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狗小黑

贾木嘉

动物的灵性有时让人莫名惊诧，养宠物的人会有同感。记忆中有一个叫小黑的山狗，随着时光的流逝，它的影像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所以，我看到或者听到有人讲人和动物的奇闻异事，总是感到很自然，不会去质疑。

二十多年前，我在大山深处工作，我负责的片区有一处叫青山的山村。青山的海拔有1000多米，满座山都被茂密的树木所围拢。因为刚刚接手这个地方的工作，需要上山去和那里的村干部沟通一下。在一个清早，大概五、六点的样子，便动身爬这个山脉。根据事前的了解，爬上山顶需要三、四个小时，下山需要二个多小时。

我沿途捡了一个木棒，摸索着上了山路。开始路很好，是早些年人们集体整修的石阶路，很宽的石阶路，这个石阶整整爬了二个小时，沿途只有树木，不见一户人家，一个人爬这段路还是觉得有些紧张的。

两个小时后，开始出现普通的山区小道，偶尔远远地看到散见的一些山区的民居，听到有狗的叫声和劳动的号子声，出现成片的田地，种植着土豆、杂粮等各种农作物。由于不清楚具体路径，我便沿着正道朝上爬，终于爬上了山顶的一处垭口，翻过山垭，出现一处二、三十户的村落。我知道自己到了地方，就按照原来分管的同志介绍的情况，沿着水渠，来到一户门前长着银杏树的人家。这一家就是我要来的地方，青山村的文书家。

我朝房屋喊了几声，出来一个结实的汉子，笑着问答我话。两人在正屋谈论一些预备商定的事情，不知不觉就中午了。汉子说，知道你要上来，早晨杀了一只公鸡，吃好了你就早点下山，这会婆娘大概做好了。

我也没有客气，只说麻烦了，就和他一起去烤火房里。文书的婆娘正端碗筷，看到我就抿着嘴笑着说：“你这么年轻呀。”我答到：“不年轻了，二十好几了。”

听说文书的婆娘长得漂亮，亲自一看，还真是不错。只可惜满嘴的黑牙齿，有些山上的男女吸烟太凶，也不多用牙膏什么的，这样的女子确实不少，现在交通方便了，也有许多洗牙的专科医院，这种情况算是彻底的改变了。

吃饭的时候，旁边一个黑狗躲在桌下啃骨头，农村几乎都是这样。我们少喝了一点酒，因为怕天黑，就早早地准备下山。出门时，主人呵道：“小黑，送送客人。”那条黑狗就立马跑到我的前面，悠哉悠哉地走了起来，我便伸出手和主家告别了。

跟着小黑带的路，和我去的路似乎不一样。它带我穿行过农家的田埂，路过村民的房屋，确实近了不少。路过一处农家翻好的晒田的时候，只听小黑发出低沉的吼声，身子横在我的面前阻止我前行。我愣了一下，只见一条接近一米的过山峰从前面的田埂慢吞吞地翻过，隐入草丛不见了。小黑低沉的吼声持续了许久，只见那条蛇从草里钻出来，爬向附近一棵老桃树上。这时，小黑才侧过身子，带我继续前行，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从此以后，我走山路总是带一条狗子，或者带一根长长的树条，边拍打边走。

路过一个农房的时候，主家养了三、四条狗子，围着我们叫。小黑一边抵住我的身子，一边吼叫，逼退了准备冲向我们的那条大的狗子。解围后前行，它一会在我身前，一会在我身后，鼻子不停的在地上打探。看它这么用心，我不知不觉也放宽了心，边走边逗它玩。

来到山脚过河的时候，小黑先轻快的过了一遍，然后过来和我一道，在我前面走。我突然发觉是小黑有意识地在前面引路，不觉吃了一惊：一个狗子竟然能这么善解人意，帮助人类。此后生活中，也听闻许多不可理解的事情，内心总是划一个大大的问号。我们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上生活，需要学习和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

上到主路的时候，天也不早了，我示意小黑回去，这时小黑在我身边摩擦了一会，就转身往回奔去。我愣愣地、无法理解地看着它跳跃的身影，像一团黑的火焰，疾驶而过 ，奔向远山。

此后不久，我就离开了那个地方，多年以来，小黑在我脑海里的形象，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