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元宇宙之门

米蓝

元宇宙之门（小说）米菲蓝一江边奇遇 朦胧中，一个女声冲着宁普喊话：“喂，小伙子，你醒醒，你怎么啦？要帮助吗？” 犯迷糊的宁普脑勺胀痛，吃力地睁开眼睛，惊讶发现自己躺在江边大堤步道边草坪上。真危险，大堤的一边是快车道，另一边就是宽阔地、波浪翻涌的长江。 宁普懵了，自己怎么会躺这里？头脑里一片空白。他躬起身，双手撑地用力支坐起身体，在夕阳刺眼的光芒里，眯缝着眼睛打量向他问话的人。 他看清楚了，这是一位穿着时尚、打扮得体的老妇人，她的臂弯上勾着一个精致小拎包，正态度和蔼关切地望着他。 宁普像生了一场大病后体力已经耗尽，脑袋不由自主又耷拉下来，无力交流回答她。 恰巧这时有一位年轻女子路过，妆扮火辣，飘逸的一头长发染成金克丝亮蓝色，上身勒着黑吊带衫，下身着破边牛仔短裤，腰间还扎上一条宽皮革带，毫无底线地将一双大长腿显露人前；她扭动蛮腰，手执小坤包在头顶打着旋，舞蹈一般快步向这边走来，活脱脱一个游戏中人一一暴走萝莉！只是头上少了一双蓝色麻花大长辫，不然，还真像是从一款游戏里走出来的拥趸无数、引领潮流的超级女侠！ 来到江堤步道之人，不是来散步的，就是来活动筋骨锻炼身体的，或者是来兜兜江风观观江景的。老妇人见有人走近，急忙拦住女子：“女士，请你帮个忙，这位先生好像生病了，需要帮助他。” 女子霎时停住步子，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急切想弄明白眼前的状况，见男子年龄二十多岁，上身穿一件浅白色长袖T恤，下身是深颜色瘦腿西裤，脚蹬一双过了气的、看似是Balenclaga-巴黎世家牌子的运动帆布鞋。现在他瘫坐在草坪上，耷着个脑袋，衣裤上沾了不少草屑。她奇怪旁边就有供人休息的长椅，为什么不坐偏要坐草地上？ 女子上前一步半蹲下，轻声寻问宁普：“你有什么不舒服？我们可以帮你。来，这草地凉，坐久了肯定不行，得坐到木椅上。” 说着，她就使劲拽着宁普右臂，老妇人也赶过来扶上左臂，俩人连拖带拽好不容易让宁普靠在了木椅子上。 “这就好，这就好，”老妇人见宁普脱离了凉草地，很是高兴，转而又不无担忧地对年轻女子说：“小伙子好像病得不轻，需要我们帮助他。” “阿姨，您放心，我是药科大学的，我会负责到底，现在需要观察一下。您老有事请先回，路上注意安全。”女子亲切地关照她。 “那好，那好，这我就放心了！”老妇人仿佛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这才平静地说：“那我回去啦。” 女子有礼貌的回应道：“谢谢你阿姨！” 宁普听到两人的温馨对话，像突然有一股暖流，随着音波传导进他的身体里。他莫名自己怎么会跌坐在草坪上，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间等等问题，确切地说眼下他对时间、空间、地域一概不清楚，最关键的是头脑还不够清醒，忽然得到两位陌生人的帮助，甭提有多感激了。 宁普抬起头，对着离开的老妇人，费劲地喊了一声：“阿姨谢谢你！” 老妇人慈祥地回过头挥挥手：“不用谢！” 打扮成金克丝的蓝发女子，看到宁普终于开口说话了，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生，看穿戴很是老旧，精神状态有点委靡不振，貌看人倒是还算老实巴交类型，没有年轻人那种玩世不恭嘻哈气，那会不会是…… 女子心里不由打起小鼓，要是醉汉，或者流浪汉可就惹上麻烦了，如果是病人，反倒不用多担心。 她向宁普试探问道：“你生病了？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去医院，也可以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来。” 经女子这么一说，宁普从昏沉中惊醒过来。是啊，自己都没弄明白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如何困在了这里。抬头望去，又有点眼熟，江景似曾见过，但和记忆中的景致差别太大了！眼前的江边两岸，摩天高楼鳞次栉比，江中的大轮摩登漂亮；江水也不黄了，绿澄澄的清澈，天空蓝的如同高原的天，水洗般透明。他直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魔幻又陌生的城市。想到此，他有点恐惧，极力回忆之前的行动轨迹，如何将记忆与现在对接起来，尽快摆脱目前的窘境。 “我，我没生病，只是头疼，请问这是哪里？” “你不是南京人？”女子有点惊讶：“这里是滨江大道靠近二十号码头呀。” “我是南京人，”宁普虚弱无力，像几天没吃饭，嘴巴里呼出一股酒气：“这怎么可能，我来过这里！” 她看宁普反驳她，没忍住咯咯笑出声来。转而收住笑容，认为这个人肯定有问题，凭她医学研究生直觉，男子不是流浪汉，就是脑子受过伤得了健忘症；不然，自称南京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身处江边步道呢？偶然遇到这么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或者说是一个病人，反倒激发起她的医者仁心，也可以说是同情怜悯之心；还有那么一点想细究一下此人身份、何路来历未解之谜的兴趣来。 她平和地对宁普说：“这样吧，知道家在哪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宁普站起身，打了个晃，差点摔倒，嘴还硬：“我自己回去。” 女子看出来他用倔强掩饰虚弱，用表面地固执来维护男生的自尊心，忍不住掩住嘴巴吃吃地笑。 宁普嘴上硬，心里犯起嘀咕：身在何处？往哪走？他环顾四周，满脸困惑，人定在了原地。 女子客气地对他说：“你说你是南京人，我问你，你有几年没来过了？” “……”宁普看着江岸两边科幻般地超现代化楼宇组成的城市轮廓线，一时语塞。 女子见他神态茫然、迟钝，又问：“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2122年？” “啊，什么！”宁普大吃一惊，嘴里反复念道“2122”，待明白什么意思之后，仰头向后重新跌坐到木靠椅子上。 二 编织谎言 直到宁普闷头闷脑跟着蓝发女子从步行道台阶上走下来，站在马路边等候出租车，她很快通过手机叫来了一辆咖啡颜色的出租车，他俩一前一后，蓝发女子钻到了驾驶位置，他龟缩身体坐到后排座位上时，才一脸懵圈看明白，这是一辆无人驾驶共享电动汽车，因为车子驶来时并没有人驾驶。 此时，宁普心里延续着恐惧心理，他是真实的来到了未来世？！他所在的现实世界里，大街上并没有跑着无人驾驶车，或者说，他对物理世界的认知，满脑子还停留在过去时一一那个让他自由自在的2022年。按照女子的说法，不管他情愿不情愿，他事实是已经来到了2122年，整整一百年啊，天呐！这个时间跨度对于一个毫无思想意识，毫无心理准备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可怕的、需承受一切未知带来的恐惧，也给精神上带来了巨大压力。此时此刻，他确信，自己就像传说中的那样，穿越时空了，突然之间窜到了未来！至于自己如何穿越的，他现在脑袋里完全是一锅粥。 “请说地址，我方便送你。” 天已渐黑，大街上反倒是一片银亮；半明半暗的车内，宁普看到一张别向自己笑咪咪的白皙的脸，声音甜脆，给人感觉她始终洋溢着热情，仿佛今天遇到了一件喜事一一当然，是她因为感觉到帮助了别人。宁普心里有点不痛快，犯嘀咕：未来人都这么高素质？ 女子又一次回头：“喂喂喂，南京人，请说住址。”说完，自顾自咯咯咯乐了，声音里有那么一点戏谑味。 宁普走神了。他有点反感女子否认他是“南京人”那样喊他。可是没办法，他现在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还真可能找不到家。 “河西大街1005号-8。”宁普清晰地一口报出门牌号。 女子对着控制屏应答器，口中同样念出“河西大街1005号-8”，瞬间功夫，应答器报出“地址有误，查无此号”。 这就怪了，他的家明明住在那里，怎么就查不到了？ 女子不在笑了，干脆扭过头看着他，替他担心别失忆症犯了连家庭住址也忘了。 宁普请求再报一遍。 女子重报，结果同样是查无此号。她安抚宁普：“要不这样，我们到河西大街转转，你注意观察一下准确的地方。” 眼下只能如此，宁普点头同意。 女子再一次轻启红唇：“巡遊河西大街。” 应答器立即回答：“女士收到，祝您旅途愉快。”汽车音响同时播出愉悦的背景音乐。汽车启动了。 这就是人们心心念念的“全智能”汽车，它有一个发达的“大脑”，能够自主感知周围环境、路面安全信息的智能操控系统，车内智能应答、自动温控和根据乘员情绪播放适宜的音乐；无人驾驶一一在这里已是稀松平常了！ 宁普无心观看窗边飞逝地斑斓夜景一一虽说是他生活过的城市。他现在不清楚还能不能和从前的世界联系上，那里有他的家人、同事同学和女朋友。想到女朋友金琳，他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不由心生伤感。女朋友因为出差，又因新冠肺炎爆发，被困在上海快两个月，到现在是否解脱不得而知。 黑暗中，宁普悄悄抹了抹眼眶，这才抬头看看窗外，音乐声之外，贴近车窗，仍能听到车轮“沙沙”响声。他忽然一阵惊喜，他看出来了，车子正跑在宽敞的江东路上，一会儿冲进隧道，一会儿飘到路面，这是他驾车行驶时，在这条大街上跑的习惯节奏，他有点激动。可是没一会，他的记忆淹没在已经发生了巨变的繁华都市路网里。 半晌没说话的蓝发女子，又开腔了，语气友好亲切：“我作个自我介绍，我名字叫丹露，生物学研究生，还没毕业，你了？” 宁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照直说，眼前这个“未来世”对他而言，他的身份可能根本就不存在，那岂不是欺骗了她；不直说，隐瞒现在的经历，也还是欺骗。可又想到人家尽心尽力的帮你，不如混淆时间概念照直说，遇到“露馅”时再辩解不迟。 “我叫宁普，南京简称的｀宁＇，普通的｀普＇，我在一家文创公司工作，职业编写｀剧本杀＇。”说完，深深吁了一口气。 “哈哈哈”，名叫丹露的蓝发女子突然开心大笑，脑袋扭向他不说，还手舞足蹈：“这个职业好啊！我最喜欢和朋友们玩剧本杀，不能想象那穿戴整齐、拿上道具，一同走进MR里疯玩，定要｀杀＇个痛快！” 愉快的笑声立刻缓解了车内之前的沉闷，她又补了一句：“快毕业事情多，有一段时间没玩了。” 宁普早看出她是一个游戏迷，现在知道她还是个玩家，俩人有着共同的喜好，无形中将陌生的偶遇关系拉近了不少。 宁普知道她说的MR意思，他自己所处的互联网世界，才刚刚踏在数字世界的门坎上，玩MR剧本杀，不可能，还早着呢！仅仅只能玩玩虚拟现实的VR，而VR必须迭代到增强现实AR，再有AR升级到混合现实MR，那才能实现激动人心的虚拟环境与现实世界结合的界点，这样的深度沉浸式场景，一定会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至于集以上之大成者的XR，也就是传说中的扩展现实，对于他的那个世界而言，简而言之一一奢望。 他联想到丹露将金克丝装扮穿到现实中来，不觉暗暗好笑；他似乎忘记了眼下身处的困境，第一次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笑着：“你真会玩！可不要迷恋哦，那会上瘾误事的。” 丹露的脑袋现在不曾朝前看，一直向他这边扭着头，仿佛他身上陡然增添了魔力。她接着宁普的话，嗔怪道：“那你写什么剧本杀！” 听这语气，就好像他俩是相处已久的老朋友了。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到了河西大街路尽头，再往前就是别的路段，因而自动调头沿着来路继续巡游。宁普瞪着双眼左瞧右看，犹如雾里看花，内心一片茫然。他现在明白从上车开始，导航就报告查不到住址，说明一百年后他的家在这儿早就不存在了，还找个球！ 现在的难题是，这一百年的时间差，他还不能冒失地告诉丹露，那样的话如同说他是21世纪初的人，他是穿越来的，可这谁能相信？不说你是神经病就怪了！ “我，我，可能失忆了……”宁普低下了头。 丹露面朝他，叹着气，双手轻轻拍打在座椅背上，不无遗憾的表情写满脸上。她已经打消了宁普是个坏男孩，或者是赖皮流浪汉的念头；她现在心里蓄满了同情心，只把他当成一个病人。 “宁普，你看这样行不，今晚住到我那里的公寓楼去，你别介意，楼是对社会开放的，我试试看有没有房间，有的话帮你申请开一套间，先住下，失忆得慢慢治疗，不能太着急，可以吗？” 一句“可以吗”问话，有如天籁之音，在他这个无家可归之人的耳际，温馨的循环飘荡；仿佛此时此刻，上天故意降临下来一位天使神女，向他送来人间最珍贵的关怀和友爱。 丹露重新发出指令，车子向着她住的公寓驶去…… 三数字密钥 到了丹露入住的酒店式公寓大厦，她立即为宁普申办住房，恰好她住的二十八层有空房，这样倆人住在同一层，相隔不远，有事也好互为照应。 22世纪的大厦，多半是超高层的综合性楼宇，楼内商超、酒吧、中西餐厅、沉浸式剧本杀屋、图灵迷宫、室内冲浪等等一应俱全。 时间已不早，估摸快晚上10点了。丹露带着宁普直奔5楼找吃的，边走边问他：“想吃点啥？” 安顿好住宿，宁普一颗悬着的心才稳稳放下，这才想起早已饥肠辘辘，饿得不行，一双眼睛瞄着从身旁闪过的五光十色的食铺店招，最难忍的是各种香味肆无忌禅一阵阵向他袭来，把他诱惑得五迷三道，直咽口水。突然，眼尖的他看到一家熟悉的面馆招牌，激动地挥臂指向那里，朝丹露大声喊道：“大肠面！” 宁普没想到百年前的一家开在小巷里的面馆，居然在百年后还能见到，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他从前是这家店的常客。 丹露停住脚步，见他像一个大男孩那样不掩饰、不做作，真情流露，忍不住呵呵地笑，接着他的话：“大肠面我可咽不下去，我要一份皮肚面。” “嘿嘿，我是大肠控。”宁普嘻皮笑脸。 说实话，俩人都饿了。 进店坐下，不一会两份带着耳柄的砂瓷大海碗端上桌来，只见宁普面碗里铺了一层看上去顺滑Q弹、嚼劲十足的卤肥肠，一层红油漂浮在碗面。他迫不及待呲溜Suo上一囗，顿觉汁水丰盈，鲜香麻辣，味蕾口舌生津，瞬间入了魂。 丹露喜欢吃皮肚面，但吃得很少，夹了几块脆爽的皮肚，挑了几根榨菜丝，连瘦肉丝都划拉开，只喝了两口鲜美味的面汤，便停下手。女性爱美，对饮食严格控制的本能，已经融入到了生命基因里一一这也解释在任何年代，不论什么性格的女子，爱美是天性，是永恒。 宁普实在太饿了，大块朵颐时头都没抬。肠足面饱之后，想起了斯文，抽了两张纸擦擦嘴后，看着面前连汤汁都不剩的大海碗，有点羞涩，联想到今天一路都是丹露付得费用，更觉得委实不勘，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窘迫状态，眼神猥琐看着对面的丹露。 丹露见了忍不住想笑，觉得他还是放开来有魅力；她的身高173，看宁普大约178，倆人并肩走在大街上，看上去身高差距不大，但精神放松的宁普，更像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好啦，钱我付过了。”丹露得意的笑着。 “没见你付款呀！” “你没看到AI服务生过来让我点餐时，它的眼睛对着我扫描一下，人脸识别，通过个人数字币密钥自动支付。” “服务生怎么和真人一样？！” 丹露乐了，宁普的问话，她觉得很幼稚：“人型智能机器人，无处不在呀，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她想到他有失忆症，连声表示歉意：“Sorry,Sorry，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公寓休息吧。” 来到公寓房间，就在他推开门的一刹那，房间里的灯一下全亮了，他还疑惑没插房卡怎么就通电了呢，不过，他也没有卡。他太累了，无心察看房间里有什么设施，只想着冲把澡，好好睡上一觉，再多的事，休息好明天再说。走进淋浴间，正找着水龙开关，温热的水便从花洒里喷涌而出。他奇怪不用开水龙头，不用调温，莫非感应式。洗完拿上浴巾擦干身体，往大床上一躺，没有两分钟，灯也全熄了。他睁着眼睛猜测，他现在的应用场景，可能已经处于未来式的“脑机接口”环境，不然不会他想什么就来什么，说明他的大脑意念被房间里的计算机读取，自动驱动控制设施，这也太厉害了吧！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宁普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宁普的女朋友金琳又来和他视屏了。 她是三月中旬去上海开一个会，会议快结束时，参会人员中有人被该死的Omlcron击中了，自此酒店被封闭。刚开始，信息非常乱，他俩视屏通话时很轻松，宁普给她打气，不过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回到南京。事情的发展显然被低估了，后来酒店服务员也有中招病毒的了，再后来全城进入静默。她整天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哪里也去不了，无聊和烦躁慢慢将她的房间包裹起来。他俩由开始时的视频有说有笑，到后来她懒得与他通视频；他打电话给她也不接，这让他心里抓毛，整天替她提心吊胆。他知道她太孤独了。一天视屏电话接通，她上来就像个小女孩样“哇”地朝他哭：“宁普，我想回家！” 唉，别提宁普心理多难受！ 之后，当他遇见一个年长于他的朋友，向他诉说他老婆路过上海，同样是被困在那里动弹不得；久困忧矣，一天早上起来发现，一夜之间满头青丝生出了白发。 可想而知，心理上不能纾困，会导致精神崩溃。 女朋友的情绪传导给他，他无处释怀，下班后不是喝酒就是玩游戏，醉了呼呼大睡，半夜醒来接着玩游戏。此时他恰好弄到一个寻宝测试款游戏，游戏荒诞古怪，破关难度比Super超级等级还要高还要难。在冒险岛上，他要施展浑身解数，穿越恐怖阴森的密林，攀登诡异的山洞，与毒蛇、女妖、丧尸、巨型毒蜘蛛各种鬼怪魔兽缠斗；他总是试图用不同的大杀器夺命闯关……但他一次次倒在悬崖绝壁上，或陷入泥沼里。太难了！要想在羁绊界面闯过九九八十一关，几无可能！他为之癫狂、发疯！让人欲罢不能的是每闯一关，都得解一组通关密码。最最令他绝望地是，当他千辛万苦由地界杀到上界，击倒最后的大Boss，站在巨大的通天宝库大门前，在用尽所限时间也无法输入正确的数字密码时，只能又一次绝望地败下阵来！ 那是一种何种感受？！ 这有点像数学游戏，如同十七世纪数学家费马发现的“费马大定律”，在之后的几个世纪里，许多的数学家穷尽所有也未曾解开，直到358年后怀尔斯解密这条神奇的“椭圆曲线”一一时间圆盘，才终结这场智力接力赛。此项贡献之大，在当今加密货币（其实未来加密货币已经一统天下）领域，大放异彩；一句话，你只要掌握“密钥”，就有无尽的财富！ 　　宁普着了魔，晚上酒喝得眼白冲血，扶着桌子挪到游戏屏前，拉开架势，又一次过关斩将，一路杀到宝库门前，在醉眼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太需要一场胜利，发泄心中的压抑和郁闷。他瞪着一双贪婪变态的眼睛，双手暴风骤雨般敲击键盘上的数字，嘴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开！开！开！”霎时只听“轰隆隆”滚雷声般炸响声在耳边滚过，沉重的宝藏巨门徐徐开启，一道白光闪击，他本能紧闭上双眼，就被一股强大的引流吸附进去，立刻天旋地转坠入深不可测黑洞里，他拚命呼喊、挣扎，直到体力全部耗尽意识失去…… 宁普猛然从床上坐起，惊恐地环视已经黑暗的房间，一身热汗，浸透了内衣；这是哪里？怎么这么安静？这时，灯又自动亮了，他清醒过来，刚才所做之梦，不是“魂穿”，而是还原了自己失去意识的那部分，还原了自己如何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想到此，他有些伤感，唏嘘不已；是啊，无巧不巧，他糊里糊涂无意之中，解开了数字“密钥”，也打开了人们梦寐以求的“元宇宙”数字世界之门！ 他又一次扫视房间，扪心自问：如果想回去，他还能再次打开门吗？！打不开的话，则意味着他从2022年永远消失了！ 