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十年29

西风

秋日里的豫东南再一次从睡梦中苏醒，它撩拨开一缕缕的晨雾，村庄开始若隐若现，接着一轮红日从东方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地里，完成使命的玉米杆尚还一排排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最终的宿命。官路上，拉着架子车的农人心里计算着自家那三四亩地的收成。

胡同里，吃罢饭的孩子赶着羊群往北地里走。一只公羊蛋子扭着头啃食了人家挂在墙头上的红薯秧，孩子上去踢了它一脚。

六岁的威子在树下拣拾着青黄的杨树叶，叶子有些潮湿，粘着露水，上面有泥土的味道。阳光下，他看着它的筋脉，他不足以将之拼凑出任何他见过或是能够想像出来的图形，它们每一片都是那么地特别。他用一根长长的椿树的叶茎将他们穿了起来，穿了一大串，他像是拥有了一笔可观的财富……

晌午饭后，威子的父亲骑坐在地里的一条长凳上，他一下一下地把红薯推向刨刀，不一会儿，板凳头儿下面掉了一堆的红薯片，威子和弟弟学着母亲的样子抓起红薯片撒向地里，红薯片纷纷躺平，在阳光下晒着暖儿，远看白成了一片，它们将被晒成红薯干，这是威子一家四口冬天的主食之一。

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2010年的冬天，威子每天送完孩子上学就去驾校，从驾校回来就回出租屋，回到出租屋就坐在椅子上看手机。家里不再有人来，他一会低头不语，一会儿又仰天长叹。

2011年1月10日，威子从驾校拿到驾照，他悲喜交加。可是，在此前的1月1日北京市出台了车牌限购政策，威子与京牌擦肩而过。人生这盘棋，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然而，更另威子想不到的是霞已于一个月前的2010年12月份也就是限购政策出台之前的那一个月里将那辆京牌桑塔纳出售。表面上，这似乎与威子没有半毛qian关系。

威子筹划着等攒够了钱就买辆车，哪怕上外地牌。在此之前，他先花600元买了一辆电动车。他可以在接送孩子上下学的同时还能往踏板上放一把喷灯、几米卷材去修活儿。

这一天，威子骑行在修活的路上，不意间一辆现代索纳塔从他的身边急驰而过，威子一看车牌正是那辆398，他的心砰砰直跳，一股莫名的气息鼓荡着拥了上来，他想追上去，奈何398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在他复杂的眼神里渐渐远去。

2011年四月份的一天，威子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女人的声音，她说:“威子，我是小纪媳妇，之前给你打过电话！”威子的身子像瞬间过电了一样，心脏砰砰直跳。“哦哦，你什么事？”威子连忙应道。对方道:“你也知道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给你打过电话，我跟你说，小纪他个狗熊，他不要俺一家了！”

小纪媳妇有些激动，她说道:“威子，去年我就提醒你，让你注意点、注意点，你咋就不经心呢？明显的工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她每天回家那么晚你就没有查觉到啥吗？你怎么能让她一个女人在外面鬼混、满世界的招风引蝶哩？”

威子无奈地辩解道:“是我太相信她了，我觉得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实在是没想到她能……再说这种事情工人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我！”

小纪媳妇继续说道:“工人早就告诉我了，说他俩经常在一起，说你整天就知道干活，啥也不管，可能也是管不了她，她这个女人呀，心野的很，自己家男人这么给她卖命，她还勾搭人家男人，她破坏了自己的家庭又破坏了别人家庭，她连孩子都不要了，真是该天打雷劈！”

“唉……我也是拿她没办法，她是一早就走，不到深更半夜不回来，家里厨房好几年都没怎么开过火了，她，她是翅膀硬了，我挣的钱全给了她，房子、车子又全在她名下！”

“唉……威子呀，咋说你好，天下就没有你这么傻哩男人，当初你说你发现苗头不对抓住她狠打一顿，往死里打，看她还往外跑不跑，你说你不为自己想，你也应该为孩子想想吧，你这么相信她，她不坑你坑谁？她就是那种不安分的女人！”

威子叹着气说道:“事到如今说啥都晚了，我带着孩子我们自己过吧！她说过，'实在不行就回家种地'呵呵！”

对方道:“你就这么算了吗威子，这口气你能咽得下吗？咱不说那啥，那什么……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的话，你至少抓住她当面问她，问问她 '你因为啥跑？我哪一点对不起你！'”

