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汉房子的故事

显东

大武汉，呵呵，你敢称大？确实大，但剔除水面，真正可靠的陆域面积其实不很大，每一寸都宝贵。今天说房子，不是房地产，而是房子们曾经的故事，且多数已经作古，留下粗略的故事，给有兴趣的和关心武汉的人参考。我说的是有点历史跨度的房子，是亲眼看到过的和有书报记载过的房子，它们都有故事。所以，人们对武汉评价，现代大都市，最大的县城，落后的乡镇，甚至大乡村，都适用武汉，不需争论。 初到汉口的人会惊呼，武汉太有历史感了，与上海外滩，天津有一比，那是他看到汉口沿江大片的租界区，与欧洲城市建筑无异，其实他们能看到的只是曾经的五分之三，当年的德租界和日租界已经消失了，今天市政府大院内只留下一两幢德式建筑，还是重建的。从一元路到黄埔路留下的老建筑很少，1944年12月被美国人炸平了，所以这一片德租界日租界全是新楼房。 我们家在武昌的，过去平日很少去汉口，去汉口也只在六渡桥至南京路一段转转，再往下（下游）走就没什么玩的看的了，那片被轰炸区域二十多年都没恢复过来。1967年几个同学一起到汉口的同学家去，那是当年武汉教育学院的校区宿舍，靠近黄埔路，同学家的房子可能是日本人留下的，整栋楼房做得像碉堡，阳台围栏比较高，围墙厚度有书桌那么宽，全实心的，大炮都轰不开的。远处，学校操场周围还有垮塌的房屋和破碎的砖瓦，现在想来，抗日战争的创伤在当时都还在。美国人轰炸汉口两次，一次炸了日、德租界，一次炸了平民区，为的是检验他们新发明的凝固燃烧弹，因为汉口的房子与东京的房子相似，主要是木质结构，那次炸死武汉平民两万多人，蒋介石日记说是四万人，气愤啊！整个抗战期间，武汉房屋被炸毁近万栋，日本人炸毁的占百分之八，美国人炸毁的占百分之九十二！这个数据来自网络文章，无论怎样，在那个离抗战胜利只几个月的黎明时候，多少冤魂死不瞑目！难怪小时候听武昌小朋友说起过凝固燃烧弹，说沾上身就没法扑灭，往肉里烧，这是整个城市的恐惧记忆！ 今天武汉三镇到处都是高楼，网络上据说有个“高楼迷”群体，争论不休，慢慢的这些人不敢与武汉比楼房高了，确实太多了太高了！作为老武汉人，我们还来不及忘掉十多年前的武汉，那个有温度有激情的武汉，高楼能说明什么？什么也不是，你的楼再高，能有延安窑洞的气魄？能有闽北祠堂的精神？能有西柏坡农房的恢宏？有故事的房子才有价值。高楼说明什么？你懂的。 例如这样的房子，有意义。党的五大会议会址。 例如这样的房子，党的八七会议会址。 例如这样的房子，毛主席在武汉的旧居。作为过来人，我能理解毛主席为什么特别爱武汉？因为有这处房子及最美好的时光，妻子、儿子、兄弟、好像父母也来过几天，是毛主席一生最后全家团聚的地方。 例如这样的房子，新四军第一个总部，这个算是国家承认的。 还有例如这样的建筑。“汉阳造”！牌楼是假的，土地是真的。太多了，不再列举。 存放在武汉博物馆内的“文物”，其实也就一百多年。武汉的任何东西都不容易保存，为什么？ 记得“满城挖”书记曾经说过，我们这么快的建设速度，到底是好是坏？我很怕做了今后会后悔的事。他还说，今年，要让市民享受一点难得的安静，步伐要慢一点了。这是大意，不一定是原话。一年后他就被调走了，可惜！确实，武汉及其丰厚的历史印记被“高楼”和现代化抹得差不多了。 破败的老街，你如果珍惜，她可以再延续几百年。但无法挡得住资本的冲击。这是武昌八铺街 记得九十年代《武汉晚报》登载过一篇房屋拆迁的新闻，说武昌城内一处居民大杂院，居民已经撤离，拆迁队进驻，发现这个两层楼的大杂院的角落立着一块水泥碑，上书“八路军总部”！而且立了有些年数了。于是拆迁停止，走访调查，原来抗战时期这里住过八路军一个连队和几十名文职人员，配合周恩来组建八路军，住了多久人们记不清了，八路军高级指战员肯定都来过，任务完成后全部撤离。部分人员转为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后潜入地下，抗战期间一直坚持武汉。