四立身未来世 宁普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一把抓起搭在床边上的外裤，利索地从上摸到下，一个长方形的硬物被摸到，他欣喜若狂掏出手机，嘿，天无绝人之路，手机还在裤兜里！ 他急切地用指纹打开手机，屏亮了，还有电！便迅速给女朋友金琳打电话，电话那头没有回音，过了好一会，仿佛从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传回“嗡嗡”声！ 电话也不断线，他傻傻的一直听着，心情逐渐阴暗下来。 他又着急上火的翻看网贴，微信群贴，想发现什么，贴子是打不开了，从时间上看，最后更新的时间停留在2022.5.22.午夜2.22.，也就是说，他从这个时间点，与他生活的世界告别了！ 宁普从半夜惊醒后，一直坐到天亮，终于想明白事已至此，今后怎么生活下去倒是个紧要问题。 听到有人敲门，他赶紧穿上衣裤，踏上软底布拖去开门。 门开，无人，突然一个高个子女子，在门框边勾着头“嘻嘻”朝他笑，一头亮蓝色头发已经昭然若揭。他发现她今天变换了风格，一身清凉的湖绿色考斯腾花滑式裙衣，衬着她雪白的肌肤，颈脖上挂着一串十分养眼的天然乳白色珍珠练。 今日面对面细看，宁普发现她身材十分匀称，比例惊人，颜质超高，活脱脱一个冰上公主，给这个初夏带来一丝丝怡人的清新凉意。 　　这款考斯腾花滑裙衣价格可不菲，从前就得花上几十万人民币呐！ 宁普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瞧瞧，莞尔嗫嚅着说：“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我得离开……”他想说离开这里自己去找一份工作。 “不急，”丹露打断他，“我帮你订了一份早餐，一会送到。”她的一双眼睛溜溜地转着，又说：“我正和市府民政救助中心联系，帮你申请救助。你嘞现在第一需要救助，第二需要治病。” 宁普听了呆呆地憷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你放心，失忆症能治好的。” 他现在犯难了，自己好好的治什么失忆症，昨晚向她撒谎，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倒是救助如果能获得，也就解决了眼前安身立命的问题，这样可以从从容容面对陌生的世界。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佯装笑脸：“你看我这么年轻，身体不是好好的嘛。” 丹露哪知他的身份秘密，一如既往的热忱：“我知道你的想法，这件事你得听我的。”说罢摆摆手回房间去了。 他现在的局面有点像“光着腚扎围裙”一一顾了前面顾不了后了！ 不一会，Al送来了早餐，一杯牛奶，一笼小汤包，一盘冒着热气的牛肉锅贴，两个五香蛋，还有一碗漂着辣油的鸭血粉丝汤。 面对地地道道的南京风味早餐，宁普吃得没滋没味，有点酸楚，有点感动，他呑咽不下去。 他站起身，向落地窗走去，他想透透气，鹅黄色的窗帘如同舞台幕布，自动徐徐对称拉开，哇，城市太美了！百年后的南京城雄伟壮阔，目之所及，是绿色翻涌的海洋，一座座矗立在绿浪上的摩天大楼，楼体颜色各异，五彩缤纷，像是被一层漂亮的亚光瓷釉包裹，用古代的颜色雅称来描述的话，那就是有梅染色、茶白色、胭脂色、鸦青色、落栗色……哈哈，真美！完全是一座超现代与科幻艺术结合的大都市！ 宁普猜想，包裹楼体的亚光装饰材料，一定是吸热储能材料，转换绿能供大厦电能的。 宁普所不知道的是，22世纪的南京已成为世界级城市。自古以来，南京就以其独特的城市禀赋，多次于中华民族危难之际，“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庚续复兴中华血脉；南京一一十朝都会，千秋以降，燃辉光以偃息；南京一一博爱之都，道友环围，再现氤氲之国；南京一一文学之都，冠誉四宇，英流俊采霞章。 宁普站在窗前试图辨明方向，他看出来了，他现在身处城市东南方向，也就是原老机场大校场区域，北面一条苍龙静卧，正是紫金山，向西就是老城南，古城的烟火气藏在这里；再向西，中国第一大河长江，早已隐若在高楼林立的河西新城里了。 　　丹露又翩然而至，告诉宁普已与市府市民救助中心约好，现在即可去申请办理个人救助。宁普关上房门，同她一道乘电梯下搂。丹露告诉他，个人的一切消费，都是通过人脸识别从个人数字账户扣除，或输入个人数字支付密钥，所以他必须尽快申办好个人的数字身份，不然，会寸步难行。 他们没有下到大搂的负层坐地铁，那样的话宁普因为没有数字身份，连站也进不了，而是直接来到一楼大厅门口，叫上无人驾驶出租车奔救助中心而去。 走进大厅，智能感应系统立刻通过广播，语声轻柔地通知丹露去58号服务工作台。 宁普见偌大的大厅里没有那冰冷的玻璃窗口，一张张工作台亲民地直接安置在厅内。 58号一位年轻男性工作人员接待他们。丹露将宁普的情况向他作介绍，特别强调申请人因为失忆急需救助。 听罢，他寻问宁普：“你现在无家可归？” 宁普一怔，不置可否，点点头。 又问：“你是南京市民吗？” 丹露反问：“这有差别吗？” 工作人员回答：“有区别。” 丹露又问：“南京市民怎么救助？” 他解释道：“ 每个月救助金6万，医疗、住房补助金2.2万，合计8.2万；大病通过社会慈善基金援助的医疗保险可以全额减免。” 丹露听了表示理解，寻问宁普，宁普十分满意，悄声耳语她：“大病保险啥的算了吧。” 丹露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请问姓名。” “宁普，宝盖头宁，普通的普。”宁普回答。 工作人员将姓名输入电脑，嘴上念道：“你是很早以前在南京梦幻联盟文创工作……”突然惊叫起来“哇塞，你是1999年生人？！”他瞪起牛眼定定地看着宁普。 丹露也张着樱桃嘴巴，大气不出，身体凝固似的死死望着他。 现场陷入真空一样，大家都窒息了。 迷底突然被揭穿，宁普手足无措。 工作人员重新看了看电脑，这才说：“你这种情况，不必申请困难援助，可以直接办理退休手续了。”稍顷，又说“你怎么才能证明，你就是那个｀宁普＇？”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他是突然的“被穿越”而来，哪有什么证明材料来证明自己？可是现在如果不能证明身份，不仅说什么都没用，还要被人误解，尤其丹露，他现在都不敢直眼看她，不知道如何向她再作解释！ 他急得两手在身上乱搓，一下触碰到裤袋里的手机，急忙拿出来，说：“我手机里有我的电子驾照和身份证号，能证明吧？” 工作人员接过手机仔细查看。这是一张存在相册里的截图照片，上面有个人登记的姓名、身份证号码和驾驶证编号。经核对确认是在同时期的公安官网申办的个人身份登记的证明，便迅速在资料库里搜索，将身份证明与原始资料比对，准确无误，照片和人脸识别无二，这才笑着对宁普说：“你完全符合申办退休！” 眼前一幕，丹露看傻了！远远超出她热心帮助一个“病人”范畴；而被她帮助的人的背景情况，她一点都不知！现在就像被人骗了，不小心呑下一条毛毛虫，很难受！他居然是1999年的人，这样算来已经有123岁，哪有这么年轻的百岁寿星？！她被整糊涂了！一种被蒙骗的失落心情，在她内心漫延。 宁普看到工作人员通过审核，确认他现在就可以办理退休手续，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哪来的退休资格？于是，脱口而出：“我不够资格。” 工作人员坚定地说：“够，你早就该来办了。” 此时，宁普的恳挚、诚实态度，丹露越看越生气，他明明知道自己身份，却伪装成一个弱者、病人，让她蒙受欺骗，智商被一个“失忆人”羞辱。眼前这个“敦厚、诚实”的人，着实是个她看不透的人！ 她语气冷冷地问：“怎么退？” 工作人员从电脑桌前站起身，表情有点激动，似乎他从来也未经手办过这样的退休事例。他盯着屏显，提高了音调，一字一句念道：“宁普，1999年出生，南京人，2021年参加工作，2069年70岁退休，至今53年未办手续，按每月18万退休金计算，现在一次性补发未领部分，合计金额114480000。” 尽管是数字时代，但这个“亿元”退休币额（数字币），还是把他们几个人震慑住了。 怪怪隆得咚，宁普没有想到百年之后，还有一笔巨额财富归在他名下；现在即使躺平，成天吃喝玩乐啥事不干，也可以说理所当然。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原来的运行轨迹，说没有给宁普内心带来波澜，那是假话，他正为生存发愁，为丢失的自尊心暗暗叫苦；突然出现的巨款，并没有将他砸晕，反而让他意识到这笔“名下”财富，有违个人时间的真实性；不真实地获得，巨大的财富会变成巨石，难承其重，不是被压死人也会变形。凡人微光，自尊来自于不贪无妄之财；弱水三千，只能取安生立命那一瓢！ 眼前的情景，反倒是让丹露看得心生波澜；这波澜来自于认识宁普后逐步对他的了解，她现在多少相信“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她用鄙视的眼晴看着宁普。 她见宁普低着头在桌旁踱步，又向她投来问寻的眼光，对视的一刹那，她移开了，只听到宁普对工作人员说：“我申请困难援助。” “什么，申请援助？！”太太太意外了！工作人员惊得又瞪起牛眼。 丹露听到心往下一沉，以为听错了，满脸生疑，认知这会一再被这个该死的宁普弄得颠来倒去！他放弃巨款？放着退休金不要？只要一个月区区几万块困难援助？ 短短的个把小时，每个人内心都经历了一轮风暴，在真实与虚假，人性与欲望，怀疑与信任之间来回冲浪，直到蒙圈。 工作人员再次寻问宁普：“你确定申请援助？” 宁普平静地回答：“我确定。” 很快，工作人员给他办好了手续，人脸识别存照，数字帐户开户，预设个人数字支付密钥等等。末了，工作人员笑呵呵地又补上一句：“老先生，我个人不理解你今天的决定。” 宁普第一次闻听有人称他“老先生”，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突然之间发现了什么，对着工作人员大喊大叫：“你，你是机器人……” 丹露见状，赶紧用右手指搁在嘴唇上，示意他住口。人型机器人智能化后，不待见人们再喊它们机器人。 宁普发现了“工作人员”耳后一个微小的电能显示灯！他大为震撼，亲眼目睹了22世纪Al智能人，是多么睿智，多么地不可思议，多么地以假乱真！ 