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桔汉明桔园

紫柏

文\图： 紫 柏

• 　　 说起桔园，作为汉中人绝大多数第一反应可能想到的是城固桔园和花果山桔园。没错，这两个桔园不但种植时间长，而且规模也大，桔子远销天南海北，声名远播。其实，除过上述两处桔园外，本地还有一处规模不小的桔园，叫汉明桔园。
• 汉中盆地是一个物华天宝的地方，气候湿润，四季分明，雨水充沛，非常适合柑橘生长，在这方沃土上只要精心栽培，除过几个山区县栽培桔树可能产量会少一点外，全市各个县区都能结出甘甜的桔子来，绝不会出现“桔生淮北则成枳”的尴尬。

　　汉明桔园是我市汉台区汉王镇汉明村栽培的一处桔园，此地距离城区也就二十来公里，栽培种植也已有数年，规模也不算小。四、五年前的深秋，我驾车沿着城区北边山坡脚下的乡村道路闲逛时，偶然碰巧撞见了汉明桔园，征得桔农的同意后，就体验过一把采摘的乐趣。

汉明桔园和城固桔园、花果山桔园，这三处桔园基本上都坐落在城区北边山脚下自西向东的同一条沿线上，汉明桔园的位置居中，桔树基本栽培在山坡上，地势比花果山桔园和城固桔园相对较高一点。城区北边的山坡实际上就是植被丰富的秦岭南麓与汉中盆地接壤的延伸段，属于丘陵地带，气温略低于平川，但湿度又较平川稍大，光照度好，这样的地理环境，正是桔子生长的最佳自然条件。

这三处桔园都留下过我的足迹，桔子也都品尝过，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汉明桔园的桔子口感似乎更好一点，酸甜度基本上恰到好处，桔肉的肉皮薄嫰，很少出现肉皮韧性有余、不太容易嚼断的情况，口感很好。这是否与汉明桔园的地势相对较高有没有关系，就不得而知了，那得请农技专家来解释。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我与桔农在交流时，他们提到，同一亩地的桔树栽种的桔苗，品种是有差异的，因此，桔园里的不同的桔树上结出的桔子，口感也是有差别的。

　　上周六，风和日丽，秋高气爽，正是出外走走的大好时光。但由于受近期新冠疫情的影响，涉远看山看水成了一种奢望，咱得积极遵守政府的防控号令：不远行。于是就想起距离城区不远的汉明桔园，一来可以沐浴一点秋日里的阳光，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二来顺带买点这个季节里最佳的时令水果。不亦乐乎？

汉明桔园位于汉王镇镇中心北边山脚下的汉明村，镇上就有醒目的路标，标识的距离2.5公里。车行至村口，见一结构简单的铭牌，但造型却是古色古香的，汉代风格。

　　这铭牌的格调其实这一点也让人不意外，此处之所以叫汉王镇，那一定与汉高祖刘邦称帝前被封为汉中王有关。的确，汉王镇旧时有一座汉王庙，由此而得名，这也说明后世的汉中老百姓对汉王刘邦还是很敬仰的。
　　如今的汉明桔园与我前几年到此的情况还是有些变化的，进入桔园的路更多了，以前的行车道只能沿着山脚下的桔园底端横行。如今新修了一条环山的公路，沥青路面，可以通向桔园的中腹地带，最高处离山顶都不远了，即使不进园采摘桔子，在此登高望远，看着那满山坡上硕果累累的秋收景象，也一件令人十分惬意的事。

　　当然，走进桔园不品尝几个桔子，那就是对不起自己了。

当我的车进入桔园的半山腰时，看见路边停着的一辆三轮摩托车上装了不少桔子，黄亮黄亮的，我就下车来到三轮摩托车前，但附近却没有人，我估计桔农正在桔园里采摘桔子，就冲着桔树林里大吼了一声：

“有人没？买点桔子！”

