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从纽约回天津

light snow

　　

疫情期间回国，听到最多的⼀句话是太不容易了。旅程艰难是相同的，但艰难的故事各有不同。本不打算再记录回国的过程，想想这样的经历或许以后不会再发⽣，还是记下来留作纪念吧。

路途篇

我在美国停留近两年，是近年来最⻓的⼀次。终于国⻔开了缝，从得到消息的第⼀天，我就着⼿准备所有⼿续。 初步统计⼀下，从签证到登上回国⻜机，拢共有17步（⽐把⼤象关到冰箱⾥多14步）。

随着回国防疫政策的调整及群友们亲身经历摸索出的经验，到我临出发时必完成步骤已缩减了近半。 订机票是个技术活。当美国直⻜中国机票飙到天价时，中转韩国成为⾸选：机票便宜——价格仅仅是直⻜的25%！且不⽤在韩隔离。为便于表述，我把⾸尔-中国段定义为短途、美国-⾸尔段定义为⻓途。⼀定要先确定短途票，因为航班少、不确定因素（⽐如熔断）多、票紧张；⻓途段票源充⾜。确定两段中转间隔，即在⾸尔停留多⻓时间则是技术活中的核⼼技术。

按照中国政府规定，出发去中国前要做两次核酸检测，第⼀次提前2天；第⼆次超过前次24⼩时、且距⻜机起⻜不⾜24⼩时。如果⽤公式表示，即：a（第⼀次核酸）= -2，a+24⼩时 >b（第⼆次核酸）<登机前24⼩时（数学不好的要回国得先补课） 我订票时只能买到⾸尔⻜深圳的，⽣怕错失机会，早早订了，以此时间点向前倒推3天确定了纽约-⾸尔的⻓途票。当时深圳疫情紧张，⽣怕航班熔断，⼜怕进得去出不来，打算多备⼀张票，可⾸尔⻜天津的票不好买，我就天天刷，⼏个星期后终于被我刷出⼀张！（要有铁杵成针的精神）。

问题来了。⾸尔⻜国内的⼏个航班每周每城只有⼀班，⻜天津的⽐⻜深圳的早⼀天，这样在⾸尔停留时间满⾜不了核酸要求。以这张票的⾏程，我需要抵达⾸尔当天做第⼀次、次⽇超过24⼩时做第⼆次核酸，第三天早上⻜天津。群友们实测机场附近的核酸检测点营业时间⾄晚6点，⽽纽约⻓途航班正点到达时间是晚5:35。有些检测点平⽇营业会晚⼀些，但我抵达⾸尔是周⽇。换句话说，周末营业没有超过晚6点的。没想到改⻓途票、提前纽约出发吗？想到了，票价已翻了⼀倍还拐弯（越来越多的⼈开始⾛这⼀曲线回国路）。想尽办法都不⾏，我这张⻜天津的票成了残废。

只有出现以下三种情况之⼀我的票才有希望：1、纽约出发⻓途航班提前抵达，我有时间赶在结束营业前完成核酸，⽽事实是查航班动态，这个航班天天晚点；2、国家回国核酸检测规定作了宽松向调整——不⽤做或只需做⼀次，事实是政府⼀再强调动态清零不动摇；3、韩国核酸检测延⻓了营业时间，事实是由于韩⻔已打开，取消了核酸检测，现有的检测点都在收缩或关闭。鉴于此，任何⼀种情况出现都是奇迹。为了能尽快回津我期待奇迹发⽣。 ⾏李打好了，还不知道往哪⻜。去深圳不⽢⼼，去天津不太可能。 登上纽约-⾸尔的⻜机，原定12:55起⻜，12:52 ⻜机就推出机位，13:09起⻜了，是这个航班近些天起⻜最接近正点的⼀次，或许能提前降落⾸尔，我⼜燃起了希望。 随着⻜机接近⽬的地，预计落地时间⼀点点推迟，抢时间做核酸的计划眼看落空，我⼼⾥不断调整着预案。⻜机落地，5:44打开舱⻔，距核酸检测点下班还有16分钟。 16分钟，我要从舱⻔跑到机场外的检测站，期间还要通过卫⽣检疫和移⺠局两道关卡。 舱⻔开启的那⼀刻我像脱了弦的箭冲出⻜机⼀路⻜奔，卫⽣检疫关⼏乎没停步，刷了早已准备好的防疫⼆维码，秒过；移⺠关要打指纹，我怕耽误时间，嘴⾥碎碎念着我要赶紧去做核酸，不然就关⻔了，不然后天⻜不了中国了，不然…. 没等我叨叨完，移⺠官⼩姑娘笑着说 6点结束，你快去吧！