五时空回溯欲说还休 他们走出市政大厅，宁普有点抑制不住兴奋，兴奋来自于一下有了生活下去的底气，他得感谢丹露，是她的热心关心和安排，才使得他可以筹划一下未来。他回头看落在身后的丹露，半天没怎么说话的她，脸上写着不悦，眼睛也不看他，她是真生气了！ 宁普故意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冲她涎着笑脸：“嘿嘿，回去打车我请客。” 丹露没给好脸色，揶揄他：“行啊！” 他习惯的掏出手机，拨弄两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手机无法上未来的网，直觉得尴尬、丟人，又陪上笑脸：“手机和我一样老了，这样吧，你叫车我请客。” 丹露没搭理他，抬起手腕对着智能手环轻轻呼叫：“我要叫车。”不到一分钟，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悄无声息地驶到。 宁普当仁不让，一头钻进驾驶室，丹露从另一边坐到付驾位置。宁普侧过脸依旧乐呵呵地：“金克丝丹，能陪我这个失忆人兜兜风，看看现在的南京城吗？” 丹露失去了昨日热情，冷冷反问：“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宁普没着急回应，有样学样的对着车载屏幕下达指令：“巡游东效。” 车子拐了两个弯后，驶上了南京历史文化街长江路，江宁织造博物馆、民国中央大会堂、江苏省美术馆、南京图书馆、民国总统府、六朝博物馆……一幢幢承载历史和文化的熟悉建筑，依然保留着一百多年前的模样，在眼前掠过，宁普抑制住别人难以理解的激动，平复心情后，这才转头丹露：“我给你说一个故事。” 他语气平缓，仿佛昨天发生的事。一群来自十来个国家的旅游探险爱好者，网上约好东方某国的一个港口，租船去太平洋深处一个热带雨林岛屿探险。船行数日，还没到目的地，便在一处珊瑚礁搁浅，船底进水，众人只能逃命似的就进上了一座荒岛。刚开始大家有自带的水和食物，加上有些人有野外生存经验，还能对付；时间一长，便扛不住了，因为更多的食物和水，和船一同沉没了，加上岛上和外界没有联系的网络信号，大家度日如年。 一个星期后，有一个女孩生病了，起先有人认为是热带雨林中的瘴气作崇，森林里聚集了各种植物、动物、细菌，和动植物死亡腐烂后留下的残骸，蚊虫飞舞，对他们这群孤立无援的外来人说，恶劣的环境是极大的威胁。接着又有人生病，看似一个传染一个。欧洲来的一个医学实习女生判断，是病毒传染，情况十分紧急，必须寻求和外界取得联系。 　　有人在后岛丛林里发现一块小舢板，只能坐上一人的小木舢，无疑被众人看成是唯一可以摆脱险境的希望。大家不约而同的望向来时的船老大，船老大阴沉着脸，不停地摇头、叹气，最后怒吼一声：“开玩笑！这玩意钓钓鱼摸摸虾行，哪能漂洋过海？！” 他的话等于宣判大家只能等死一一如果没有救援的话。 众人陷入沉寂。 这时，中国来的一对情侣中的男生站了出来，冲船老大掷地有声：“我愿意一试。” 见此情景，他的女友上前一把拉住他，哭得稀里哗啦，其他女生眼含热泪与她相拥，男生们低着头，走向勇士，拍着他的肩膀。 船长一脸痛苦，举着拳头连续砸在身旁树干上。 说到这，宁普停住了。 有那么一会，丹露问：“后来呢？” “后来男生穿上救身衣，在腰间捆绑上大家提供的水和食物，在众人注目下他和女友道别，俩人没有说上一句话，女朋友已经瘫坐在地，泣不成声。勇士一咬牙向大家挥挥手，掉头推动舢板入水，一个俯撑跃上去，迎着海浪向西而去……” “再后来呢？” “再后来男生遇上了海上暴风雨，没有人知道他是上了天堂，还是入了地狱！” 说实话，丹露真被宁普的故事叙述打动了，可眼前她需要一个诚实的解释。她故作不屑：“又一个动人的剧本杀故事，男主角不会也得了失忆症吧？” 宁普倒是陷入了自叙故事里，情绪突然失控，像个大男孩乌泱乌泱的失声哭泣：“我，我就是那个男主角，我唉，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见不到我的家人和女朋友！” 丹露惊谔，如坠云雾，立马喊停车。 停车处，恰好是一处南朝皇室贵族墓葬石刻遗址公园，空旷的绿草皮地上，一组石雕兀立于中央，尤以一对雕刻精美、姿态雄健的瑞兽，让人浮想联翩。 天上乌云密布，阴沉沉压下来，似乎要下雨。 宁普推开车门，漫无目的走向草坪，熟悉的石刻遗址公园，勾起他无尽的思念情感，愈发伤悲，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不，我不是那个勇士，我是胆小鬼，是个懦夫！我醉酒，玩游戏，我躲避！” 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丹露立刻下车跑向宁普。 水汽在地表迷漫，雨帘让视线模糊，朦朦胧胧中，宁普看见那对瑞兽从远古向他走来，禁不住声嘶力竭大喊：“神兽啊，你愿带我回家吗？！呜……” 丹露不顾一切冲着雨中人影跑去，拉上他就往回跑，跑到车停处，车没影了，让别人叫走了！ 五月下旬虽说是春暮夏初，可变天后大雨裹挟着凉风，把他们从头到脚浇湿个透，丹露淋得花容失色，冷得直哆嗦。 倆人这下悲惨了。 六美人出手 丹露因为雨淋着凉生病了。 回来的路上，她不停的打喷嚏，回到家赶紧洗过热水澡，换上睡衣躺下就感觉身体不舒服，之后一病不起。 宁普知道后，自责不已。他跑到她的房间，虚寒问暖，尽心尽力照顾三天，让丹露大为感动。 丹露知道是受凉引起，发烧坚持不吃药；宁普在她烧起时，用湿毛巾覆在她额头，不时递上一杯温开水，劝她饮用出出汗，物理降温。她无胃口，宁普就到超市里买了一口煲粥锅，顺便选购一些食材，拿出看家本领，变着花样做开胃粥。 他将上好的优质香米淘洗干净，放入锅内文火慢熬，再加上切碎的皮旦和猪里脊肉，几个小时的匠心独运，一碗咸香软绵、暖胃又暖心的皮旦瘦肉粥，端到床前。第二天又改成香滑可口的鲜虾干贝粥。宁普这照顾人的架势，还真让丹露有点招架不住哩！ 　　宁普看丹露精神渐好，回想那天淋雨的事，连连对她说：“那天怪我，都怪我。” 丹露说话的声音恢复了原样，柔声好听：“不碍事，这不是好多了嘛。”转而眯眼笑问“你那天好像有话要说？” 一直站着的宁普，坐到单人沙发上，神态恢复到成熟、持重模样，他从他生活的空间说起。他来时的2022年，爆发的新冠病毒大流行疫情进入第三个年头，之前的防范，中国做得非常好，但是病毒不断的变异，传播速度也变得更快。为了阻断病毒对人的伤害，城市只能静黙……国家为了保障人民的生命，所化代价巨大！ 宁普越说语气越沉重，她的女朋友隔离在上海近两个月，精神濒临崩溃；他人在南京心余力绌，爱莫能助，每天通过喝酒玩游戏消解愁绪，不曾想在亦真亦幻的寻宝游戏中，可能打开了元宇宙的“number-数字”大门。 “后来惨不忍睹的样子，你在江堤上也看到了。”宁普自嘲笑笑。 丹露依然满腹狐疑：“你是说你是从｀虫洞＇里爬到我们这儿的？” 宁普不置可否：“不是爬，是穿越，我不能肯定，如果是的话，应当是number虫洞。” 听到此，丹露对宁普所有的疑惑都能解释得通了，他能一瞬间穿越百年，肯定是在空间压缩、时间缩短下完成的，从医学的角度来理解，如果没有保护前提下，虫洞形成的巨大负能量，对人体会造成损伤。她认为宁普能够平安的“时空转移”，这是个不可思议的事情，是神奇的故事！ 想到此，她忍不住“格格”笑起来，学着那天Al工作人员腔调，问：“宁老先生，你为什么拒绝高额退休金待遇？” 宁普被她调皮的话逗乐：“金克斯美人，我有这么老吗？”说完收住笑，一脸认真：“我想回去。” 听到宁普这句话，她的心房一阵震颤，联想到那天办申请时，他拒领巨额退休金，虽然当时不知道其中原由，但那不是假装高尚，相比不贪图钱财富贵的猜想，还有比这更能打动人心的朴素真情表白吗？。 这么直白，这么简单的回答，看似于无声处，听到的却是惊雷，丹露的眼眶悄悄湿润了。相处几日，她有点喜欢上宁普。他与她所处时代的年轻人有很大的不同，具体怎么不同一时也说不来。他重感情，这点尤为明显，人都来到了22世纪，还在唸叨过去的情感；现代人情感淡泊，盛行不婚主义，没有婚姻观，只追求个人极度地自由的爱恋观，“你需我取”成为单身恋人永远的爱的“港湾”。宁普喜怒哀乐不掩饰，真情流露的同时，有率真，更有个性，这也是她感觉他最迷人的地方；而当代年轻人的学历普遍高，人人自视高人一等，不轻易向别人流露情感或寻求别人的帮助…… 她关切地寻问宁普：“女朋友现在回来了吗？” 宁普摇摇头：“我到这里后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生物学研究生的缘故吧，让她对“新冠病毒”这个词十分敏感：“病毒致病很厉害？” “很厉害，世界卫生组织统计截止2021年年底，全球死亡人数接近1500万，感染人数达到数亿人。” 丹露半躺在床上陷入沉思，不在说话。半晌，她仰起脑袋，对坐在沙发上双手托腮的宁普说道：“我想帮你。” 听丹露说帮他，正有点疲惫犯困的宁普，一下站起身来，眼神放光：“太好了！以你们今天的医学科研水平，一定能消灭这个病毒！” 　　看到宁普来劲，丹露从床上坐起，她把她的想法和盘托出：“我之前选定的毕业论文，是导师帮我选定的，是从国家火星基地带回来的土壤样本，做生物病毒分析研究，为今后大规模移居和星际旅游探险，做前期的工作准备。”说到这，丹露眉头紧锁，似乎在调整思路，继而接着说：“病毒的危害性、不可预知性，促使我思考能否从更大的视角，结合这个新冠病毒来共同分析。当然，我要征得导师同意，科学研究需要试验组，也需要对照组，互为比较，相互印证，所得出的结论更可靠，这也为研制新冠病毒新药，不是顺理成章么。嘻嘻，可靠吗？” 丹露说完，莞尔一笑。 宁普看着她绘声绘色的讲述，眼睛都直了，内心里早已激情澎湃。他没想到往日里的一个时尚潮女，竞然如此冰雪聪慧、高步云衢，佩服的五体投地，迫不及待的连珠炮式拋出问题：“中国火星有基地？什么动力的飞船？你们有新冠病毒病原体样本？……” 丹露看他那个着急样，得意了起来：“你还让不让我休息啦！这不是一二句话说得清楚的，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国家月球基地有，火星基地也有，飞船么是核动力的，新冠病毒原型株，国家生物科学研究所，也有，只是之前未入本萝莉金克斯法眼。嘻嘻……” 宁普心有不甘，还想刨根问底，丹露手机来电了，她瞄上一眼对他说：“我男朋友来电话了。” 宁普第一次听说她有男朋友，便想回避，谁知又听她说了“转屏” ，他还没走出门，视屏已经切换到正对床的一块超大屏上，丹露根本就没有让他回避的意思。