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外爷家过年

张谦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是六十年代一个春节的前夕,母亲要带我回外爷家过年,父亲半夜把母亲和我送到火车站,坐上了洛阳到外爷家仅有的一趟火车。</p><p class="ql-block"> 因年代久远,记不清为什么那一年母亲只帶我一个回外爷家过年,父亲和哥哥弟弟们都没回去,那年我大约十岁左右。</p><p class="ql-block"> 火车于凌晨到了观音堂车站,母亲带我下了车。谁知那里下了大雪,白茫茫一片,唯一的一趟长途车也停运了,母亲一看发了愁:“妈呀!这可咋回去呢。”</p><p class="ql-block"> 据说从观音堂车站到外爷家有60里远(现在用百度查查也有26公里之多),怎么回去呢!没办法母亲带着我边问路边走就这样踏上了回外爷家的路程。</p><p class="ql-block"> 沿途炊烟袅袅,白雪皑皑,乡间小路蜿蜒曲折,美丽的村庄和自然风光。然而母亲却无心欣赏眼前美景,拉着我只顾踏雪前行。</p><p class="ql-block"> 母亲背个包袱,检了个棍助上,带着我走过了一道道岭,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记得在过一个村庄时有一户人家门口有条大黄狗,对着母亲和我狂吠,我吓的躲在母亲身后,母亲拿棍子与狗对峙,直到那家主人听到狗叫出来才拦住了狗。 </p><p class="ql-block"> 好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同行的大叔,一路上帮了大忙,我实在走不动了就背我一程。就这样从早上走到了下午傍晚;在离外爷家还有一段路程时那位大叔到家了,分开时母亲千恩万谢地从包里捧出了一大棒糖果,给了那位大叔。</p><p class="ql-block"> 母亲和我继续前行,天色快黑时终于走到了外爷家住的村子里,顺小路下到半坡,离外爷家不太远时母亲看见外爷家门口有几个姑娘就大声叫:“圪豆,圪豆”,其中有个姑娘看见母亲和我,赶快跑进家门里叫人,外爷,外婆,小舅,小姨(圪豆)连忙跑出来把我们接到家里。外爷心痛的连声说到:“妈呀!震大雪,路震远,咋地跑回来了,遭罪了。”</p><p class="ql-block"> 外爷家在洛宁河底乡茶坊岭的一个山坳里,沿着北坡崖头下住着一排人家。外爷家住在西把头,大门朝北。东隔壁是四外爷家,村里的邻居往近里说大都多少点有亲戚关系,记的有一年大哥也回外爷家抱起邻居一个小孩说:“小叔哭了。”</p><p class="ql-block"> 外爷家院子里,面朝东并排有三孔窑洞,尽里头门朝南还有一孔窑,窑门较宽,里面也深些,算是院子的正房吧;四孔窑洞里分别住着外爷外婆,小舅和小姨;母亲是老大,大舅早已经成家在西安,二姨嫁人了都不在外爷家住了。</p><p class="ql-block"> 太累了,到家后我倒头便睡,第二天起来时,天已大亮,隔壁四外爷家还有几个外爷家一群人都来家里探望,院里好不热闹。</p><p class="ql-block"> 外爷弟兄四个,都在村里住,那几个外爷家男孩居多,有几个舅舅比我都小。呵呵!小也是长辈。有个小舅比我大一岁,记得有一年过年还演过村里排演的样板戏《沙家浜》;在里面扮演伪军抢媳妇中的农村媳妇(男扮女装)。农村里还是有些封建,姑娘小媳妇的不愿意出头露面,只好让男孩扮演小媳妇了。 </p><p class="ql-block"> 那年头农村过年,吃的比平时要好些,外爷家过年用黄面凉粉(去皮玉米磨成细粉)和红薯淀粉做的凉粉肉片汤就很好吃;只是外爷家的白馒头是用白玉米面做的,看起来是白馍,咬一口还是黄面馍,不过是自家磨的黄面,比城里的黄面(电磨带皮一风吹)好吃多了。</p><p class="ql-block"> 小舅端来一盘冻柿子,红彤彤的,咬一口带冰凌茬子,凉甜凉甜,真好吃。我惊奇的问:“这时候还有柿子”,小舅接着说:“棚坡上拾的”。我理解成山坡上柿树底下捡回来,就说:“赶紧再去捡,別被别人检走完了。”外爷听了笑了,说:“是院子里棚上拾回来的”。哦,这才明白,外爷院子里有个玉米杆搭的棚子,把柿子放棚上,再用麦秸秆什么的盖上,才能保存到现在。</p><p class="ql-block"> 外爷家的窑洞冬暖夏凉,比城里楼房暖和,冬天好过多了。但山区就是缺水,村里水井好几丈深,打水很费劲,而且天旱时经常断水。所以村里的人用水都很节约,洗完脸的水要给猪或者牲口喝。</p><p class="ql-block"> 小舅后来在北面窑洞里面打了一口井,小舅家专用,水流量不大,天太旱还是会断水,那也方便了不少。</p><p class="ql-block"> 外爷家很温馨,小舅,小姨带我很亲,觉得比父亲家那边的亲戚要亲近好多。</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年过完了,母亲要带我回洛阳了。外爷心疼母亲,走的时侯悄悄给我了四张五元的钱。现在想想外爷给我这二十元钱是来之不易的,农村种地收入很少,一年到头挣工分交公粮存不下几个钱,因心疼母亲孩子多让我拿回去贴补家用。我只是觉得钱太多了,路上给小舅了三张,留下了一张。</p><p class="ql-block"> 这五元钱我花了几毛,剩下的四块多钱让父母看见了,这才告诉钱是从老家回来时外爷给的,余钱都给了父母。</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一根冰棍才三分钱,五元钱已经是张大票子了,能拿钱去买个冰棍或买个糖吃,就算是很富有了。</p><p class="ql-block"> 现在小舅和那几个外爷家的兄弟们,已经好多年不在沟底下村子里住了,都在岭上路边盖了新房子。外爷家那窑院,估计已经塌陷的差不多了。今后如果有机会再走到那里,真的不知道!那个深深印在脑海里外爷家的窑院,还能找回多少熟悉的回忆。</p><p class="ql-block">注:洛宁地区“外爷”不念wai,念wei“喂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