“等一会儿”桔树林里传来声音。

“能不能尝两个？”我又大声问到。

“你们先随便尝嘛！”桔农的口气干脆利落，丝毫不担心他的桔子不在他的视线下被人悄悄品吃。

我一边品尝着桔子等着桔农，一边环视着四周：桔园的规模真的不小，整个一面坡都被密密麻麻的桔树覆盖着，树枝顶端上黄亮黄亮的桔子从深绿色的树叶里脱颖而出，由近至远，星星点点。看着这好大一片喜人的秋收景象，尽管我并不是这些丰收果实的辛勤耕耘者，但打心底里为那些桔农们高兴。

　　不一会儿，一位头上冒着汗珠的中年男子背着一背篓的桔子从桔园中走出来，我与他打了个招呼，他也冲我憨厚地笑了笑。桔农把桔子倒入他的三轮车里后，他见我开着车上来，还以为我是桔贩子，就问我准备买多少，我告诉他就买个十来斤，自己吃。

不得不说，这里的桔农很是热情，非常善解人意。或许他们比较了解城里人的心情，开着车到桔园里来，不单仅仅只是为了买几斤桔子，来游玩的成分恐怕更多一点吧！没等我张口，他就主动问我是在三轮车里挑呢还是去桔园里自己从树上摘？

那当然是自己从树上摘呀！体验体验采摘的乐趣嘛！桔农善解人意的询问正中我的下怀。

　　我告诉他去树上摘。他随即取了一个大箩筐递给我，同时还给我了一把园艺剪刀，然后领着我及同行者向他自己的园子里走去。

我们一边走，桔农一边给我作指导：“待会儿你摘橘子时瞅那些树尖上黄了的桔子摘，树尖尖上的橘子光照好，熟的快；树枝底下的遮阴，熟的慢一点，还要等一段时间才成熟。现在是橘子刚成熟的时候，前后可持续一个月呢。”

我边品尝边用剪刀采摘，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就问桔农：“哎，老弟，怎么有的桔树上的橘子好吃，有的桔树的橘子口味差一点呢？你这同一个地方长出的桔子咋口感还会不一样呢？”

桔农说：“品种问题，你们认不出来。这些桔树原来栽种的时侯，拉来的桔苗品种是混在一起的，一亩地里的桔树不全是一个品种。”

接着他又笑着对我说到：“你们先尝嘛，哪颗树上的桔子好吃，你就摘哪颗树上的。”

　　虽说他的话让我暗自高兴，但我心里却感觉有些过意不去，还有点犹豫，就对笑着桔农说：“我这样尝着桔子去挑好的，那不把你的桔子白白地多吃了吗？”

桔农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哎——，看你说的！水果嘛，长在树上就是让人吃的，你多吃几个，我也吃不了多大的亏，你少吃两个，我也发不了什么的财。你就是放开肚皮吃，又能吃多少呢，对吧？”

桔农的一席话，让人听了心理热乎乎的。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街头那些卖水果的二道小贩子，你买他们的水果时，他们假惺惺地说帮你挑好的，但却眼明手快地把那些破损的、甚至烂了一边的靠在手心遮住、挑出来，把光亮的一面向上，摆在你眼前一晃，说一声“你看，全是好的！”放进你口袋里。等你回家清洗时，才发现小贩子给你挑出来的基本都是些残次品。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接受残次品，作为一个商品交易的出售者，你的残次品就应该按残次品对待，要么按损耗自行处理掉，哪怕把你的优质品的价格提高，买卖自由，愿买就买，不想买拉倒；要么你就另外降低出售价格，丑话说在明处，“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但以次充好，靠坑蒙欺骗他人赚取蝇头小利，实是不义。

但在这里，桔农却让我哪颗树上的桔子好吃就挑哪颗树去摘，一点也不心疼没有过秤而吃亏。相比之下，那些二道贩子和眼前这位桔农做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我与这位桔农在愉快的交流中体验着采摘的乐趣。不长时间，他看到箩筐里的桔子差不多有多一半了，就问我准备买多少斤？我回答说：摘个差不多了称多少就算多少吧！

桔农说他没有带秤。没带秤哪咋样过秤呢？我问到。桔农笑着说到：“你该经常买东西呢吧，提在手里掂一掂，就能感觉出有个大概数吧？”接着他又说到；“到我们这里来零买桔子的人不太多，咱这桔园不如城固桔园那么有名气，我们一般不带秤，带上还占地方。我们产的桔子主要都是批量的买给驻他们村收购桔子的大商户。特别是像我们这些桔树栽在半山腰以上的，来零买的人就更少了。”