他多心了。 屏幕中央，站着一位高大帅气男子，背景厉害，貌看似赛博朋克，仔细看是科幻式的科工大厅内。 男子说：“丹妮好点了吗？非常抱歉，这段时间非常忙，不能亲自照顾你。” 丹露回：“还好，就是感冒，我和你说的宁普朋友，这次多亏他关照。” 男子看向宁普，面带微笑：“真要谢谢这位老弟，看起来他比我年轻。” 丹露听后忍俊不止，笑出声来：“达伟，你应该叫他老哥！” 视屏里的“达伟”被逗乐：“真是这样吗？丹妮，今天看你精神好多了，我很高兴，改日我向宁普朋友当面致谢！” 说了不一会，丹露怕达伟工作忙，便招呼让他掛了电话，又对宁普道：“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宁普点头应是，临出门又掉头追问：“你男朋友在哪工作？” 坐在床上的丹露，一脸愠怒：“还不快走，我要上卫生间！” 七信许有门 一连多天，宁普不见丹露踪影，知道她是一咕脑儿投身毕业论文和新冠新药研究里了。这件事太难了，一个小女子，既要面对火星土壤，又要分析新冠病毒，还要研制新药，仔细想想，可能吗？！用手指头想想，也就是说说罢了。不过，宁普衷心希望她的毕业论文能顺利完成通过，那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起点高嘛！ 可眼下，他就难过了，度日如年，百无聊赖，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城市是他生活过的城市，可举目无亲，因而很难融入其中，不由喑自嗟叹“江湖仍在人不同”；要不是多亏遇到丹露，并帮他成功申请了救助金，那他可能流落街头喽！ 他吃遍楼下各家商铺美食，末了，逛逛店看看街景，目之所及，商店里人很少，偶尔看到的反而是Al女服务生，大街上人头更少，几乎看不到私家车，就连共享的绿能出租车，也是无人驾驶的，一派超现代城市景况。人都去哪了？听丹露说过，人们工作时间减少了，既使办公也是居家的多，分出更多的时间去娱乐、旅游；四通八达的地下轨道交通，掩去了大街上人头攒动和喧闹。 宁普自感不适，清冷、孤独是最大的感受；人们渴望来到未来，可未来一下突然降临眼前，除了赞叹、兴奋，觉得不可思议，更多的可能是无所适从。 所以，这段时间下楼吃过饭，宁普就回到房间打开电脑，试着找回那款打怪寻宝游戏，为回到过去做准备。这几乎是痴心妄想，那是一款未曾上市测试中的Meta-元游戏，与普通游戏相比，最大的不同是难度大，互动性强，你玩游戏的同时，游戏中的角色也在玩你，表面上让你不断反思，实则让你陷入“冒险”颠狂，在沉浸式中体验虚实共生，直至涅槃，再死生轮回。 不管宁普怎么努力，想在现实里，或者说在现在的世界里找回那款让他魂牵梦绕的游戏，已经根本不可能！这可能就是霍金口中的那句著名的宇宙中“平行世界”，在现实中存在的分割吧？！二者似乎有迹可循，但无法相互联系！ 　　“翠微秋晚，试闲登绝顶，徘徊凝伫。一片清凉兜率界，几度风雷貔虎。钟阜盘空，石城瞰水，形势相吞吐。江山依旧，故宫遗址何处……” 宁普佇立窗前，俯瞰这座曾经熟悉的城市，心中不由默咏元人张野咏叹古南京的《念奴娇》词，抒发别离旧时空、思念亲人的情怀；情到深处，不觉眼热。 这时有人敲门，宁普猜是丹露来了，旋即欣喜，快步开门。 人到，轻松快乐的氛围到，丹露见面连连打招呼：“住校了，太忙，没顾上你，吃饭了没？楼下就有，也可以叫外卖。噢，送你一个手机，这样方便。” 宁普从她风尘仆仆模样中，看出她脸上的疲惫、倦容，也看出她如今的认真劲。她或许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真的拼狠了！他自责的同时，有点怜香惜玉她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没人需要联系” 她抿着嘴笑：“真的不想和我联系？” 宁普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这才收下手机，问：“怎么上网？” “公网呀，免费的，现在就可以上。” 他赶紧让她坐下来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导师同意了我的提议，认为研发治疗新型冠状病毒新药很有必要，但要从疫苗入手，药研的过程，也是认识病毒的过程，这对我写星壤生物论文大有帮助，嘻嘻。” “同意了？” “怎么，小瞧小女子我吧！”她瞪了一眼宁普，有点小得意，扮做金克斯大杀四方的怪样，手一挥：“走，到我房间去，找点喝的。” 宁普顺从的跟着她。 看到她打开橱柜，没想到半边挂满了衣服，另半边摆满了各种的酒与酒具。她自豪地回过头问宁普：“想喝点什么？” 宁普眯上眼，仔细看去，有Gin-金酒，Bramdy-白兰地，Whisky-威士忌，Rum-朗姆酒，Tequila-龙舌兰等等等等。他明白了，她要调制一杯鸡尾酒让他品尝。这情调，不要太好咯！ 见此，宁普也不客气，绅士地指了指Gim：“就它了。”说完，轻松随意走向靠窗前的沙发，坐下欣赏女研究生为他调酒。 她从柜子里取出金酒，又伸着头问他：“喜欢Shaken，还是Stirred。” Shaken，就是将酒液倒入摇壶中，加入奶油、蛋清和冰块摇晃，倒入酒杯后，调制的鸡尾酒会呈现厚重的泡沫感；而Stirrd，則是将冰块放入杯中缓慢搅拌，更能保留基酒的原始风味。 “Stirrd吧。” 丹露娴熟的调酒、搅拌，最后从冰箱里取出切成片的保鲜柠檬，点缀杯中，然后端起两杯酒，步态轻盈走过来，将左手一杯递向宁普，宁普起身双手接过，气氛陡然有格调起来。 丹露坐向对角沙发上，俩人没说话，相视一笑，几乎同时举起酒杯轻轻碰杯一下。 宁普抿上一口，酒温清凉适口，绵稠，酒液透明，金酒中的香草、柑橘、和香气，散发出经典马提尼多层次的味觉体验来。他忍不住举杯日光中，细观酒液，晶莹透亮、观感度拉满的鸡尾酒，让他对丹露赞不绝口。 丹露听到宁普夸赞，喜形于色，品上一口后，收起笑脸，正襟危坐，看着宁普声音滞缓地说：“我要告诉你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 宁普还没转过神：“什么不好消息？” “新冠疫苗有啦！” “什么新冠疫苗有了？” “你想要的！”丹露端着酒杯，“格格”笑着在屋里转起圈，说起向导师提议研制新冠病毒疫苗的事，“你猜，导师怎么说？” 宁普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傻看着她。 她嘟起小嘴，学起导师口吻：“孤陋寡闻，傻丫头！上个世纪就有｀广普’的疫苗杀这个恶魔了，别乱操心，抓紧时间把星壤论文写好了！” 宁普还是不完全明白：“什么｀广普’的？” “｀广普’疫苗，就是｀全能’疫苗，或者说｀泛变异株’疫苗，说白了，就是｀通用’疫苗，这你能明白吧，我查了一下，上个世纪后期研制的，它不仅抵御今后出现的新冠变异病毒，还能用来预防下一次出现的疫情。” 丹露说完，仿佛自己完成了一件重要使命，长长吁一口气，重又坐回沙发上。 这下，宁普算是听明白了，坐在沙发上的他跳了起来，酒液差点从杯口泼洒出来：“太好了！太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 他陡然觉得丹露太伟大了，有了这款“通用”疫苗，不知道能拯救多少人的生命，哪怕提前一年，半年；他眼含敬意，冲着她朗声赞道：“此乃驱冠天使大爱浓，悬壶济世灭瘟神！谁也？丹枫白露美人也！” 说完，他自己哈哈畅快大笑。 丹露也被他夸张的形体，抑扬顿挫的文青表演式声调逗笑了，同样笑得畅快，捂着肚子直喊：“不能再闹了。”待情绪稳定下来，关照他：“疫苗相关技术资料，随时都可以帮你下载。” 如同幸福突然降临，叫人难以置信：“我可以带走？” “可以啊！”她轻松的喝了一口酒，又说：“我最近忙论文时间多些，你无聊的话，可以预约一下，到中国太空城去玩一玩，散散心。” “太空城？”宁普不解地问。 　　“是啊！外层太空城市，现在常住5万人，今后可能扩建住50万人呢！” 太空城引起宁普极大的兴趣：“你去玩过吗？” “玩过啊，”丹露兴致勃勃继续道：“太空酒店7日游，上去后你才能体验到星辰大海的壮丽，难以言表的乐趣。不过，”她看到宁普专注的表情，转而遗憾地说：“中国太空城向全球开放，就是预约等候的时间长。” 她向宁普介绍，南京飞太空城非常方便，禄口机场以南就有飞船基地，天天都有飞船天地往返。 “你上次问达伟在哪工作，嘻嘻，他就在禄口飞船基地。” “原来如此，我看那大厅怎么那么科幻！”宁普心动了。想到无论如何在回去之前，都要上一次太空去，不枉此行。 宁普高兴之余，又想到如今回去还无门，情绪又低沉下来。他不想让她看出来，不忍心再为难她，这事比登天还难，谁也解决不了！ “有心事？”丹露问。 “没有，没有，”宁普急忙掩饰。 “还没有，都在脸上了。可不要说我不帮你，我是真心诚意的。” 这一句话，击中了宁普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没遇到过如此不图回报，尽心尽力帮助他的人，何况还是一个以前并不认识的女子。他呷了一口酒，鼓起勇气来，语气还是呑呑吐吐的：“我忘了来时的数字密钥，当时喝酒了么……” 丹露听后也犯难了，如何“打开”这个穿越大门，她没有这个本事，一般人也没有这个能耐呀！宁普穿越过来本身就是个奇迹！ 宁普感觉这样说话有点压抑。他说出来后反倒轻松起来，就像和一个知己的异性朋友说了心里的话，没包袱了：“我再仔细想想，仔细回忆回忆，兴许开得了门，嘿嘿。” “宁哥，”丹露突然喊他一声“宁哥”，让宁普感觉异常亲切，只听她说：“我叫上我的几个铁哥们，帮你议一议，看看有没有办法，行不？” 这还用说，宁普激动的身体有点哆嗦：“这太好啦！” 八圆桌会议 大厅里烛光摇曳，脚下踩着柔软的天鹅绒地毯，墙壁是暖色调的橄榄色板壁，厅廊精致繁复的欧式装潢，名为“Blue whale-蓝鲸”的玫瑰餐厅，座落于南京长江段近百公里江岸的最繁华下关段。从酒店露台上远眺，又有几座漂亮的跨江大桥横卧南北，高耸的斜拉索塔，尤如昆鹏翼展振翅，凌空欲飞；形如利刃的22世纪BFC-南京外滩国际金融中心超高层大厦，直插云霄；在它身后不远处，位于狮子山之巅的中国四大名楼之一的阅江楼，及山下的一段明代护城墙，向人们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厚重历史和今天的辉煌美好。 　　