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忆——（六）腊八蒜

清荷

2022年的国庆节对于我们这个县城来说，注定是不寻常的。因为周边县城的疫情，今年的国庆节，我们不能外出。本来原计划定的是六号开学，没想到因为疫情突然爆发，我们的县城连夜按下了暂停键。大人不能上班，孩子们不能开学，只能都宅在家里。静默的日子里有的是大把的时间，也有了闲心情看看书。 整整一上午陪孩子上网课，感觉有些累了，倚靠着床头拿起了老舍的散文集。不期然地翻看到一篇文章《北京的春节》。书中叙写了北京过春节时的许多习俗，其中最令我难忘的是腊八节熬腊八粥、泡腊八蒜。读到这几段文字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了关于腊八节的一些回忆。关于熬腊八粥我曾经在一篇《难忘那味道》的文章里写过，这里就不说了，倒时想起来腊八节腌泡八蒜的一段往事。 有好几个年头都是到腊八节的这一天，我就会把好多蒜头交给老母亲，连同一起准备好放蒜皮的塑料袋和盛放蒜瓣的小碗。老母亲把那些蒜头一瓣一瓣的剥开，再把每一瓣儿蒜的皮层层剥下，蒜尾很硬，一下剥不下来需要用大拇指的指甲，用力的往下抠，时间长了，剥的蒜多了，蒜汁就渗进指甲缝来了，手指头就会很疼。母亲就剥一会停下来，将大拇指凑近嘴边吹吹气……差不多能装满一个小罐的时候，母亲会“嘿嘿”一笑，说“完成任务啰！” 我捧起母亲剥好的蒜瓣儿放进一个大的瓷盆里，把他们冲洗干净后散放在一块干燥的毛巾上沥水，看着一个个被冲洗干净的蒜头睡在一干净的毛巾里，真的好像是一个个刚刚沐浴过的淘气的孩子们，它们用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老母亲傻笑，老母亲慈祥地看着他们也傻笑。 等把蒜瓣身上的水珠都擦干净了，我就把它们一颗一颗的放进准备好的小罐里，母亲见我摆弄妥当后就白糖，倒白醋，最后盖上盖子，封好瓶口。这样在阴凉处放置一个多月就能开吃了。 等到起开小罐的封口，一股泡蒜的醇香就会扑面袭来，再看那些初进罐子时洁白如玉的蒜瓣儿，过了一段日子一个个真的是“色如翡翠 ”，最好再煮上一盘新包好的饺子。你们知道吗，咬一口猪肉大葱的饺子，就一瓣儿“翡翠”色的腊八蒜，那味道真的岂是一个“绝”字了得！ 想着想着口水就不打招呼的来了，哎，突然想起去年腌的腊八蒜还没有开罐，竟然忘记吃了！ 于是赶紧进厨房张罗饺子，猪肉是疫情封困时冰柜存放好了的，大葱是一入秋就储备好了的，一阵锅碗瓢盆交响曲过后，饺子出锅了，装盘，上桌。就等腊八蒜粉墨上场了！ 我看着封存了将近一年的蒜罐，心情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捧着罐口小心翼翼的打开封口，那种久违的香气没有飘出来，“翡翠”也没有，用筷子捞几颗蒜瓣儿仔细端详，一个个蔫了吧唧的，晦暗，憔悴，没有水分，没有灵气，入口一尝，啊……好酸呀！ 　　怎么回事儿？罐子还是原来的罐子，还加的是白醋，加的是白糖，不应该呀！ 蒜无味，饺子吃起来当然也无味！ 怎么回事呢，往年泡腊八蒜是老母亲剥的蒜，老母亲给倒的醋，老母亲给加的白糖。去年，母亲走了，那个地方没有伤心没有病痛——我自己泡的腊八蒜当然没有那个味儿了！ 以后腊八节就不要再泡腊八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