此信息报上去，结果是一个“拆”。于是没了。现在想来，这是重要的旅游资源哪，谁不想要？后来给你一个“驻汉办事处”牌子已经够意思了。图片是办事处第一个办公地址，后潜伏到六渡桥一带。 同样来自武汉晚报，武昌老火车站对面的千家街南段，有一栋两层楼小洋房正在拆，报纸登载了现场图片，房屋门厅和一边山墙都拆了一半了，这时来了一个买菜路过的大妈，大声说“冯玉祥的房子你们也敢拆呀！”说完就买菜去了。拆迁停止了，报上去，反复调查，确有其事，于是恢复重建。后来这房子的最终命运如何，谁也不会知道。武汉三镇过去那海一样大片的旧房破房矮房中，到底有多少精彩的故事随着房子一起消失了，谁说得清？图片是武昌火车站后面的晒湖。 这是武昌城内一条老街，一头可看到黄鹤楼，一头连着武胜门，马上要拆了。从这条路出城的军队，历史上不知有多少次，每次都是大获全胜。岳飞三次北伐从这里出城上船，三次大捷。太平天国从这里出城上船，直捣南京。1927年周恩来策划的起义部队，即叶挺、贺龙部队从这里出城上船，取得南昌起义胜利，建立了红军。还有一个大事件没有被证实，只是个人怀疑，晚清左宗棠率楚军收复新疆，应该是从这条路走武胜门抬棺出城，获得胜利。这个仅作参考。但是，这个也很快见不到了。 黄鹤楼下的武昌城，历史上是文武兼修，从地名上就可以感受到。例如斗级营，马蹄营、云架营、戈甲营、工程营等等，主要在蛇山北面，南面则以文为主。北面有一条“粮道街”，粮道街旁边有一条不起眼的后街叫“后补街”，古代可能是为外地考生候考或中考举人等候任命的地方，仅是从字面上推测的。房屋矮小，街道狭窄，但这里的破房子历来就是革命党秘密聚会的场所，辛亥革命武昌起义的密谋在这里，南昌起义的密谋也在这一带，只是没人知道具体是哪几间房屋。照片是我老哥的朋友拍的黄鹤楼，用一下。 武汉三镇历史上都是有城墙的，尤以武昌城墙为傲。我们现在能看到那古老的城市容貌，还多亏老外们的好奇和笃定，照片保存得够好。武昌最早的老九门现在基本都看到了，后来又开了两个门。图片应该是沙湖边的小东门，历史上叫忠孝门，说是岳母在武昌逝世，岳飞赤脚扶棺送母出忠孝门，再绕城转回江边，上船下九江安葬于庐山脚下。忠孝门是武昌殡葬出城的城门，必须这样走。 宾阳门？即大东门。其他城门略。 唯一留存的武昌城门——起义门。因为辛亥革命武昌起义第一次战斗从这里开始。 老外的照片里，武昌城显得宁静而富有，汉口是这样，汉阳也是这样，但仅仅是在老外的照片里，后来看不到了，我小时候的印象，武昌城内没有几间好房子，什么鄂王府，岳王庙，总督府等等，都化为灰烬！看得到的，最有古代官府气派的街道，好像只有汉阳的西大街。因为战争，武汉是一个四战之地，承受的战争太多了！但只要给她十年，她就能凤凰涅槃。 武昌城内的一所老学校，文华中学，知道吗？中共一大参加会议的十三个人中，有三个人来自这里。学校是董必武主席创建的。 向警予在汉口的故居，汉口三德里，属于法租界。法国人在武汉没什么大的正经事，热衷于炒地皮，卖租界地皮给中国人盖房子。这里也是我老伴娘家，与向警予家一条过道隔三十来米，向警予是中共第一代创始人中唯一女性，可惜牺牲太早了。 青山区武钢的红房子，与苏联时期在俄罗斯土地上的房子一个样，只是他们的高个一两层，因为就是苏联图纸做的，很快就要拆了，少数留作纪念用。 这里是武昌南湖边，十多年前我们来到这里，是唯一的高楼，小高层，四周一片农田和树林，现在已经被大高楼占满了围住了，看不到湖景了，而且入住率不低。 南湖边。水面一万多亩。网络上看到我们这口湖泊在全国城中湖里面积排名第七，在武汉排名第三。 不能再讲房子的故事了，讲不完，念不完。这是桥口区。 这是江岸区，仿古的房子是后来做的，当年的都被轰炸了。 三阳路一带 武昌江边夜景 长江 天兴洲公铁大桥 汉江口曾经的码头 汉口老里弄 曾经的俄租界 曾经的法租界 洪山宝通寺，武汉最老的皇家寺庙，辛亥革命时期南北军方会谈的地方。 武昌紫阳湖，周边都是故事。 不能再说房子了，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