丹露把聚会地点选在酒店大露台上。 她与宁普从电梯口出来，穿过大厅来到露台，见先行到达的几位朋友，围着一张圆形大理石台坐着，连连赔不是：“罪过罪过，最近太忙了！” 众人哄笑：“待会要罚三杯！” 听说罚酒，丹露讨饶的声调变了：“我看谁最会挑事！”硬把他们嚣张的气焰压下去。 气氛诙谐。她接着将宁普介绍给诸位：“各位，今天让你们认识我的一位新朋友，名叫宁普，文创作家，尤擅长剧本杀编写，各位今后想｀杀’的时候，可以约上宁普一起｀杀’。” 丹露这么一说，朋友们都乐了，宁普也笑了。 转而，丹露向宁普一一介绍她的朋友们。宁普身旁坐着的一位身材魁梧、肥胖敦实的名字叫凡夫子，电气工程师，可以直接喊他大胖。那个穿着夸张、头发挑染竖立头顶的，是我喜欢的“菜”，大名叫钱卫，搞软件程序的，我们都喊他“杀马特”。坐在对面同样身材高挑漂亮的女子，是她的药科大同学，名字叫桑雨。 最后她指着右手边的男朋友达伟说：“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你们俩见过面，职业是南京国际星际飞船基地计算机专家。” 说完，她自己笑意吟吟先笑起来。 宁普站着听完介绍，并一一和丹露的朋友握手打招呼后，这才和丹露一同坐到身后的藤条椅上。 听丹露说，这次聚会不容易，拖了半个月才聚齐，除达伟外其他几个人跑得无影无踪。大胖凡夫子怕热，跑到南极准备夏天快到了，先避避暑气；同学桑雨飞到太空城，看日月星辰去了；杀马特钱直接潜到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度假酒店，去看海底世界大观园了。 众人不知道宁普何来历，冒看就是一普通人，还很俗，不论穿戴和神态，都没有当代年轻人那种自傲与气质。好朋友介绍来的嘛，再怎么也得假意虚谀一番。 杀马特钱打趣丹露：“金克斯你让我们赶紧回来，不会是想我们了吧。” 他的一缕头发竖立在头顶，鲜艳的红黄色像南美的跳岩企鹅的冠羽，和丹露一头的亮蓝色长发有的一拼。 丹露停住和男朋友达伟耳语，笑着开腔：“今天这件事非比寻常，还真得请各位帮助。”她将眸光从宁普身上移向大家，将他的前世今身，又如何今天能够同各位坐到一起，仔仔细细做了介绍。 这一下炸了锅啦！个个惊奇不已，表情扭曲，就连丹露男朋友达伟也是一脸懵逼，有如一个外星人突然降临露台，众人惊恐的心理就差那么一点点，吓得一跑四散！ 这怎么可能？！ 丹露摆出一付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轻言细语道：“你们不相信？他穿越过来时，我就是在前面的滨江大道大堤上遇见他，他还有点半昏迷。” 宁普接过话：“我穿越过来时，体力耗尽人失去了知觉，多亏金克丝丹救助了我。” 众人还陷在头脑风暴里哩！ “不要说你们不信，”丹露进一步解释：“我当时也无法相信，是后来与宁普去市府援助中心，替他申请救助查验身份，从资料库里获取了他百年前资料，证明他还是一个南京人。” 杀马特急切地问：“这个，这个怎么理解？” 丹露若有所思，回答他：“这个我也说不好，或许可以理解我们对他来说，是未来人，而他对我们来说，是从前的人。” 说完，她看到她的闺蜜桑雨，楞在那里大气不敢出滑稽的表情，忍不住“你看你，格格格……”一手捂着嘴，一手指向桑雨，双肩颤抖笑出声来。 这么说，真有这回事？！朋友们回过神来，情绪立刻兴奋起来。 大胖凡夫子追问：“你是怎么穿越来的？整个一百年呐！” 杀马特钱无比激动：“我的天，你是一个奇人！” 桑雨倒是替宁普担心：“我听说黑洞会把人撕裂。” 达伟转向丹露：“你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 …… 一刹那，宁普在他们眼里的形象，立马无比高大，简直是一位通天英雄。人类科技发展到22世纪，坐核动力飞船高速飞往火星，啍唧哼唧一个单程还要半年之久，他一夜之间穿越分割空间两个世界，牛！太牛了！ 　　众人上前重新一把握住宁普的手，赞叹、佩服声不绝于耳，顺便感受一下他的体温，是不是36.5度。 杀马特喜不自禁，握住宁普不松手，笑逐颜开把头靠向宁普，另一只手抬手就来了一张两人亲密自拍照，大声喧嚷：“嘿嘿，挂到网上，非炸网不可！”说罢，立刻准备发。 宁普见状，立刻阻止杀马特：“不可，不可。”他担心上网后会成为轰动事件，反而不利于自己回去的谋划；古有云“天机不可泄”，广而“泄”之，必生事变！ 杀马特钱哪知宁普的心事，一头雾水：“为何不可？” 丹露接过话说：“这正是今天请你们来商议的重要事情，宁普他想回去，可是忘记了来时的密钥，想请各位想想办法。” 一听说宁普还想回去，众人犹如钱塘八月十五观海潮，正当欢呼雀跃时，一个回头浪把他们都打晕了，又是一阵无法理解的惊谔。人来都来了，干嘛还要回去？！这有违常理的想法，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杀马特钱第一个表示不赞成，他已经把宁普当成久违的朋友。宁普善写剧本杀，爱玩游戏，这都是他喜好玩的，更何况这个朋友的故事太神奇了，于是直率地表明：“我不赞成，宁老哥，我还想请你去马里亚纳海底玩玩哩！” 桑雨点头附和：“是的，玩的地方多了，等我和丹露忙完论文，一道去玩。 他们的话，让丹露产生了共鸣，同样触动了她。她和宁普接触这一段时间，慢慢地喜欢上他；她在内心里不断的拿他和达伟比，达伟感情专一，事事服从她、顺着她，让她挑不出毛病，时间长了居然生腻了。与宁普的交往，给她带来一股不曾有过的清新气息，并由此产生心理上的矛盾，帮助他的同时，其实并不愿意他就此离去。 九情系桑梓代马望北 大家坐在饭店的大露台上，吹着六月江边和煦的微风，心情却像坐过山车一般，一会冲上高峰，一会儿拋到谷底，还打着旋转。 今天算是真遇见到了奇人奇事！ 他们凝眉蹙目，看着宁普。 说实话，丹露朋友们的话让宁普感动。他站起身冲大家说：“各位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丹露接过话：“光顾着说话，我是召集人，我来。” 杀马特钱来劲了，立刻向Al服务生挥手，越俎代袍道：“来一打俄罗斯河普林尼一世，冷藏的。你们，女士们要点什么？” 他点了“Ale”工艺风格的老牌“Craft Berr-手工精酿”啤酒。 看杀马特得意，桑雨不遑多让：“来半打黑啤牛奶‘Stout-世涛’” 很快，手工精酿的啤酒与品脱杯摆满了大理石圆台，各自随意倒入杯中。精酿的精妙在于，不知不觉中，酒液不断滑过喉咙，让人产生兴奋的多巴胺，更让他们想知道宁普想回去的真实想法。 宁普知道自己想回到从前去，他们会认为很反常，需要给他们一个解释，才能获得丹露的朋友们的帮助和支持。但这一切又很难说的淸楚，主要是他与他们生活在不同的空间、不同的环境；他不想把自己对故土的情感和对亲人的思念，说的如何高尚，很可能适得其反。 　　宁普离开时的2022年，是艰难的一年，也是他所处的时代大转折的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可以永远铭记的大事一一 新冠疫情继续大流行，造成世界范围的经济下行； 魔都2500万人静默，为中国防止疫情扩散做出了伟大牺牲； 许许多多的小微企业，在艰难中求生存、求发展； 中国首次成功举办北京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让世界再一次认识中国崛起的力量； 开天辟地，中国完成了空间站T字型建造，从此中国有了长期观察太空的“宇宙之窗”； 俄乌爆发军事冲突，正式拉开了东西方正面较量的帷幕； 霸权帝国对中国展开全方位围堵、遏制和打压……用虚伪的“民主、人权”来掩盖种族主义高于一切的本质；这是一个孤立主义、保守主义盛行的时代。 宁普是站着说的，从他们的表情看，深深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露台上除了宁普说话的声音，一片宁静。 宁普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唇，接着话说：“请听我说一件事，你们或许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在大疫情发生的前一年，我和女朋友去了一趟北美旅行，游览了那儿著名的科罗拉多红河大峡谷，观看了尼亚加拉壮观的马蹄状大瀑布，也去了风景如画的班夫天然雪场滑雪，乘坐马拉雪车游览冰天雪地的露易丝湖。旅游结束，和在那儿工作的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会面，临别，朋友将我们送到机场。过海关时却遇到麻烦，女朋友学的是工业自动化专业，平时很注意业内科技动态和信息收集。旅行途中，我们路过的几个城市，还特意到当地的图书馆去查找相关资料。可能是时间仓促，均没有收获。未曾想经寻问馆员，方知图书馆网站上有着海量电子读本，包括最新最前沿的学术期刊。女朋友选取一些和自己工作相关的内容作了下载，以便回去后学习。” “出关时，听到我们说中国话，对我们歧视性地特别关照，将我们带到安检室，翻看随身携带挎包，查看手机、笔记本电脑，发现了下载的科研资料。之后扣压了电子设备和护照。海关与TSA-国土运输安全管理局的官员，同时对我们进行审讯，污蔑我们以旅游为幌子偷窃科学技术，犯了商业盗窃罪、破坏国土安全罪等罪名，将我们关进小黑屋。我们申辩，所有资料都是图书馆网站公开交流的内容，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黑屋一连关了五天，我们看事态严重，请求打一电话告诉当地的朋友，得到容许后立刻通过电话告诉朋友，自己身处险境。朋友立即打电话给中国领事馆，领事馆得到消息随即派出领事到机场交涉，严正指出：弱冠游学，光明正大，何来盗窃？何罪之有？立即放人！” 宁普说到这，又一次停顿下来，看看在座的每一个人，发现都屏气凝神听他讲，似乎不解其意。是啊，22世纪的中国，已经成为这个世界最富有、最强大的国家，现在的年轻人怎能体会到21世纪的中国，在复兴之路上是何等的艰难呢？ 他浮想联翩，情绪有点激动，再一次端起酒杯说：“我敬诸位朋友一杯，感谢你们听我说这么多话，感谢你们的友爱，也感谢丹露为了我回去找到了新冠病毒疫苗。嘿嘿，我还想带更多的东西回去，是不是太贪婪了？” 