威子只是叹气。

小纪媳妇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威子，我现在来北京了，现在住在我妹妹、妹夫的出租房里，我来找小纪来了，他现在躲起来不给我面儿见，他搬家了，啥时候搬的不知道，去年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我就在北京，那时他还没搬家，在出租屋里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了他的被子上有女人的xue，我问他，他死不承认，我妹夫经常给小纪干活，我就问我妹夫，他才告诉我小纪经常跟霞在一块儿，我这才给你打那个电话。”

威子说:“这话你咋不早说啊，当时我问你，你就是不说你是谁。”

小纪媳妇道:“不还是想让你们过好一家人嘛，想让你管管她，谁成想会到这个地步！”

威子说道:“其实那时就是知道了也晚了，早说的话她就早走一天，晚说就晚走一天！早点知道，顶多也就是少给她卖半年的命！”

小纪媳妇嗔怪道:“咦咦咦，你看你傻哩，那时候她还没怀孕知道吧，现在她孩子都生了，现在孩子快满月了！”

威子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天旋地转！（未完待续）

虽然距事发已有半年时间，威子听到电话里的这个消息依然十分惊谔。他的心头突突地跳着，拿电话的手哆嗦地更厉害了，他努力地保持着镇定。

小纪媳妇接着说:“现在那孩子还没满月，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便宜了这对狗男女，这样，具体的咱们面谈吧，你不是在龙门河滩那个胡同里住嘛，我明天过去一趟，另外我想见见你母亲，最好让她也一起过去。”

威子哆嗦着手应道:“好的，好的！”

第二天，小纪媳妇只身坐着公交车来到龙门河滩南北向的胡同里，威子见她中上等的个子、白净的脸膛、双眼皮、眼睛不小，一脸的厚道。她脖里围了一条咖啡色碎花纱巾，气质略显文雅。威子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就碰到那种男人！

他领她进了出租屋，威子的母亲在屋里已经等候多时，她看到小纪媳妇也颇感诧异。

小纪媳妇喊了声阿姨，威子的母亲答应着说道:“唉，这闺女，难为你了，坐，快坐！”

小纪媳妇开口说道:“阿姨，我来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商量商量，看看这个事儿究竟该咋办啊！”

威子的母亲颇感惋惜地说道:“我一看你，我就知道，小纪他啊，简直是瞎了眼，他是丟了西瓜捡芝麻，唉，造孽啊！当初威子他爹带他回老家相亲，一说是她们家的我就不同意，呵呵，果不其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和他爹这些年为了他呀是整天提心吊胆啊，我们老俩口明明看她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像个野人一样在外面跑，把家当旅馆。威子累的跟个小老头似的，他我自己的孩子，我们老俩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我们是说又不敢说，威子又能不住她，怕我们说了她给他气受。这回她走了，走了好，我心里反倒轻松不少，将来啊，有她受的，小孙女不认她！”

小纪媳妇说:“那个时候小纪说了，如果霞要是带着女儿，他就不要她！”

“呵呵！”威子在一旁发出了一丝冷笑。

小纪媳妇问道:“你也不能房子都写她名啊，你们几套房？”

威子解答道:“两套，一套是2007年10月份在老家平與县城买的，也是为了孩子上学。一套是2009年10月份在北京蓝龙家园买的，2010年4月份的时候卖掉蓝龙家园的房，赚了30多万，然后又投进去再加上银行贷款买的新桥家园的房，我们一天都没住过，到手后就出租还贷款了。”

小纪媳说道:“那车也是她的名字，你呀……”

“那你们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不办结婚证啊？”小纪媳妇问道。

威子苦笑道:“老家没什么人，我们平时也没回过老家，这个确实疏忽了，再说这也是想不到的事。”

威子妈说:“俩口子过日子哪有成天防着对方的呢！”

小纪媳妇继续说道:“威子，实话跟你说，小纪原来在老家就不是个安份守己

的人，他gou引过人家的媳妇，人家男人拎着dao在后面撵他，要kan 他，他跑的比兔子都快！他实在不敢在老家呆了，才来的北京。”

威子的母亲说你:“哎！那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威子回头看了看母亲，又转过头去说道:“我也不是不想咋着他们，我是怕万一碰到她们，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威子还想说什么，但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慄，手哆嗦起来。

