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图片均来自网络</p> 乡村点滴(之四)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守 地</p><p class="ql-block"> 二哥下放当“知青”的时候,也才不过十六七岁,才刚初中毕业。他下放的“知青点”在当时的八都乡孟家村(现稼轩乡),离公路很近,一排的瓦房,从中一分为二,里外各有七八间房,靠北权作厨房,而靠南则为生产队的一处石灰间,那时没多少农药可用,杀灭一般害虫,还是得靠石灰。</p><p class="ql-block"> 知青点的前面,是一条圳沟,不大也不很宽,若一助跑,当可跨越,然水量不小,清澈透亮,沟底密匝匝地铺着一层翠蓝色的茜草,随水摇曳,时见小鱼游弋其间。</p><p class="ql-block"> 二哥长我五岁,自幼便情感甚好,总觉二哥是个敢做敢当的性格,且爱憎分明,这很符合我的脾气,所以,便生了几分的崇拜之心。当时,我家住永平,离八都不远,沿通福建的那条国防公路走路,约摸三四公里,也不算太远。我那会还在上学,课程安排不紧,每逢星期三、六加星期天,要么名义上参加“勤工俭学”,要么就形同放假。二哥其实那时年龄也真的不大,父母多少有点不放心,更知农村的生活条件艰苦,我于是乘便,利用这种间隙,假借送菜之名,行放纵之实。</p><p class="ql-block"> 二哥自不会多加约束,天高皇帝远,于是,便有了很多的趣事。 </p><p class="ql-block"> 二哥所在生产队的田地,靠山边主要以稻田为主,一畈新稻,葱郁绵延,沿着公路,平铺而展。村庄夹于田畈之间,桑麻绿树,鸡犬相闻。孟家离辛弃疾晚年隐居的期思渡不远,往紫溪方向,向上走二三公里,所以,辛弃疾词中描绘的景致,在这里都能够得到一一再现。而生产队靠河向鹅湖山脚方向,还有一部分的洲渚沙地,因沙渗水,不适宜种植水稻,便用来种植一些经济作物,比如花生、芝麻、苧麻、红薯之类的,到这些作物临近成熟时,当地生产队社员自己不愿去看管,便把看管的任务分派给知青们,知青们接过任务,分班轮值。</p><p class="ql-block"> 暑夏五六月,是花生即熟未熟之时。某日,轮到二哥值守,正好我也在他那里,晚饭后,他收拾东西,用一破袋,把平时烧饭的煤油炉、小锅仔一并装下,顺带捎上了一包食盐,我颇多疑惑,问,二哥不答,冲我神秘地笑了笑。</p><p class="ql-block"> 向晚,东山月出,天地爽朗,涉一浅水,来到守地的寮棚,寮棚简陋,用几根树杈,架成人字形,上覆几把禾秆,下面所谓的床,也铺一些稻草。我那时虽没务农,但花生的植株我是认得的,油油地一大片,将大半洲渚铺满,长势很不错,看来丰收在即。这情景,很容易使我联想课本中鲁迅先生写的《故乡》中闰土的形象,手握钢叉向偷吃西瓜的猹刺去。闰土的年纪,与我不相上下,但可惜我手中并无钢叉,也不曾见着猹。没多久,二哥将睡觉的东西收拾停当,便拉着我手,去到离寮棚较远的地方,两手插进松软的沙地里,挖一坑,然后把手伸到花生的植株根部,窸窸窣窣地掏出一把花生。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法炮制。二哥告诉我,千万不能拔株,摘花生时用手捏一捏,软不拉叽的不要,籽实饱满结实可以摘一些,但也不要摘净,每株留下一些。</p><p class="ql-block"> 人或许天生对做坏事,就有某种兴奋与刺激感,偷生产队的花生,不至于犯什么大罪,然而确乎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还有紧张。不多一会,便掏出了不少花生粒,估计也够小半锅了,于是,便将翻开的砂土重新复原回去,二哥更内行,仔细地清理过一下痕迹。我问,这法子是你想出的吧?二哥说,不是,守地的知青都这么干。</p><p class="ql-block"> 回到寮棚,二哥将煤油炉点上,小锅一架,装半锅清水,撒一把盐,不多会,花生便泛出一股新鲜的香味,若有似无地冲向肺腑,馋得两颊生津,口水直咽。可惜那时没酒喝,不然,月明星稀,天旷云低,暑夜送爽,浮白三盏,或有名篇传世也未定。不过,那时确实年龄还小,初涉人事,哪有后来的悲歌欢叹呢?</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特地问过二哥,他说,当地社员开掘花生时,都在抱怨今年雨水不好,花生歉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