说完，他自嘲地笑笑便一饮而尽。 当叙述的时空从过去转换到当下，众人恍然大悟，可以说每一个人都被感动到了，包括对他知晓的丹露。这样看来，他们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来到这里，不是想着怎样尽情享受一番，反倒是像从故国派来的一个使者，穿荆棘度一一“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四极威仪异，三天同使命”！ 　　听完宁普的一番话，杀马特钱一脸不屑：“你说的那个小北美，早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了。你说，你想带什么，我们想办法。” 桑雨语气庄重地说：“读上个世纪的历史，能感受到那个时代的中国人是多么的不容易。”亲切地喊了一声：“宁哥，我可以凭所学知识，助你一臂之力。” 大胖凡夫子冲宁普关切问道：“你想要什么说说看。” 宁普仿佛一下子被幸福的友情包围，裂着嘴巴傻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说：“现在的科学技术太厉害了，听你们的。” “这个不难，我们可以向你推荐，你来挑选。”很少说话的达伟若有所思的说。 凡夫子提出来一个问题：“拿什么下载存储，便于揩带？” 这是一个大问题。科技发展到当下，早已淘汰了个人电子设备存储器，所有的数据存储保存在开源的云存储里，人机交流迭代到超智能时代，无需键盘打字，无需下载应用软件，人机进入语音应答交流，高效、零延时自动切换应用界面，不论身处何地、何时，所为何事，都可以随时随地打开自己的云上数据。 大家七嘴八舌，展开热议，决定分头筛选一些当今最好的科学技术项目，让宁普最后定夺，同时想想办法用什么下载，好让宁普携带。 十此情难待 宁普没想到解决一个难题，又出现新的难题，还非得解决：他怎么走？！ 这个问题还得宁普自己讲清楚了，别人才知道能不能助上力。他仔仔细细介绍通过游戏闯关，触动了元宇宙“全真模式”。 达伟好奇的问道：“触动了什么机关？” 宁普认真的回答他：“沉浸式游戏里的一组通关数字密钥。” “只能先恢复游戏，数字通关我来尝试，有可能只存在亿亿亿分之一的可能，要有思想准备。”擅长计算机计算的达伟坚定地说。 杀马特自告奋勇：“都不要忘了我是谁，游戏制作并不神秘，只要宁哥配合，告诉我游戏中的角色、场景、动作、特效、UI界面、音乐等元素，我有信心帮他恢复！” 造物主或许自暗宇宙之门诞生起，便策划了这场名为救赎的邂逅一一狭义上，救赎了宁普个人，帮他实现自己的“图灵梦境”；广义上，不仅救赎了他的故土，还将使他生活空间的文明带来熵变。 宁普高兴之余，注意到聚会时两个微小细节，达伟话虽不多，但从始到终一杯酒也没饮，不知为啥。而平时性格开朗、乐于助人的丹露，在别人出谋划策，讨论热烈时，一直不怎么说话。宁普说话时，她目不转晴看他，那眼神，看得宁普心里发慌，他生怕自己说错话又遭到她的误会。 “我来夏云初，素节今又届。”素节，又称素秋或金秋，重阳节也。 时间跑得真快，转眼已过夏令，云高火落，方知万里风烟接秋回。 经过一段时间努力，杀马特钱与宁普俩人终于将那款魔幻游戏复原。宁普觉得他聪明绝顶，是个怪才，如果没有他的参与，靠宁普个人制作，恐怕这辈子也甭想弄出来。杀马特钱没耽搁，立即传给计算机天才达伟，让他尝试能否解开冲关数字密钥。最后的成败在此一举！ 一天傍晚，丹露带来好消息，她兴致勃勃，喜气洋洋地对宁普说：“我的论文系里通过啦！” 丹露来到时，宁普待在房间里百无聊赖，正在用不久前买来的咖啡研磨机，研磨咖啡豆。听到喜讯，立刻大声祝贺：“恭喜恭喜！待会冲一杯自磨的咖啡，犒赏你！” “还有呢，”丹露喋喋不休，“导师将我的论文分别向生物学期刋的《生物前沿》，和太空探索的专业期刋《星空世界》作了推荐，顶呱呱不？来斯不来斯？嘻嘻。我和你讲，我的论点不在于病毒与细菌、真菌是否同属于一个微生物种群，这不是问题的关键，让我产生兴趣地，是已知的一切病毒基因组，和其它已知的生物基因组，完全不同，那么，病毒是否是外来物种……” “来来来，大科学家，来一杯我手工研磨的热咖啡，向你表示祝贺！”宁普端着咖啡杯，双手恭敬递给她。 丹露今日一袭橙红色长裙，脖子上系了条缀有金色星点的丝巾，一头亮蓝色长发依然如故泻在肩头，房间里的光亮从她背后的落地窗投射进来，美人立在那里，仿佛自带光环，修长的身影愈发眀艳动人。 “我不，”她没有接过咖啡杯，故作萌态，有点撒娇：“你把手指放进杯里转转。” “什，什，什么？”宁普直男式诘问，十分惊讶。 “你用手指转转么，”丹露继续扭揑着身体，“这样，我就不用放糖了嘛！” 我的妈呀！宁普算明白了丹露另一层意思。他装作傻帽、顺从的样子，口里却说：“我用的是最好的牙买加蓝山咖啡豆噢，自己烘焙、研磨，很有诚意噢；嘿嘿，你看，我用干净的手指轻轻搅拌，不知甜不甜，喜欢不喜欢。” 丹露一下接过咖啡杯，心满意足：“我喜欢！” 看到丹露瞬间由一个高不可攀的女学霸，怱然变成一个小鸟依人的弱女子，宁普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她对自己忽冷忽热，一直闹不明白，现在似乎明了了：她不会恋上自己了吧？宁普心里暗暗叫苦，他又该如何处置？ “假如我的论文跨学科发表，你不会一杯咖啡就打发了吧！”丹露嘻哈着说。 “由你说。大才女，我看不那么简单。” “怎么讲？” “学校想重点培养你……比如，读博，今后留教，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有更重要的科研项目让你参与？” “格格，真让你猜对了，论文答辩后，导师已经直招我读博。” “我说中了吧？今天怎么着也得搓上一顿。对了，叫上达伟，我请客。” “得，你就知道吃，”她没回应宁普的话，反而说：“今天中山陵音乐台有一场音乐会，跟我走吧。” 丹露说完，就拉上宁普直奔中山陵音乐台去。 赶到时，已经落晚，露天音乐台以天为幕，以环绕四周的森林为景，炫目的立体光影，跟随着舞台中央乐队演奏的嗨皮音乐节奏，呈现出一幕幕动态的令人叹为观止的混合现实MR深景画面；半月形观众阶梯座席上的乐迷，早已被“燃烧”的音乐点燃，载歌载舞，陷入狂欢。 丹露拉着宁普加入音乐节狂欢。 　　一场陶醉式狂欢下来，俩人累的气喘吁吁，疯玩拉近了彼此距离。虽是秋夜，凉风习习，俩人还是感觉汗湿了上衣。散场后随着人流走在梧桐掩映的马路上，丹露沉浸在兴奋中，突然问宁普：“你和女朋友会结婚吗？” 宁普很诧异，不解地望着她：“结，结呀！” 宁普的回答，引来丹露的嘲讽：“老土呀，啥时代啦！” “你们恋爱不结婚？那你和达伟就一直单着？” 丹露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解释他们这个时代流行主体就是不婚主义；她说，说不清楚婚姻是什么时候瓦解的，她的父輩就没有建立完整的家庭，父亲和母亲永远是一对恋人，在她或他们需要彼此的时候，就会聚在一起吃一顿饭、逛街，或安排去旅行；她从小就是在育儿中心、寄宿学校和同龄人一起长大，有很多的快乐，学会了面对孤独，培养了无拘无束的独立人格。 听罢，宁普心头一紧，把孩子从小丟到外面，感觉太自私了吧，他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局面。他不是一个保守主义者，仍不由感叹时代变化太大，一百年后“婚姻”一词，逐渐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没有“婚姻”，哪有“家庭”？千百年来主宰社会伦理道德的婚姻制度，被当代人自我“觉醒”的意识，视为挣脱了“枷锁”，义无反顾奔向绝对地“爱的自由主义”…… 想到此，他问她：“你知道吗？只恋爱不结婚，我们那儿怎么说” “怎么讲？” “说男的，是渣男，女的，叫渣女。” 丹露被他逗得乐了，忘形笑起来：“哈哈哈，太有意思了！你，”她用手指向宁普：“现在就是一个渣男！”又用手指向自己的鼻尖：“我是一个渣女，像吗？” 宁普知道丹露是一个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女子，开心快乐的样子，反倒像个傻白甜，惹人喜爱。 丹露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他的眼睛：“你喜欢我吗？” 宁普心头一惊，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说不喜欢，那是假话，说喜欢，那是不负责任，况且她知道他的念头和想法，为啥还要这样问他……一刹那，被自己喜欢的女子所喜欢，幸福像电流一样闪过全身。他字斟句酌：“你，你是一个可爱的人。” 丹露步步紧逼，明眸闪烁：“我问你心里喜欢我吗？” 在美人凝视下，宁普端着的架势顿时崩溃，交械投降：“喜欢。” 丹露一下倾身拥抱宁普。 宁普百感交集，木纳站立。 丹露不知道，宁普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如果我回去，你还帮我吗？ 这话太残忍了吧！在这不确定的世界，这种可能而未能的爱情，或许就是世间的无言之美，更会让人唏嘘不已，铭记那份朦胧的甜蜜。 落日未解孤城意，旧梦散尽烟雨中。“天进星宿人间客，一样眀朝有别离。” 十一喜从何来 不久后的一天，杀马特钱喜滋滋跑到丹露与宁普住的公寓，来报告一个喜讯，他打听到城江北有一电子产品博物馆，有可能找到可以携带的数据存储器。 杀马特钱摸不到宁普的门，直接找到丹露的房间。丹露正在整理一组从学校试验室传过来的数据，分折土壤是最近从一座千年古墓里采样的，这对生物研究很重要。 “杀马特，”丹露见到他声音立刻变高：“你答应的事不做，跑我这干嘛！” “金克丝哎，你错怪我唻，”钱卫扮作神头鬼脸，一脸委屈样：“我今天来有重要事向你禀报。” 丹露端着的脸和缓下来：“说吧，什么事？” 杀马特将电子博物馆内有可能找到数据存储器的事，告诉她。 “那就进来看呗！”她是指坐在家里接入镜像世界一一数字世界，如同真实的进入博物馆一样观览。 杀马特性急：“如果东西有，还是要取回来。” 丹露明白了，他是想亲自去一趟：“那叫上宁普。” 　　宁普开门时，他俩正站在楼道里笑嘻嘻望着他。听说此事心里掠过一丝惊喜：回去准备的事又前进一大步。他没把高兴表情搁脸上，反倒是镇静沉稳有余。