北京四月的天还有些寒凉。

威子尽量控制着自己的不受控制的身体，他继续说道:“其实她跑了之后约摸一周，我去中门寺村小纪的出租屋找过他们，早就人去屋空了。”

小纪媳妇说:“做贼心虚呗，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能不东躲西藏嘛，听工人说现在他们搬到了三家店的一个山坡上住。孩子刚出生不久，是个男孩儿，还没满月。小纪这是铁了心不想要俺娘仨了，这眼看儿子快该结婚了，闺女又该考大学了，他不闻不问，也不往家寄钱。”

众人唏嘘着，沉吟片刻，小纪媳妇说道:“听工人说小纪不敢不要霞，他有龙门这个大工地，冯村还有一个，她说他要是不要她的话，她也不让他好过，你看看这俩人！”

“那真是对芒对色儿！”威子的母亲说道。

小纪媳妇说道:“威子那时候你应该学个本，拿起钥匙抓起车就能开，车你开着，她也没这么自由！”

威子惨然一笑。

威子的母亲说道:“这女人一但有了外心啊，你想拦都拦不住！”

“事已至此，眼下该怎么办呢？”小纪媳妇摇着头说道。

众人无语，只有叹息。

龙门河滩的出租屋外面，威子和母亲把小纪媳妇送出那条东西向窄窄的胡同，小纪媳妇孤单的背影于拐角处消失不见。

威子的母亲不住地叹着气:“唉，可惜了，可惜了！”

母亲回去了，威子自己坐在椅子上发愣，他推算着那个日期，他想到:“那孩子刚出生，按十月怀胎，怀孕则是2010年5月份的事，她是9月份中秋节之前走的，也就是说她是怀了四个月的孕走的，她身体微胖，怀孕本身就不明显。再一个，她走的之前的那几个月他们几乎是在冷战，也难怪他没发现什么，但是，那这几个月的时间，她在犹豫什么？在观望什么？”

威子想着想着，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脱口而出。

原来当年霞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她去谋诊所查孩子xing别，那天威子正在龙门马车队房顶上干活，霞从龙门河滩的胡同里由南往北姗姗走来，威子也早看见了她，他关灭了喷灯笑着看着她，她也仰起头看着威子，小纪媳妇继续说道:“威子，实话跟你说，小纪原来在老家就不是个安份守己的人，他gou引过人家的媳妇，人家男人拎着dao在后面撵他，要kan 他，他跑的比兔子都快！他实在不敢在老家呆了，才来的北京。”威子的母亲说你:“哎！那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威子回头看了看母亲，又转过头去说道:“我也不是不想咋着他们，我是怕万一碰到她们，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威子还想说什么，但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慄，手哆嗦起来。北京四月的天还有些寒凉。威子尽量控制着自己的不受控制的身体，他继续说道:“其实她跑了之后约摸一周，我去中门寺村小纪的出租屋找过他们，早就人去屋空了。”小纪媳妇说:“做贼心虚呗，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能不东躲西藏嘛，听工人说现在他们搬到了三家店的一个山坡上住。孩子刚出生不久，是个男孩儿，还没满月。小纪这是铁了心不想要俺娘仨了，这眼看儿子快该结婚了，闺女又该考大学了，他不闻不问，也不往家寄钱。”众人唏嘘着，沉吟片刻，小纪媳妇说道:“听工人说小纪不敢不要霞，他有龙门这个大工地，冯村还有一个，她说他要是不要她的话，她也不让他好过，你看看这俩人！”“那真是对芒对色儿！”威子的母亲说道。小纪媳妇说道:“威子那时候你应该学个本，拿起钥匙抓起车就能开，车你开着，她也没这么自由！”威子惨然一笑。威子的母亲说道:“这女人一但有了外心啊，你想拦都拦不住！”“事已至此，眼下该怎么办呢？”小纪媳妇摇着头说道。众人无语，只有叹息。龙门河滩的出租屋外面，威子和母亲把小纪媳妇送出那条东西向窄窄的胡同，小纪媳妇孤单的背影于拐角处消失不见。威子的母亲不住地叹着气:“唉，可惜了，可惜了！”母亲回去了，威子自己坐在椅子上发愣，他推算着那个日期，他想到:“那孩子刚出生，按十月怀胎，怀孕则是2010年5月份的事，她是9月份中秋节之前走的，也就是说她是怀了四个月的孕走的，她身体微胖，怀孕本身就不明显。再一个，她走的之前的那几个月他们几乎是在冷战，也难怪他没发现什么，但是，那这几个月的时间，她在犹豫什么？在观望什么？”威子想着想着，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脱口而出。原来当年霞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她去谋诊所查孩子xing别，那天威子正在龙门马车队房顶上干活，霞从龙门河滩的胡同里由南往北姗姗走来，威子也早看见了她，他关灭了喷灯笑着看着她，她也仰起头看着威子，她有些腼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个女儿！”