我以好莱坞⼤⽚式的狂奔穿⼈群出机场冲向检测站 ——对，没取⾏李。 机场外东⻄两侧各有⼀核酸检测站，分属不同机构，距离不是太远。5:59，到了⻄侧检测站，下班的⼯作⼈员正在往外⾛，我说还有⼀分钟呢，他们却说护⼠已经⾛了，⽆论如何也给我做不了。 因为⼀分钟之差改变我的回家路线⼼有不⽢，我转身奔向东侧的检测站，⼏个⼈正在锁⻔，我表现出势在必做的态度，他们也了解去中国的不易（估计找他们做核酸的都是去中国的，因为其他地⽅都解除了疫情监控）终于接受我的苦情陈述，⼜打开⻔，⼯作⼈员各就各位，流程⼀点不差地为我采了样。 这是此⾏决定性的⼀环，⾄此我可以⼤概率确定直⻜天津了。 这时我才感觉到浑身是汗，乘着萧瑟秋⻛返回机场取⾏李。 出了机场海关禁区如何再次返回我是有预案的。我向保安⼈员出示了我的⾏李⼩票、刚下⻜机的登机牌、预先拍好的⾏李箱照⽚、护照，附带⼀番苦情陈述。经他请示主管，同意派⼀名海关⼈员全程陪我回到⾏李传送带。这时传送带还在转，上⾯还有许多⾏李没取呢。倒是⼀点时间都没耽误，之后海关⼈员⼜经特殊通道把我送出来。 ⼀场惊⼼动魄的⾏动、⼀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冒险计划（对于我这个耄耋⽼妪来说）就此圆满结束。 预定的旅馆离机场很近，近到出租⻋不愿载我，建议我乘机场穿梭巴⼠。我何尝不想乘免费⼤巴，只缘⾏李太多。⽆奈上了⼤巴。下⻋眼⻅酒店就在不⾜百⽶之处，可是推着⼤箱、⼆箱、三箱，背着⼩四⼉拎着⼩五，⼨步难⾏。⼤巴站候⻋的⼀个⼩哥⻅状⾛过来，执意帮着推箱⼦送我到酒店。哎，天意怜幽草，⼈间重晚晴！

第⼀次核酸报告记录的时间是下午6:10，今天的第⼆次核酸必须于6:11以后做，且不能与第⼀次为同⼀家检测机构和相同的试剂。为保险起⻅，我同时约了两家：⾸尔市区和机场附近的。今天周⼀，市区有营业时间⻓的，但要乘⼀个多⼩时的⽕⻋加地铁。机场⻄侧这家昨天没给做，今天还得找他们。我提前打招呼，他们同意延时下班为我做。营业结束了，⼀位主管和⼀位采样⼈员⼀直陪着我，静静地等待6:11那⼀刻，那感觉就像除夕夜倒计时等敲钟。

第三天早上，我早早来到机场。按群友们的经验，⼈多、⼿续繁琐，办理值机要耗上⼏个⼩时。可我从抵达机场到拿到登机牌11分钟，⽽且机场没多少⼈。值机⼿续这么简单我也没多想，⾼⾼兴兴地登上⻜天津的⻜机，⽆悬念的回天津了。