听完桔农的话，我心想：靠掂分量来冒估，那得是个整数才好估算，就对他说买二十斤。其实，我原本准备买个十来斤就可以了，但我看这些桔农也挺辛苦的，人也厚道，又这么热情，多买一点他们的桔子，也算是对他们一点微薄的帮助，虽说是微不足道的，但起码也是一种姿态。

桔农把装有我采摘的桔子的箩筐提起来掂了掂，说差不多有二十斤了，让我再摘几个就可以了，他让我也掂量掂量。说真的，我掂不掂，实际意义不大，我们平常买二十斤东西的机会不多，几斤重的东西手里还有点感觉，二十斤重的东西想要八、九不离十地掂量出来，还真没那个准头。我相信他的感觉，这个季节他们每天都在忙碌批发交货，手里掂分量的准确度比一般人高多了。

　　返回路边，我把桔子装进我的口袋里，问桔农多钱一斤？他似乎不假思索地笑着说了句：“你看着给吧！”

他是卖东西的，我是买东西的，让我定价格，这有点为难我了：若是把价格说的过低，那我岂不成了不尊重别人的劳动、贪图小便宜之辈？虽说自己的思想觉悟谈不上高大上，但这种见利忘义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的。如果我把价格说高了，在桔农的眼里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主？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土豪，小老百姓一枚，过日子也得精打细算。

我尴尬的一笑，嘴里不自主地木纳了一句：“让我定？”

桔农看出了我为难的表情，就说出了他们卖给那些收购大户的一些情况，也相当于给我了一个价格参考。

桔农告诉我：他们这里的桔子每年基本上都批发给了那些收购桔子的大户，多为外地客户，往年收成好一点，批发的价格按桔子质量的等级、品相大部分定价在0.8——1.0元不等。今年天旱的时间长，有些减产，一般价格在1.0元和1.2元之间。个头大的、品相再好一点，价格就再高一点。

桔农如此坦诚地道出了他们行业里的商业小秘密，当然我更不可能去占人家的小便宜，按他们的批发价去报价。

其实，我在采摘桔子的过程中，桔农和我相互之间的交流一直都很愉快、轻松，似如见面熟。如果我按他们的批发价给他报价，我相信桔农也不会拒绝，但这样的话，那就显得我太不地道了。我参考了近期市场上二道贩子摆摊买桔子的价格，给桔农报出了一个介于他们批发价和市场价之间的一个价格， 他笑着连声说到：“好说、好说！”

我们彼此之间很愉快地完成了这次交易。临别时，桔农还招呼我，吃完了想来的话再来！

　　告别了这位桔农，我开车继续往坡顶上走，在路面的最高处，我发现路边坡地上的一处桔子结的特别繁，黄橙橙的，想去拍几张照片，停车后走过去。

快接近时，听到有人在桔树底下说话，到跟前，见一对采摘桔子的桔农老夫妇坐在树底下临时休息，男的手里拿着一个烧饼正在补充体力，大概是早上上山时早就准备好的干粮。我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并说明来意，老桔农说你随便拍，还热情地招呼我：“摘桔子吃！”我告诉他们刚刚买了一口袋，也吃了不少。那老桔农又说：“那你也尝尝我的桔子嘛，看好不好吃？”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不再准备买桔子了，不买，白白地吃人家的东西，心里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

老桔农见我不好意思伸手去摘桔子，便主动摘了两个塞在我手里。

味道也不错，真的不错！老桔农听了我的夸赞，双眼眯在一起，看起来有点自豪。

　　又遇见一位厚道、热情的桔农。看他们都这么辛苦，这促使我想更多地了解一下这些桔农们栽种桔子的情况。于是，我也席地而坐与他一问一答地攀谈起来。

老桔农告诉我：他们这里的桔树，年成好的话，一亩地大致可产七、八千斤桔子，管理的特别好，可达一万斤，收成差一点的年份，亩产六、七千斤。桔树每年也是要施肥的，施肥的方式让我长了见识，肥料不是撒在树根处，而是撒在距离树根一尺多远的四周、刨出的三到四个小坑内。一亩地施肥的成本不算人工费、大约在1500元左右。关于桔子的口感问题，一方面与树种有关，另一个与施肥及果树管理有关，施油渣，桔子就好吃，光施化肥口感差一点。

