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菜记

张艳

院子里有一小块地，还有一棵桂花树，当初想着的是，怎样把它变成一个小花园，其中一个美好的图景是，月明之夜，可以实现“赏花赏月赏秋香”。

陆续撒过格桑花种子，种过月季花，栽过薄荷，甚至植过一棵小枇杷树，但基本都是短暂的绚丽过。月季开始没那么怒放了，薄荷也有点蔫儿了，枇杷树不够挺拔，格桑花儿正美丽着，被一夜暴雨摧残了。

就连一直坚守的桂花树，也让我不喜欢了，一年四季的落叶，让我成了没有功夫的扫地僧。

妈妈和妹妹来我家小住，无法忍受这失去生气的小院，替我做了决定，效仿邻居，将其改造成菜园。

恰逢今年桂花树久未开花，一狠心将它锯了，倘若日后它能再生，就随它开枝散叶了。

这个国庆假日里，除草，翻地，我们仨在院子里一阵忙乎，土不够肥，买来营养土，水不太合适，网购水溶肥。

在八十岁老妈的打理下，这块地被弄成几畦，分别用来种上青菜、菠菜、香菜、大蒜。

种子下地的那一刻，真的就有了播种希望的神奇感受，也想起了小时候老爸休假回家种菜的情景。

老爸的手，写得一手好字，也种得一手好菜。他曾经那么健康，节假日从几十里外的医院赶回来，靠的是自行车。

回家就去伺弄菜地，一年四季的，总欣欣向荣。哪怕退休后被医院返聘，也喜欢在宿舍楼附近的某个空地种上青菜、西红柿之类。

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开车回去，路过医院，老爸兴冲冲的把他收获的菜装了一大袋，让我带回家。

后来彻底退休居家，院子里那块生机勃勃的菜地，也成了老爸的一个乐园。

现在，那块乐园，被妈和哥打理着，郁郁葱葱的，和爸在世时没什么两样。

说回我的菜地，播种后的期待，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出来看看它们，中途没事也会蹲在旁边细细观察。

明知开始几天不会有什么动静，还是忍不住东看看西看看，手握喷壶给它们下点毛毛雨，老妈只觉得我这行为幼稚可笑。

但是不知在哪时哪刻 ，它们就有了质的变化，尽管同时播种，但它们并没有同时出土发芽。

表现最好的是青菜，突然暗红色的种子褪色了，突然就有了一点点小芽，从稀稀拉拉到密密麻麻，也不过两天时间，就有了青菜的雏形了，两小瓣，嫩叶纤纤。

菠菜紧随其后，也开始破土而出了，先是细细的小叶，像是韭菜小时候。

某一天，就见两片细叶中间又长出了有菠菜纹路的叶片，不知是由原来类韭菜叶变换的，还是新长出的。

香菜再稍晚些发芽，和菠菜类似，也是起初小，过几天有了香菜纹路的叶片长出，就有点亭亭如盖的意思了。

大蒜瓣半插进土里，它的变化也是暗暗发生的，漫不经心似的，就像之前厨房窗台上遗忘的蒜瓣，有一天就发芽长蒜叶了。

想着这茬大蒜长成，就快吃到大蒜炒腊肉了，可不是冬日里的一桩美事么。

疫情三年，“阳台经济”兴起，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很多变化让人无奈。

真的是，很多东西看起来重要，但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跟它们相比，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可能更重要些吧。

隔壁的大爷看我菜地有模有样，也挺为我高兴，他说不在乎种什么，看它们生长，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是个有文化的老人，他说得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