威子心里苦笑着，他想她之所以犹豫了四个月，必然是得到了一个她想要的一个验证和一个答案，之后才做出了最终的决择。她，太需要一个男孩！

威子点上了一颗烟，他仰倒在椅子上悠悠地回忆着，他逐渐解开了许多的迷团。远的不说，就说2010年在岳父家过年时她对他的态度，十天里有好几天她都夜不归宿，说是睡同学家了。之后小纪的登门，准女婿为坐上宾，一时间三个女儿，四个女婿！

龙门河滩的出租屋里，烟雾缭绕着，它们在光柱中升腾、翻滚。威子想起岳父家门楼外面她的那句话:“看什么看，不嫌丢人！”

他又想起他们一家三口回京途中她那张冰冷的脸。

“唉，”威子叹了口气，他拿出那本厚厚的近7万字的施工日志，他有些感慨，当时不经意间记录的那些琐碎的东西，却都成为日后足以改变他人生轨迹的节点。威子翻看着，那些节点一一映入他的眼帘。

简要摘录如下:

（1）2007年5月22日:近一个月没写日记，心情不好。本月8号我查看霞手机，秃子一天之内给他打了近10个电话。17号，霞和她爸在我这，话不投机。18号，霞回来把衣服拿走了。19号，上午霞回来让我给她签分手协议，我毫不犹豫。（女儿我养，存款总共5万归她。）

（2）2007年10月16日:（和好后）我鼓励霞在老家县城买了房。

（3）2009年10月12日:我在店里看店，霞办理蓝龙家园房贷的事，从爸那借了五万给人家解贷。（第一套房总价41万，贷款26万）

（4）2010年4月7日，霞把第一套房以75万卖掉办理新桥家园贷款。（总价117万，贷款49万）

（5）2010年4月25日:灵山防水施工第一层。（接到小纪媳妇匿名电话）

（6）2010年4月26至27日:热力厂防水施施工。

（7）2010年4月28至29日:灵山防水施工第二层。（雪，风5～6级）

（8）2010年5月14日:我在店里看店，霞去办理房屋过户手

（9）2010年6月3日:霞在我干活时喝酒了，没法开车，我打车回爸家吃饭。

（10）2010年6月18日:三哥挨打。

（11）2010年7月29日:霞伤了脚，我背她去医院。

（12）2010年9月22日:中秋节，霞打电话说不回来了。

威子想到热力厂门口，刚下房的他还没有吃饭，她迎面走来冷冷的一句:“咋还没干完！”他终于摔帽而去，她给他打电话，他拒接并且关机，那是他对她做出的唯一的反抗。

然而纵是这样，第二天威子还是一早就带着工人干活。

威子的目光落在了日志中的2010年6月22日，上面写道:“……干完活，晚上我和霞还有三哥回到龙门饭馆，小纪和他的两个工人也在，于是凑成一桌，小纪说他们夜里加班刷油，但是没刮板，我去爸家拿了十把送给他们。”

威子算了算，此时霞怀小纪孩子应有一月左右，蒙在鼓里的他还去给他跑腿……

威子心想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原来龙门出租屋里的这几个月，她藏着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她每次的醉酒而归，她拄着拐也要跑出去的决绝，她对自己以及孩子的冷漠，此时都一一找到了答案。

正思索间，小纪媳妇打来了电话，她说道:“威子，咱就这样算了吗？还是那句话，不能便宜了这对gou男女，他们既然无情，就别怪咱们无义，你知道我听别人咋说的吗？别人听霞说过这话，她说'我给他洗脚我都愿意！'你看看，她给你洗过脚吗？另外我还听说他俩偷着一起回过老家，小纪他爸妈高兴的合不拢嘴，别提多愿意了。但是话说回来，我和小纪是合法夫妻，我就是不离，我拖着他，就是不能让他俩得惩！”