听完桔农的介绍，我暗自给这里的桔农们算了一笔帐：一年下来，从管理、施肥到采摘，人工费怎么算也得有个1500元左右吧，如此算下来，收成好的话，一亩地的桔子纯收入也就五、六千元。

　　这个收入，单纯从果树经济来看，相当不错，但从综合角度放到一个农户家庭里去看，收入高不高？还不好评价，因为这与一个家庭能有多少亩的承包土地以及多少劳力有关，而土地承包可分配的多少又取决于一个村拥有的人均土地面积。不过，相比那些更为偏僻的农村单靠种粮食获取经济收入的农户来说，他们似乎又好许多。

这也难怪乎，在我与桔农们简短的交流接触中，他们的心态都表现得很平和，感觉他们对生活的现状还是充满着期待，丝毫感觉不出他们对生活的焦虑和叹息。这或许是这些农户们他们更能理解“知足者常乐！”这一句话的真谛吧！。

　　多半天的时间，采桔汉明桔园，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次非常愉快的体验活动，这不仅是让我体验到了采摘丰收果实的乐趣，而且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汉明村这个村落里淳朴的民风，感受到了这里的村民们热情好客、厚道大方的性格，感受到了他们善良的人性。相比其他的果园，汉明桔园是我所见到的、为数不多的、不架隔离网的果园，即就是栽种在坡底大路边的桔树也是完全开放式的，行人路过，如果想吃桔子，可以唾手可得。当然，这或许是因为到这里来观光的游客不多，他们无需过度防备。但我感觉这不是主要因素，来观光的人不多，总还是有人来的，我当天就见到不少开着车到这里采摘桔子的游客，而且，每天路过的同村村民或外村村民应该不少。回想一下我们看到有些地方的果园，不仅隔离网拉的结实、拉的高，更有甚者挂起一个 “偷吃××，死全家”令人不适的警告牌，相比之下，汉明村这一带的村民，淳朴的民风、厚道的人性应该才是其根本因素吧。

　　这次汉明桔园的采摘之行，感受最深的是莫过于我与桔农很快建立起的那种彼此相互信任关系，促成我们非常愉快地完成了桔子的买卖交易。

众所周知，任何商品的交易，重量和价格是最重要的两个环节，这涉及双方的核心利益，买卖双方达不成一致意见，交易就不可能顺利进行。

生活中我们见过太多的买卖双方相互不信任的鲜活实例，其结果不是不欢而散，就是相互指责辱骂，甚至为了几毛、1块钱而大打出手，闹出人命的也大有人在。

我与桔农的买卖交易，桔子的重量没有秤来衡量，而是凭手感掂分量，桔农的经验丰富，我信任他的感觉；桔子的价格桔农让我来报价，桔农信任我，他不担心我会贪图小便而去恶意的压价，相信我会给他一个合理的公平价格。这种彼此之间非常坦诚的相互信任太难得了。

　　信任是人与人之间友好交流、建立和谐关系的基础，也是构建一个和谐社会的基石。相互之间缺乏信任，就会猜疑，相互猜疑，必定各自心怀鬼胎，进一步尔虞我诈。其结果必然导致善良的人性磨灭，内心的邪恶滋生，人际关系不再真诚、友善，取而代之是冷酷无情。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人们的物质水平在不断地丰富和提高，当今的社会里，太多的人为最求奢华、安逸的生活，利字当头，见利忘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逐渐在降低，“警惕性”在上升，以至于当我们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时，因为担心会陷入某种圈套或骗局，电话有时都不敢接，这种情况有可能导致我们错过一件非常要紧的信息或事情，这是何其的悲哀！

我与桔农是萍水相逢，但我们在初次谋面时，就能通过简单的交流，很快地就建立起了相互信赖关系，像这种陌生人初次相逢就能彼此信任，更是难得。这不由得令人赞叹这些朴实的、敦厚的、心地善良的桔农们。

2022.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