⾸尔，

匆匆的我⾛了，

正如我匆匆的来，

我挥⼀挥⾐袖，

没带⾛⼀⽚云彩。（篡改名作? ）

落地隔离篇

⻜机落地天津，全体乘客静待地⾯⼤⽩的指令。我的座位靠前，满以为会拔得⼊境头筹，没成想第⼀关就栽了跟头。⾸先扫验海关指尖码，我没有。这时才想到⾸尔机场值机时没有要求申报海关指尖码，也没查看中领馆颁发的蓝码（要知道在⾸尔折腾⼏天就是为了这个蓝码——登机的通⾏证。）要不值机这么快嘛！事实证明这是航空公司的疏忽，⽽我未究其缘还在候机时向我的“回国群”群友报告这⼀动向，引起群⾥⼀⽚欢呼，误认为是⼊境政策放宽的征兆，翘⾸等待我落地后爆出更⼤的惊喜。

但是接下来发⽣的事让惊喜变成了惊吓。我问⼀排⼤⽩中的⼀个⼈（我弄不清楚各个关⼝分属哪些部⻔，对穿防护服的⼯作⼈员统称⼤⽩，⽆蔑视之意），我没有这个码怎么办，他却向我吼起来，问我为什么别⼈有你没有，我被吓到了，⼀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声⽐⼀声⼤的喊：你问你旁边的⼈，为什么他们有，你没有！你问！你问！你问呀！我以为他只是呵斥⼀下，接下来会告诉我怎么办。我错了，他是真的坚持让我问周围的⼊境客，⼤有不照做绝不罢休的架势，⼀再指着旁边⼈重复着：你问！你问！你怎么还不问！我看着旁边⼈⼀脸紧张懵懂的样⼦，猜他们是韩国⼈，我说：我问他们听不懂呀，你是专业⼈员，你告诉我怎么办不就完了吗！他开始给我上课，先从国家防疫政策讲起，我急于取得海关指尖码过关，看他越扯越远，就⼏次插嘴问我该怎么办，他很⽣⽓，说我态度不好，拒绝配合国家防疫政策将受到何种处罚等等。我从头到尾就⼀句话：我该怎么办，却扯出⼀个拒绝配合防疫的罪名！我意识到必须听他把演讲做完，否则⾮但问题解决不了还会被带到某个地⽅呆几天。

演讲终于结束。我⼜问我该怎么办，他拿出⼀个印有⼆维码的纸⽚对我说，1、如果是属于疏忽，可以现在扫码填报；2、如果故意不报将受到法律制裁，你选第⼀还是第⼆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我赶紧扫码⽤⼿机填写，不到⼀分钟搞定。（原来放屁还得脱裤⼦——恕我⽐喻不雅）

我对此耿耿于怀，事后专⻔查询海关总署第九版出⼊境健康申明卡（指尖码）的相关资讯：

“⼊境旅客可以在值机时、登机前、落地后等时段通过扫描或下载“中国海关旅客指尖服务”微信⼩程序和APP进⾏线上健康申报。” 登机前申报是为节省时间，⼊境现场申报也允许。更何况航空公司审核了我的证件、发给我登机牌，我究竟错在哪？（他说的可是罪）

屈指⼀数，疫情期间我已东窜⻄跑10来个国家（⾮必要还出⾏？好在美国没⼈管我必要不必要）除我居住的纽约州早早躺平，其它国家防疫还是蛮严格的，特别是上半年以前。我所到之处没有感觉⼀点点不舒服和被刁难。或许是外边的所谓尊严把我宠坏了，受不了半点委屈和⼈格伤害，听不得⽆缘⽆故的呵斥，凡事总要理论出是⾮对错。