“嗯嗯！”威子不住地点着头。

小纪媳妇继续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俩夜里去找他们，找到他们堵住门口报j，让jc问他俩是不是两口子，不是俩口子孩子哪来的，只要有出j证明，就告他们非法同居！让法律惩罚他们，你看咋样？”

威子听的心头一紧一紧的，但是别无它法。他回道:“中！”

小纪媳妇说道:“我在妹妹家，妹夫也在，你过来咱们先商量商量，我想今晚就去抓他们！”

威子应道:“好，我天黑了过去。”

晚上八点，威子如约来到约定地点，小纪媳妇的妹夫将他领到出租屋里。屋里只有七八平米，一张床占去了一半的面积，一个床头柜，一把电水壶，做饭的炉子在门口外边拐角的地方。

妹夫说:“他们就在三家店的那片山坡上住，具体在哪家不知道。”妹妹嘴一撇说道:“他们可让你知道哩，躲还躲不过来哩！”小纪媳妇说:“现在他们就怕别人知道住哪，但他们不会想到咱们会夜里找他们，到时候只要听到小孩儿的哭声，寻着声找，就差不多了！”

妹夫说:“恁俩也可以找车啊，那辆398！”

小纪媳妇说:“对，也行！”

晚上9点，万家灯火，威子骑着跟父亲借来的电动车带着小纪媳妇出发了。

此时的北京春寒料峭，自是比豫东南冷几分。夜风从耳际划过，威子感到阵阵的寒凉。小纪媳妇侧坐在后面，她来京匆忙未带多余的衣物，威子感觉到了她的寒意。

威子知道，正是人生的不可预测性，让本来两个生活没有交集的人走到了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穿行在未知的暗夜里。（未完待续）

威子知道，正是人生的不可预测性，让两个生活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此刻走到了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穿行在未知的暗夜里。

一路上，小纪媳妇一手扶车、一手抱怀，纱巾微微拂动着，空气都是悲伤的。

行至岔路口，威子回头说道：“我看你穿的不多，大晚上的，要不先去我家加件衣服吧？”小纪媳妇说：“好！”于是他们先回到龙门河滩威子的出租屋，小纪媳妇问：“你闺女呢？”威子答道：“去她奶家了。”威子给小纪媳妇找了条裤子，为了不至于挨冻，她凑合着穿上，之后二人重新出门。

夜空下的***区，灯火阑珊，它位于京西六环外，人口近三十万，是北京市所有区县中人口最少的远郊区，其中流动人口近八万，这些人无疑也是中国两亿打工大军中的一部分，他们散布于每一个简陋而又狭小的出租屋，他们游走在每一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有的走了，有的留下了。

从2000年至2010年，是改革开放以来阶层变化最未剧烈的一年。

十年来，为了生活，威子走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没有他没到过的地方。只不过2011年4月份的这个晚上，有些不一样的味道。

三家店村背靠大山，它更像是一条巨型蜈蚣蛰伏在山脚下，一条街道贯通南北，几十条小路和胡同向东西向分别延伸开去。

电动车拐进了进村向东的第一条小路，小路向北部山坡上徐徐弯去，路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越往上走路灯越稀，终于到了那个山坡，这里已近昏暗了。北面是黑坳坳的大山，还未入睡的人家的后窗发出微弱的光。威子和小纪媳妇把电动车搁到一个地方，他们悄悄地走进一个胡同，然后向着一个后窗侧耳听去，没有小孩的哭声，他们又向另一个胡同走去。大约半小时过去了，小纪媳妇说：“咱俩分开找吧。”于是他们分别向不同的胡同寻开去。一段时间后二人原地碰面，终是无所获。小纪媳妇想起妹夫的话，于是说道：“咱找车！”于是二人再次寻去。终于在路边停着的众多的车辆当中发现了那辆现代398，威子的心砰砰直跳，他真想上去给它砸了，甚至是一把火烧了。二人平静了一下，小纪媳妇说：“他们的出租屋应该就在附近，咱别打草惊蛇，咱先到暗处观察一会儿，看小纪出来不出来。”于是二人潜于暗处观察。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路上除了几个零星的路人并没有他们苦苦找寻的身影。这时威子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叫馨儿的网友发来的，对方问道：“还没回去吗？”威子回道：“没找到人呢！”对方又说道：“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威子回道：“再等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