去。装到最后,还装了满满的两裤袋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说实在的,在那年月,对于我们这个年年超支的五口之家,不要说每个月从生产队里称来的是七八十斤稻谷,就是七八十斤大米,也根本无济于事。每到秋季挖苕的时节,队里每月给每人分二十来斤苕。这二十来斤苕也并非白搭,而都是生产队会计早给这苕与稻谷折算好了的口粮。挖苕之后,我们每个月从生产队粮仓里称到家的就只有五六十斤稻谷了。再就是那百来斤苕作为粮食罢了。就是这苕,在当时也只有生产队种有,家庭不准种,谁种谁便是挨批挨斗的资本主义典型。再说,那时的土地都归生产队所有,家庭想种苕也根本没地方可种。那时节,大家要想多得几个苕吃都很不容易。</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夜幕降临时,我和弟弟才气喘吁吁地扛着两裤袋沉甸甸的苕赶回家。妈妈看到我兄弟俩扛着这么两裤袋鼓囊囊的苕回家时,又惊又喜,眼眶里顿时盈满了泪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那时,我们全家人人爱吃苕,并且胃口都好。一日两餐,我们锅里蒸的是苕。上学时,我们几姊妹书包里藏的是苕。我们天天吃苕,餐餐吃苕,我们百吃不厌。在那年月里,除了吃苕又还有什么可言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星移斗转,事过境迁。转眼又四十多年了,在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中,人们的生活日新月异。而今,在我们的餐桌上,什么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对于苕,对于苕米饭,人们早给淡忘了。犹为当今的青少年更不知何谓苕米饭。因《词典》里翻不到苕米饭,《辞海》里也没有苕米饭这一名词。然而,从历经那个时代的人们心邃去翻阅,却准能寻觅到意味深长的诠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也几十年不吃苕和苕米饭了,可那苕米饭的韵味——还常常在我的人生之梦里萦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原载2013年11月18日《北京青年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张元和 男 苗族 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麻阳作协副主席。</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