⼊关第⼀课把我敲醒了，身在天朝的 P⺠在权利⾯前要什么尊重、尊严？！唯唯诺诺是必须的修⾏，服从才是硬道理！是⿊是⽩权威说了算，哪怕是“⼤⽩”那⼀点点权+威。从现在起我必须习惯夹着尾巴做⼈，还要把尾巴夹紧。

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到了边检（移⺠）关。我刚刚递上护照，移⺠官还没打开就举着⼩蓝本喊队⻓。从刚刚的训斥中惊魂未定的我⼼⾥嘀咕⼜是啥情况？X队⻓把我叫到⼀边（不是⼩⿊屋呃，只是⼀个⻆落）搬了把椅⼦请我坐下，开始问话，还在⼀张纸上随便记着，内容都是护照和签证上的信息。我⼼想这些你们的电脑⾥不都有吗！谈话像拉家常，我看他态度很好就⿎起勇⽓问：我纯属好奇，你问我这些是因为我个⼈原因、还是美籍原因、还是⼊境外国⼈都要抽查？他没打奔⼉地回答：美籍。这不是对等吗！呃，这就是夹在⼤国外交之间的平⺠境遇。

过完关开始排队上⻋，坐在⻋⾥等待整个⻜机的⾏李全部卸下并运到指定地点，⻋⻔打开，⼏⻋⼈⼀窝蜂地奔向⾏李区。我庆幸⾃⼰的身体还可以，在成堆的⾏李中很快找到⾃⼰的并迅速塞到汽⻋的⾏李仓，如果这是个游戏或许我还能拿奖。

运送我们去隔离旅馆的⻋是⻓途⼤巴那种，上⻋的台阶⼜⾼⼜窄。⾏李仓⼩，有近半的⾏李装不下，只能放到⻋座位上，拎着沉重的⾏李箱往⻋上搬，对⽼弱病残实在是不⼩的挑战。这些事⼤⽩是不管的，只能是旅客互相帮助。回家难，仅就拼体⼒⽽⾔，这不过是管中窥豹，值得替弱者三思。

隔离旅馆是随机分配的，不可挑选。由于旅馆的⽔准参差不⻬，近期⼜增加了公租房甚⾄有的城市⽤郊区的⺠居做隔离，所以能否在⼀个⼲净舒适的环境⾥封闭7-10天是海外回国⼈员关注的另⼀焦点，⽹上戏称“开盲盒”。⼤巴由警⻋开道进⼊市区，我的盲盒即将揭晓。

⻋停在河北区中⼭北路的⼀家旅馆前。⻋⻔不开，⼀⻋⼈在⻋⾥观看院⼦内⼤⽩的操作。⼏个身背消毒桶的⼈向地⾯喷洒消毒液，我看不明⽩，这是防⽌地⾯病毒感染我们呢，还是怕我们污染了地⾯？⼀番喷杀后我们被允许下⻋，办完⼿续从侧⻔进⼊旅馆。已经完全看不出这是个旅馆，整栋楼好像都被消毒液洗过，空⽓中弥漫着刺⿐的⽓味。每个⼈都享受单独乘电梯去房间的礼遇，虽然在⻋上⼤家⼈挨⼈已经挤了⼀路；⾏李也要逐⼀消毒，似乎病毒在⼤巴上是处于“静默”状态，下了⻋、进旅馆就会发作。

房间挺⼤，很宽敞，除了床上，到处是消毒液的痕迹，⽤⼿⼀抹，⽩⽩⼀层。我不怕新冠病毒，却怕中招前先被消毒液毁了。纽约出发前备好了各种隔离⽤品，却偏偏忘了带抹布——以前出⻔从未⽤到过它。群友们出招让我毁⼀件不值钱的⾐服当抹布。我先⽤⽑⼱试了试，擦过的地⽅还挺亮，整个房间都擦完⽑⼱也没脏。看来我进来之前，这⾥没有任何⽣命迹象，不得不说旅馆安排还是很周到的，⾜够⽤10天的⽣活、卫⽣⽤品，瓶装饮⽤⽔，连封垃圾袋的塑料锁卡都备好。房间床品也⼲净。这个盲盒开的还算不错。住在这⾥我不担⼼感染，却要提防过度消毒的伤害。⻔⼝的紫外线消毒灯像⼀挺机关枪对着我的房⻔，每次开⻔取饭都战战兢兢。听到送饭的声⾳，我从猫眼向外窥视，⻅⼀⼤⽩先向凳⼦喷消毒液，然后把我的饭放在上⾯，饭与消毒液只隔⼀塑料袋，拿进来塑料袋外⾯还是湿的。

