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如果最亲的人去世了，最初你不会那么痛，因为你缓不过来，反而最难过的是在之后的时光里，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他。曾经爱吃的美食，用过的杯子，鼻子一酸，泪流满面，想起他在该有多好。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p><p class="ql-block"> 失去亲人最难过的不是失去的那一刻，而是日后想起他的美丽！</p><p class="ql-block"> 梁晓声《人世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算是懂这段话的人，因为有一份永远割不断的思念，昨晚梦里又回到了老房子， 安康老城里的南马道。</p><p class="ql-block"> 巷子里一排排整齐的两层楼房，但每户人家的门都是紧闭，大雨停歇，空气里有好闻的泥土味道，路边的缝隙里还有一些杂草，长得很高。两边的房子都是年代已久的红砖砌成，没有声音，没有人，梦里很寂静，但我是兴奋的，欢快的。我清楚知道这是我的老窝，我回来了，风声穿越时空，时光好似琥珀。</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南马道61号房门外，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堂屋里的藤椅上，坐着我姑婆：慈祥的笑容，亲切的面庞，眉眼间还是那份淡然的舒坦，从容，安静。她手里夹着烟，身边放着茶杯，自在的听着秦腔。我站在她对面，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我们在梦里相见了，激动的奔到她怀里，抱着她，一声不吭，她也摸着我的头，好久好久。她像平常一样张罗让我去吃饭，说橱柜里给我留的有好吃的，有两三样饭，想吃什么吃什么。大木柜里也有好东西，有用糖腌好的西红柿，有剥好的瓜子，快去吃吧！</p><p class="ql-block"> 等我起身，去后面房子时，梦就模糊了，应该还有些人和事，但只留在了梦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姑婆，我最亲爱的人！梦里相逢那一刻，一切如故，思念成河。您已经离开我24年了，但心底的怀念就从未曾停止蔓延。</p><p class="ql-block"> 我的姑婆是一个非凡伟大智慧慈爱的女性，她为了存抚杨氏家族的余绪而终身未嫁，也就是为了我的父亲和我的两个姑姑。在我父亲的记忆里是没有父母的，我姑婆就如同严父兼慈母，训诲他们，将他们抚养长大，牺牲了自己真正嫁为人妻生为人母的角色。</p><p class="ql-block"> 姑婆为人聪慧明达，仁术治家，培德后代，在我们当地真是称得上清声远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听我父亲讲，我们杨家在解放前是开轿铺的，就是租轿子给别人承办红白喜寿式的服务行业。</p> <p class="ql-block"> 姑婆凭着过人的胆识，仗义疏财，又因自己智慧通达，见过世面，在当时就是很有魄力和威信的女人，不管是当地的黑道白道，三教九流或有身份的人，她都能交上朋友。</p><p class="ql-block"> 总之，我听到的故事里，姑婆就是一段传奇。我还很好奇，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遇到爱情？我问过父亲，父亲说应该是有的，但他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我还追问过姑姑，得到的答复只是说那是特殊时代，身边有三个孩子就不方便再嫁人了。</p> <p class="ql-block"> 姑婆不仅给了我父亲和姑姑们完整的母爱，也给了我童年里被她充分溺爱的一份质朴温暖的祖母情。让我小时候就坚定的认为，比父母更爱我的，一定是姑婆。</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跟我妈闹脾气，经历叛逆期，只要摔门离家出走，投奔的对象就一定是南马道找姑婆；小时候摔跤受伤时，病了打针时，歇斯底里哭着想要见的人也一定是姑婆；有什么馊主意，任性的想要更多零花钱时，也是找姑婆；心底的秘密要分享，包括第一次经历生理期，我都是先找的姑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有一些定格的画面，是刻在脑子里的，二十多年，清晰如昨日：</p><p class="ql-block"> 上学放学都有她站在家门口，迎送的目光，都会叮嘱询问“要零花钱吗，身上钱够不够？”</p><p class="ql-block"> 家族热闹，大人们聚在一起打麻将已经两桌了，还有一桌三缺一，姑婆就会让我上桌，她每次都说“放心大胆的打，输了我的，赢了钱是你的！谁说小孩子不能玩麻将！”那时我才十岁，从小姑婆就给了我“为所欲为”的信心和底气，她的专宠也树立了我在家族里杨氏长孙的地位。</p><p class="ql-block"> 被姑婆教训的记忆也是有的。有一次眼红对面邻居家的红色自行车，玩儿了一阵子以后就偷偷骑回家，放在了二楼房子里。后来被人家找上门。姑婆狠狠收拾了我一顿，让我长记性，“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能要，要有骨气！”</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和街道上一群男生女生混在一起玩，特别晚了才回家，姑婆就严厉的语气警告我，“现在大了，不要扎在男生堆里玩儿。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我的精神底色，似乎很多内容都是姑婆赋予的。</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最喜欢睡的地方，就是姑婆那张床，她总会把我安排在靠墙的内侧，提前帮我掖好被子，用热水袋暖的热热的，我都是跟她嘀嘀咕咕聊着天睡着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无论是梦里或此时，她真的就像是来到了我的身边，隔着24年长长的路。思念，就算流着眼泪，也是温暖的！</p><p class="ql-block"> 秋池渐长，秋叶深黄，</p><p class="ql-block"> 有人在体味秋天的无奈，</p><p class="ql-block"> 有人在期待来年的丰收，</p><p class="ql-block"> 有人在叹息树叶的不挽留，</p><p class="ql-block"> 而眼前的落叶纷飞，却让我那么那么的想念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前行，携着您的印记，愿得您庇佑，如您所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