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江红叶

荷之韵

又是深秋,又到了红叶满山的时节。<br>  红叶,从广义上讲,它是秋天色彩的代名词。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多,我走过一些地方,见过一些红叶。每到深秋时节,在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山上,也能见到各种各样的灌木、荆棘、树木等,凡是眼力所及的地方,无不红装加身,那红也不是一个色彩,有深红,浅红,朱红,赭红……层层叠叠,美不胜收。“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说尽了秋色。<br>  虽说见过许多红叶,但最让我心动的惟有三峡的红叶。三峡的红叶,大多为黄栌,黄栌植株都不高大,在老家,大家叫它为栌木棵子。黄栌木生长呈灌木状,它木质细腻,栌叶呈卵圆形,叶柄细长,初夏开黄绿色小花。由于黄栌树叶里除含有叶绿素外,还含有黄色的叶黄素或能显出红色的花青素。春天及夏季由于天气暖和,叶绿素大量生成,其它色素很少,所以黄栌叶片为绿色;入秋之后随着气温逐渐下降,叶绿素不断减少,到天冷时不再生成,并在阳光下发生分解,这时,其它的色素就显露出来,于是含有叶黄素的叶片就变黄了,含有花青素的叶片就变红了。花青素在温度低时反而容易形成,所以深秋时含有花青素的黄栌叶会变得一片火红,这就是黄栌木在初春发芽,夏季碧绿,深秋却变得火红的原因。<br>  虽说我生长在长江三峡之中,但家在香溪河边,在无边的柑桔林中,眼见的最多的颜色,就是那从春到冬永远不变的绿色。黄栌木在我们家乡,只是生长在山之巅崖之旁,有时深秋偶尔去山上,才能见到那一团团一簇簇的红叶,在木叶飘落树渐消瘦的林中孤独地红着。 <br>  我看到真正意义上的红叶,是在上世纪末的一个十一月下旬。那次我们以船为交通工具去重庆,正值霜色正浓的时节。船行峡江中,激浪翻滚,江水拍岸。为了不负峡江秋色,我走到船舱外,伫立在甲板上,抬眼望去,只见山峦叠嶂,红叶连绵,万山红遍,风吹叶动,真是气象万千!虽说三峡的红叶,没有香山红叶植株那样高大而缺少那种磅礴的气势;身在船中,仰望群山,也没有身居高处俯视江河时的那种良好视角,但百里长峡,栌叶流丹,灿若朝霞,迎晖饮露,娇艳夺目,漫山遍野的红叶,如烈火在燃烧,让人有一种群山在沸腾的感觉,景象蔚为壮观。仰望这满山的红叶,怎么能不为这绚丽的色彩所感动,怎么能不为这如此绝艳的景色所痴迷!观三峡的红叶,能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心灵震憾,一种壮怀激烈的特殊情感,一种催人奋进,跃马扬鞭的万丈豪情!<br>  再次路过三峡,已是21世纪甲午年的12月中旬。由于三峡水库已经蓄水经年了,此时虽说仍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冬天,却难见“不尽长江滚滚来”了。昔日峡江中那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壮观景象已经一去不能复返。一库盈盈的江水,在冬日懒洋洋的阳光照耀下,有微微的银波在荡漾。客轮行其中,犁开一道道雪浪,那层层叠叠的波浪,在碧绿的江中生起,又消失在浩浩淼淼的江水之中。此时的三峡,已是水阔山低,较之上次所见,又是一番景象。再看峡江两岸,被寒风吹染过的如血般的红叶,在这隆冬即将来临的时节,已经没有了深秋时那种彩霞满天般的绚丽了,而只有星星点点的红,挣扎在寒风中的枝头上,似在诉说着曾经的浓绿曾经的辉煌。身在江轮上,被寒风裹挟着,不禁有了薄衣难御江风寒的感觉。走进船舱内,我想:正是这无情的寒风,将这些美丽的红叶扫落殆尽,那些飘离枝头的红叶,正默默地俯地而伏,只待雨雪加身后化为泥土,为使他年峡江两岸能处处郁郁葱葱而腐朽着自己。想到此,不禁让人有了人生几何去日苦多的感慨。在此时,对苏夫子的“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文赋也有了更深的理解。<br>  物极必反,艳极必衰,这就是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这样看来,红叶在经历了春的苏醒,夏的浓绿,秋的烂漫后必将走不过冬的雪雨。<br>  峡江红叶在深秋时节燃烧的那般热烈,在隆冬来临之际又腐朽的如此安静,它存在的形式也因日月交替而变化、而移易。红叶的美,在于它的生命极为短暂,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短暂,才能让它在绚烂一时之后,久久地留在人们的心中……<br> <p class="ql-block">(本文图片来自网络,特向原摄影师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