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夫妻故地重游</p> <p class="ql-block"> 《青春的只言片语》</p><p class="ql-block"> “支边”时在橄榄坝连队第一次领薪水当天,同茅屋居住的知青室友,提议大伙一道上景洪县城去玩。第二天是星期天不出工,我也有想去县城玩耍的念头,顺便把刚领到的工资邮汇10元钱回家,以慰藉千里之遥的父母心里悬着的牵挂。一月中与家人有过两次书信往来,都是告诉父母自已在农场的生活很好,隐去了农场的艰苦日子。</p><p class="ql-block"> 一月来挥汗如雨般的劳动,让我们这群刚离开家,刚离开父母的呵护,年青稚嫩的脸上,平添了些本不应有的疲惫,原本一个个白里透红的脸庞,多出些被太阳炙烤,被汗水渍过的斑痕。生活的磨砺,也让我们多了些男人的刚毅和成熟。</p><p class="ql-block"> 消息传开,有男知青十来人愿一同前往。那时候刚离开校园,男女知青少有来往,也就没人邀女知青加入。应该怎样去县城的?大伙围在一起商议,连队到景洪县城只有一条沿江而上的筒易公路,旱季时这条公路是扬灰路,车轮碾压路面时会扬起滾滾红尘,让行人在哀怨中与红尘作伴,雨季时称“水泥路”,道路泥泞常有大卡车或拖拉机陷入深深的车辙中,动弹不得。不论是雨季还是旱季,这条筒易公路车辆行进都极为艰难,没有客运班车。平常偶有农场,和乡供销社运送物资的汽车经过。分场只有几辆不同型号的拖拉机挂着拖斗去县城运载货物,除外就是澜沧江上,农场每天一趟的客货混装船,从橄榄坝起航往返景洪县城。</p><p class="ql-block"> 大伙首先想到爬飞车上景洪,但爬飞车也不是容易的事,一早有没有汽车过道是个问题,即是偶有汽车经过连队下面的公路,又有几人能飞奔爬上包裹严实的汽车呢?最后商定当晚集体徒步去景洪县城,第二天怎样返回视情形而定。</p> <p class="ql-block">至今仍横亘在澜沧江上的景洪老大桥</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连队距离县城大约三十多公里远,考虑是夜行大伙都带上手电筒,有几人为壮胆还扛着干活用长柄砍刀。那晚一轮圆月高悬夜空,明晃晃的照着脚下的土地,也照着山川,河流。柔柔的月光把公路上方的山林染成黛色,公路下面的澜沧江,江水在皎洁的月光下波光粼粼平缓地流淌。</p><p class="ql-block"> 大伙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肆无忌惮走在干躁的一步一扬尘灰的公路上。走过农场其它连队驻地时,狗吠声让那些连队的异地知青非常恐㤺,认为一大群重庆知青提着大砍刀肯定是为械斗而来……走出农场辖区,离县城约有二十公里便是无人地带。有人告诫:热带雨林毒虫野兽多,穿行时不要疏于防范,况且是夜行,于是打闹声没有了,说笑也少了,人人都盯着凹凸不平的路面,呼吸急促匆匆地行走。在照不着月光的阴暗处,便齐刷刷地拧亮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柱有时照射到路旁的奇型怪状物体,会让人产生莫名的遐想。有时公路上方的丛林传出声响或夜鸟的哀嚎,便感觉脊背发凉,惊出一身的的冷汗,胆大的攥紧手中的大砍刀,胆小的瑟瑟发抖紧往人堆里靠,就这样一惊一乍地走着。</p><p class="ql-block"> 到后半夜了,月光渐渐地朦胧起来。山梁间起了环形的雾带,气温也开始下降。雾气形成的露水渐渐润湿着大伙单薄的衣衫,人便觉寒凉起来,胃也有了饥饿感。人们相互追问距离景洪县城还有多远?不一会黎明前的黑暗显现,四周黑咕隆咚的,只有天边的寒星点点,鬼眼般的闪烁。手电筒的光亮已微弱,黑暗增添了人群的恐惧。还好转过一个山桠前方有灯光亮着,人群雀跃起来,景洪县城就在前面。当大伙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到灯火光明处,才知道这里并不是景洪县城,而是县城对岸的县水泥厂。</p><p class="ql-block"> 继续前行又有一排灯光映入眼帘,正是横亘在澜沧江上的景洪大桥。