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

三水掾佐~

“春初早韭,秋末晚菘(sōng)”,这是中古时代南朝士子心目中最得滋味的菜食。<br><br>“早韭”即初春之韭,其经过早春雨水的洗礼,粗纤维少,最是鲜嫩,民间且有“早春韭菜一束金”的说法。相比“春韭”,“秋菘”的身世则要复杂一些。<br><br>“菘”指的是今天的白菜,但“白菜”这个称呼,相比其两千多年的种植栽培史来说,算是较晚的了。“白菜”一名见于北宋苏颂的《本草图经》:“扬州一种菘,叶圆而大,啖之无渣,绝胜他土者,此所谓白菜。”从苏颂的记载可以看出,此处的“白菜”尚指的是菘中的一个品种。“白菜”之名见于宋,而另一个我们常与“白菜”不相区分的蔬菜——“大白菜”,其称谓则要晚至清末,这当然与大白菜培育出来较晚有关系。<br><br>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普通白菜</font></h5> 这里需要明晰一个概念,大白菜≠白菜,白菜是“普通白菜”的简称,其古称“菘”,它看似普通的名称“普通白菜”其实是它的正式名称(国家标准《蔬菜名称(一)》);而大白菜则多指明清培育出的结球大白菜(也包括散叶大白菜、半结球大白菜及花心大白菜),当然“大白菜”也是它的正式名称。“白菜”“大白菜”两者相较,“大白菜”心叶洁白、个体壮硕,故得一“大”字,“白菜”不得已,只能前缀“普通”二字了。两者虽有这般纠葛,但终究同属一脉,均为“菘”氏后裔。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大白菜</font></h5> “菘”是“白菜”之名通行以前,白菜最主要的称呼。这个名号跟它极强的耐寒特性有关,“近取诸身”的古人以其比照凌冬不凋的松,故称为“菘”。这里可以看出“菘”是一个颇具文人气息的称谓,“其曲弥高,其和弥寡”,“菘”这个文人名称,是否也流行于当时的民间,已不得而知。相比于“菘”,白菜在南北朝时期的另一个名称“塌棵菜”则更为通俗一些,其得名跟它的株丛贴近地面生长有关。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塌棵菜,今天也称乌塌菜</font></h5> “菘”再往前,白菜则没有专名了,而是包含于葑(fēng)类菜中,“葑”这个字,如果你对《诗经》比较熟悉,自然不会陌生,《邶风·谷风》中写到的“采葑采菲,无以下体”说的便是这种葑类菜。<br><br>魏晋南北朝时期“菘”从葑菜大类中独立、成长起来,深受时人喜爱。“北魏三书”之一的《齐民要术》中就详细记录有类似于今天焯拌白菜丝、焯拌白菜的菜品及烹制方法。从葑到菘到白菜,再到大白菜,白菜一路改良,到今天早已跻身“国民蔬菜”,被誉为“蔬菜之王”,很难找到哪个人说他不吃白菜,众多菜系也很难找出哪个说它不使用白菜。但在日常生活中形容物价低廉时我们却又往往喜欢以“白菜价”相比拟,白菜物美价廉当然是好事,但同时也反映出白菜在民众心目中属于一种低廉的菜蔬。 <h5><font color="#9b9b9b">“北魏三书”之一的《齐民要术》中,详细记载了白菜的烹食方法</font></h5> 白菜价格低廉,是否意味着它难登大雅之堂,非也。周恩来总理举行的国宴上曾有这么一道菜,让各国贵宾目瞪口呆,它的名字朴实无华,看上去清淡无油,入口却滋味万千,这便是川菜中的顶级名菜“开水白菜”。此菜全仗好汤,吊好的高汤,要反复将鸡脯肉泥投入微开的高汤,使之吸附汤中杂质,至汤澄清如水后捞出,制好的汤里不见一点渣滓和油星,这便是这道菜里的“开水”。接下来便是白菜出场,选取大白菜的嫩心,切掉上端的叶子,把每片白菜都剪成莲花瓣的形状,成型的白菜装盘,淋上些刚制好的清汤,入笼蒸制片刻,出笼后将“开水(至清高汤)”浇到白菜上,白菜遇热展开,恰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这道菜滋味清雅香醇,形意深远,融“至繁”“至简”于一体,已臻化境,完美诠释了中国烹饪的至高境界。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9b9b9b">川菜极品“开水白菜”</font></h5> 白菜,可以是国宴上的“开水白菜”,也可以是朱元璋落魄时的那碗“珍珠翡翠白玉汤”,可为“俗”,亦可为“雅”,“得意”时,它可为你添彩,“失意”时它不离不弃,白菜与你与我可为挚友,白菜者,蔬中君子者也!<br><br> <b><font color="#ed2308">想了解更多饮食文化,欢迎关注</font><font color="#ff8a00">微信公众号</font><font color="#ed2308">“</font><font color="#167efb">食侃</font><font color="#ed2308">”!</font></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