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不容易

杜学

　　种地，是农民的本行。凡是从农村出来的，基本都种过地。



我家的地在村子西南方向，又叫“西南地”或“奶牛场”，因为在那里曾建过一个奶牛场，后来就沿用其名了。

刚实行分地时，那块地是属于“三类”地，因为土质不好，离家又远，很多人不愿意种，故尔划分为“机动地”，就是谁家新添了人口，可以分到这类地。那时是三年一小动，六年一大动。只有到了三年或六年头上，才可以分地。我家的地就是那时分到的。

地刚分到时，凸凹不平，周边长满了荒草，后来经平整、施农家肥，地才慢慢好起来。

那时，还没有机械化，收麦都是用镰刀割。天不亮就起床，磨好镰刀，然后下地割麦子。麦子割完还得用人力车一车一车把麦子拉到场里。拉麦是很累人的活，有时会翻车，得重新装，地上还会掉下许多麦粒。

麦子进场后还得碾，碾之前必须先把麦棵散开，翻上几遍，等晒干了才能碾。最早时是用牲口拉着一个石磙碾，很慢，而且是在中午最热的时候，人都快晒成了肉干。后来发展成了用小四轮拉着石磙碾。碾完场，还得把麦秸挑起来，挆成垛。记得挑场时也让孩子去帮忙。女儿那时才十几岁，儿子还还不到十岁，他们挑的麦秸很少，我们取笑说，还没有鸟鸦衔的多呢！他们都快气哭了。小小年纪，他们也过早地体味到了农民的艰辛与不易。

三夏大忙，是指一边收麦子一边种秋和管理秋苗，忙的不可开交。那时没有除草剂，全靠人工用锄头一遍一遍地锄，否则地会荒的。秋作物熟了，掰玉米棒子、杀玉米棵，捆玉米杆，哪一样都需人工。有时遇到阴雨天，玉米会发芽，花生会霉烂，棉花会僵瓣，甚至小麦播期也会延误。犁地也是用牲口拉着一个木把犁，人在后面扶着。这是个枝巧话，扶不好是无法犁的。土地犁完了，耙平了，起好垅埂，开始耩麦，耩麦也是用牲口拉着一个木制耧，人在后面用双手扶着，一边走一边晃动，这样才能把种子均匀地播进土壤里。之后，还得用石礅压一遍，麦苗才能出齐。

近年来，农村发生很大变化，农民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可物价上涨，粮价下跌，种地成本增高等因素，使农民种地已养不起自己。不是粮食不够吃，是仅靠种地已无法维持正常的经济生活。农民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唯一的出路是——打工。每到过完春节，你到车站看看，汹涌的打工潮人山人海，汽车运不完，火车拉不完。他们肩扛行李，远到他乡去挣钱。

他们和那些穿着鲜丽，保养得又白又嫩的城里人相比，显得多么不合时宜，显的多么尴尬和卑微。然而就是这些“尴尬”的人，他们竖起了一幢幢高楼大厦，就这些“卑微”的人，他们开通了一道道公路，架起了一座座桥梁……可又有谁知道他们的苦、他们的泪、他们的辛酸呢？他们不过是从农村来的农民，他们叫农民工！个别黑心老板可以随意克扣他们的工资、拖欠他们的工钱，甚至就连平时乘个公交地铁，城里人也躲得远远的 ，因为他们身上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在工地打拼。他们把老人撇在里，把需要教育的孩子撇在家里，他们不这样又能怎样呢？他们不知道一家团圆好吗？他们不知道陪着孩子读书好吗？他们不知道处在空调屋里舒服吗……可是他们不能。因为，因为他们是农民、是农民工啊！

相信有一天，农民的日子会好起来，不在为种地辛劳，不在为花钱犯愁，不在为孩子不堪重负，不在为自己老无所养担忧。仅此，足矣！



杜学，网名浅墨，封丘河西村人，作品曾发《河南日报》、《新乡日报》，有散文被《中国精短㪚文三百篇》、《精短散文佳篇选粹2018》、《情牵长寿之乡获奖作品选》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