大桥两侧的照明灯发出璀璨的光芒,像指路明灯,引领着我们快步前行。大伙走到桥头,晨曦还未露出,四周依然是黑黢黢的。大桥的桥头有座岗亭,岗亭前一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踱步,肩挎簇新的半自动步枪,枪刺被岗亭的顶灯照着,寒光闪闪的,这让人犯难,一大群知青扛着大砍刀,在还未天明前蜂拥过桥,定会遭到士兵的阻拦而产生麻烦。大伙商议先就地休息,天亮后再过桥。于是几个拿砍刀的把砍刀集中起来,用藤蔓梱了藏在公路边飞机草丛中,大伙来到路旁的大榕树下,捡干躁的地方席地而坐,背靠背挤在一起沉沉地睡去。</p> <p class="ql-block">具有民族特色和东南亚风情的景洪市区</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熟睡了多久并不知道,那时还未有人佩带手表计时。我们被水泥厂上班工人闲聊的话语声,自行车车铃的叮当声惊醒,大伙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揉揉睡眼惺松的眼,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晃晃悠悠地朝着朝霞映照下澜沧江大桥走去。步行走过景洪大桥,南桥头附近有一家可停放汽车,拖拉机住宿旅社。旅社隔墙是县长途汽车客运站,转到背街便有傣族妇女经营米粉店铺,传统民族风味的米粉,让胃囊得到惬意的滿足后,大伙又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在傣家的木楼,寺庙,木瓜,芒果树下游走,撵得鸡飞狗跳。</p><p class="ql-block"> 周日的早晨老街行人不多,只有一些傣族妇女挑着贩卖果蔬的筐子,步态轻盈奔集市而去。行至老街右转的路囗前,是西双版纳州委及政府办公所在地,往前直走是景洪县医院,右转进入十字大街便是景洪的闹市中心。右转前的转角处有一院落,四周有墙围住,两扇大门敞开,大伙好奇地向里张望,院里一群身材高挑,脸庞秀丽的傣族姑娘,乌黑的头发或束成高高的发髻,或似瀑布披散,长发及腰。上身多穿露肩的窄带绣花背心,下穿各色的棉织长筒裙,腰间多是用白银锻制的精美腰带。每个看上去都那样地漂亮,婀娜多姿。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吊嗓,多数在舞蹈排练,打听后才知是州文工团女演员驻地。也就是向院内张望的那一瞬间,我的青春也在那一刻开始萌动,不是对傣族姑娘的非分之想,而是青春期的莫名悸动,也有已是成熟男人的亢奋。瞬间:漂亮窈窕的傣家姑娘让我有了对美的渴求,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p><p class="ql-block"> 我们也有引以为傲的另一部分,我们来自遥远的,崇山阻隔的长江,嘉陵江畔。我们是重庆知青,当我们穿着颜色不一,新旧不一的绿军衣,头戴军帽,仍能昂首挺胸,信步地行走在景洪县城的大街小巷,那时我们正年青,阳光而充滿活力……</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去到了县邮政局,给父母用电汇的方式邮去10元钱,当我将邮资连同寄费,一同递给女营业员的那一刻,我也莫名的感动。我仿佛是一只羽翼丰滿欲展翅的雏鹰,终于从父母的巢窠中放飞自己,有了自已的生活,虽然这种生活方式并不是我想要的,但必竟是独立生活的开端。当我迈出邮局大门,走下台阶时,像个皈依佛门的虔诚信徒,口中喃喃自语,妈妈:你那不谙世事的儿子巳长大成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9,25, 向银全改稿于铁山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景洪曼厅公园的铁刀木树(鸡翅木)</p> <p class="ql-block">重庆巴南区云篆山知青山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