⼏天下来，我逐渐适应了这⾥的环境，开始把⾃⼰当成病毒。每次封垃圾袋都⽤锁卡扎得紧紧的，⽣怕有漏⽹病毒跑出来；每次操作都带上防护⼿套，⽣怕污染了垃圾袋；每次开⻔取餐或扔垃圾都带上⼝罩，即使这仅仅是瞬间动作；每次做核酸开⻔前也要带上⼝罩，虽然打开⻔就要把⼝罩摘下来——不露出嘴巴怎么采样。

隔离餐嘛，就不提了，我能忍。毕竟是中餐，刚去过摩洛哥，⽐那⾥的⾃由点餐好接受。

连续四天，早5:30做核酸。烦⼈的时差弄得我⿊⽩颠倒，每到黎明前才能⼊睡。⼀旦惊醒便再⽆睏意，于是我只能等靴⼦落地再睡觉。为啥这钟点做呢，这么早采样⼈员也很⾟苦呀！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这时候病毒最活跃——瞎猜的。

有了⼊关时的先例，我知道意想不到随时都会发⽣。为了减少意外，我尽量提前考虑周全。⼀到隔离点，就通知家⼈与社区联系、报备，我也直接打电话给社区，得到的答复是我⽆需做任何事，接我回家他们会安排，⼤数据告诉了他们关于我的⼀切。隔离即将结束，隔离点通知了放⼈的确切时间和具体流程，需要我本⼈联系社区安排接我。

社区回复：你是否需要居家隔离由隔离点决定，如果他们认为不需要，你可以⾃⾏回家。这个说法倒是挺令⼈振奋的，但这⼏个⽉我是做了些功课的，对国内的⼊境政策有所了解。7+3（7天集中隔离，3天居家检测）是国家的规定，没⼈能越雷池。隔离点也不是⽩痴，他们会顶这个雷吗！回答是否定的。接着社区⼜出主意，让隔离点送我回家。我的全国各地回国群友都没有这个先例，隔离完酒店把你送回家，美的你！他们能做的只是把外地的送到机场、⾼铁站，社区在抵达站接。这话我都没敢转达给隔离点，⽣怕被骂。于是他们⼜说，你在隔离酒店多住三天吧，然后就⾃由了。完成7天隔离我必须回家，我坚定地说。

我理解基层的防疫压⼒很⼤，⼯作⼈员很⾟苦，隔离完的⼈要派⻋派⼈送回家还免费，⽆疑增加了社区的负担，我挺过意不去的，甚⾄提出让家⼈以社区的名义接，但不允许。政策规定、基层困难，碰撞中我成了那个球。

回家的路还剩最后⼏公⾥，能否顺利，我开始焦虑。意想不到的是最后⼀步异常丝滑。我被允许离开隔离酒店时南开区派来的转运⻋已在院⾥等候， ⻋上还有⼏个同隔离的韩国⼈。⼯作⼈员看着我把⾏李箱⼀个⼀个往⻋上搬，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也不能帮你，规定我们不能触碰⾏李。我理解，我已经搬了⼀路了。

我在⼩区⻔⼝下了⻋，像普通⼈⼀样径直⾛回家。感谢社区的信任，没有⼤⽩接应，没有紧随我后的⼀路消毒，没贴封条、没上⻔磁。终于，经过10天，到家了。

2022.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