自那天晚上丹露自揭窗户纸，他始终忐忑不安；甭说丹露有男朋友，他有女朋友，单是他有走的念头，他在她的面前心里上也是矮了一大截，这份难受是压抑的，是心理上的自责。更要命的是她听到他说喜欢她，又焕发出热情，无视他的想法，无视未来结果怎样。爱情的魔力，有时是助燃剂，可以升华两性相爱，有时会变成一把利刃，扎伤万般无奈的你情我爱。 三个人打车去了江北。 电子产品博物馆全称叫“世界电子设备历史博物馆”，顾名思义，其展览的电子设备不是最新潮的，是不断迭代之后淘汰下来的东西。谁曾想过，这里的每一个电子设备，都曾走过风口，引领过科技风潮。 杀马特钱介绍说，博物馆与别的展览馆不同，它是开放性的，既接受个人与组织的旧电子设备捐赠，同时有需要的个人与组织也可以提出申请取用，完全是公益性的。 博物馆座落在老山以北珍珠泉以南，三面环以丘陵，秋风正手执画笔，为山林涂上斑斓色彩，煞是好看！ 三人走进展馆，看到介绍才知道是一位李姓电子老专家退休以后，在当地政府帮助下，以个人投资为主开办的。展馆楼高五层，展呈中小电子设备，地下两层，是大型电子设备，楼体有五万余平米。几百年来电子产品从简到繁，展馆内应有尽有，以至于在业界赢得“世界电子设备发展史”纪录者的口碑，享誉海内外。 他们走到最早期的电报机处，文字介绍吸引了他们。19世纪中叶，英国主导的联军与俄国发生了克里米亚战争，英国第一次在战争中使用当时还是有线的发报机，协调欧洲参战国，战胜了还在骑马口传通信的俄国，成为最早的远距离电文通信经典案例。 来到二楼，宁普眼前一亮，看到板砖大哥大，大屁股电脑，电玩厅柜式游戏机，大头贴拍照机，手提录音机，五颜六色的影视蝶片，胶木唱片……顿觉异常亲切，恍若置身从前，许多的电子设备是他儿时玩过的。 这些电子设备对丹露和杀马特是完全陌生的。 宁普摆出一付得意模样，对他们提的问题有问必答，过了一把电子历史专家瘾。 展览馆看来太大，靠自己找不容易，便决定到一楼服务台咨询。来到服务台见一老者，正饶有兴趣把玩一件电子设备，抬头看到他们和气地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宁普接过话，探寻地问道：“老先生您好，请问有没有大容量SSD固态硬盘” 老者一听乐了：“呵呵，我能打听一下，你们作什么用？” 宁普没想到会问干什么用，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过他的问话。 杀马特见状灵机一动：“我们想做个试验，下载一些好玩的游戏和今天的新科学技术项目，看能否穿越到古代去，让那里的人见识见识……” 老者更乐了，他不是不相信，根本就不信。但还是鼓励道：“这太有意思了，年轻人，不能跑太远，就跑100年前还可以，那里的人还能看懂，哈哈哈……” 听这么一说，他们三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宁普笑得弯着腰手扶桌子，丹露手捂肚子直不起腰，杀马特跳着在大厅里转圈。 老者神预言。事后想想，还真有点把他们吓着了；这也可能预示着，冥冥之中，这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能够成功！ 这时一Al服务生来到服务台，听后也感觉这是个笑话。 老者认真的给出建议：“携带方便还是闪存盘好，芯片大小，NAND型有1TB、5TB两种。” 宁普有点迫不及待：“请问贵馆5TB有几块？” 老先生面对桌子上屏幕，口里念出名称型号，立刻显示出展放楼层、摆放位置、商品数量信息一一NAND5TB还有八块。 “如果需要，可以全部申请领用，”老者说。 一块5TB5000个G，八块40000个G，宁普非常满意，丹露与杀马特击掌相庆。 宁普接过申请表，伏案填写，写毕，恭敬地递给老者。出于对捐赠者的尊敬，但凡有人申领电子设备，收表人都是细心审阅。此刻，老者看到出身年月日，看到填写的是“1999年9月”时，不由高声大叫：“我的天，你是1999年生人？！我们是同龄人吗？！！！” 撞到宁普年龄的问题，丹露已不是第一次遇见，上次申领救助时，遇到的是Al智能机器人，它是程式化公事公办，这次可不同，不好糊弄。她急中生智，笑脸相迎说：“他是高兴坏了，把2099写成1999。” 嘿！意外的插曲把宁普吓坏了！他没想到老人是123岁，真正的与他同岁！ 丹露的解释，老者含笑点头，认为完全合理。 宁普惊魂捎定，禁不住问道：“老先生，我看您身体硬朗呐！” “呵呵，多亏医学发达，身体内零部件换了好几个喽，不然早就去西天取经呐！哈哈哈……” 这时，一直待在旁边的Al接到指令，去取闪存芯片，临走与老者核对道：“馆长，八块全部取来？” 被称为“馆长”的老者回答：“是的。” 宁普他们这才明白，站在眼前的老人正是李馆长，一个毕生投身于国家电子事业的电子专家，老来又办了一座公益性电子展览馆，让他们无比景仰和敬佩。 在等待之际，丹露有电话来，她示以歉意走向大厅门外接。 转眼间，她接完电话带来一个振奋人心的重大消息，严格的说是重大喜讯。电话是桑雨从学校打来的，说导师推荐她参加国内专家组去火星考察的事，国家星际探索部批准了，让她赶紧回学校去。 丹露悲喜交加，眼泪都要从眠眶里滚落下来：“太突然，太突然，一点思想准备没有……” 　　杀马特钱乐得有点发狂：“喜讯，大喜讯！叫上老朋友们好好庆贺庆贺！” 丹露顾不上答他话，辞别老馆长，临走白了宁普一眼：“借你吉言，这下你满意了吧！” 她指的是宁普预言她的论文跨学科发表的话，有可能今后参加更重要的科研项目。如今论文双学刊发表，一切成真。 老馆长冲着丹露竖起大拇指：“姑娘不简单，不简单，巾帼豪杰！”此时在他心里，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群年轻人都可能干得出来！ 眼看丹露匆匆离去的背影，宁普内心五味杂陈。他希望丹露参加火星科考的喜讯能压住对他的移情别恋，这样他会好受些，不为别的，为了达伟，为了不受牵挂离别的那一天…… 十二世纪告别 宁普与杀马特钱取到存储芯片后，告别老馆长，打上一辆车过江。宁普提议不走过江隧道，改走跨江大桥。杀马特钱正高兴的随着车里音乐哼着调，连说：“好啊！” 不一会，车子驶上路牌标注“宁江18”号大桥。宁普打开前后车窗，任凭“呼啦啦”的江面秋风吹进车里，不由连续几个深呼吸，大喊：“好畅快！” 他侧脸转向杀马特钱：“想问你一个事。” 杀马特钱扭头向他：“宁哥你问。” “能说说丹露与达伟的关系吗？” 杀马特钱一下明白了，宁普一定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反问道：“你知道达伟是Al先生吗？”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Al先生”？！宁普从付驾位置上弹跳起来，脑袋“咚”地撞到车顶棚，疼得五官变形：“什么Al先生？！” “就是我们这个社会无处不在的‘智能先生’、‘智能美女’，”杀马特钱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不要小瞧了智能人，它们聪明、能干，对待恋人忠诚、听话，还会哄人开心……哈哈哈，人与智能人的社会融合的界限，正逐渐模糊，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宁哥。” 他拍了拍宁普的肩膀。 宁普突然像被一块巨石压在身上，透不上气来，太匪夷所思了！ “早前，我也交过一个Al美女，它的职业是国际航班乘务，什么都好，对你体贴入微，你就像个国王对‘她’发号施令，也没怨言，永远处在被动的执行关系中。你说，时间久了还有趣？当然，有依赖智能人性格的人，另当别论。” 宁普这才想起上次大露台聚会，他还奇怪达伟为什么滴酒不沾；现在终于明白，这可能也是丹露变情的原因，给他出了一个巨大的无解难题！ 在杀马特钱招呼下，晚上大家又聚到一起，庆贺丹露即将参加的火星科考之旅。 　　宁普见到达伟主动上前打招呼，告诉“他”数据存储芯片已解决，之前选定的科技项目资料，可以很快全部下载下来，进展比预计的还要好。 达伟转告宁普解码进展情况，“他”目前以惊人的14T算力来破解密钥，也就是每秒进行14*10^13次方的哈希式碰撞。这怎么理解？就类似于你暴力破解一个手机密码 (假设尝试多次手机不会被锁)，你不断的尝试密码从 111111 ~ 99999 ，一个一个的尝试直到你解锁成功。如果你1秒内能尝试一次，你的算力就是1次/s ，1秒内能尝试两次，你的算力就是 2次/s，你1秒内尝试的次数越多，你的算力就越大，你解锁的时间也就越短。 达伟说完反倒鼓励起宁普来，让他要有信心。 宁普仔细观察达伟的神态、面部表情，竞然没有看出一点异样。“智能人”颈脖后一般设有一个微小的电能灯，达伟的没看到，可能被“他”隐藏起来。 丹露把她的导师也请来了，受到年轻人的鼓掌欢迎。导师看上去一付学者模样，神态随和自若，状貌约摸50多岁。 丹露把她的朋友们介绍完后，已经坐下来的导师重又站起身，面露喜色首先开腔：“今天喜闻学生代表国家去火星考察，成为专家组成员之一，我激动地心情无言以表，来，年轻人，我们为此干上一杯！” 导师将酒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此次火星科考，路险且艰，道阻且长，距离我们还是很遥远，远距4亿多公里，近距也有5500万公里。尽管中国已经有了火星基地，但那还是一个很小的火星站。那里生存环境恶劣，常年平均温度在零下63度，极地则在零下近150度，空气稀簿，气压仅有地球的百分之一；地表荒凉，遍布撞击坑、峡谷、沙丘。这次科学考察专家组人员选拔非常严格，要求身体好，年龄不能超过50岁，专业人员涵盖了天文、地质、物理、化学、生物、农业等一批国内顶尖年轻科学家，很荣幸丹露成为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一员。” “同学们你们有没有想过，”导师仿佛正在给学生上课，表情凝重：“一个单程约半年，基地科考半年，回来再半年，这中间有多寂寞，要忍受多大的孤独，活动空间受限，饮食习惯受限，甚至洗头洗澡也要受限。他们的付出和奉献，有可能是以生命为代价，就是为了将来我们的家园遭遇不测，人类可以迁居那里，旅游观光、星际航行就更不用说啦！” 1990年旅行者1号飞离太阳系最后的一张回望照片：那个著名的“淡蓝小点”一一地球 　　导师的一番话，无形中改变了原先欢庆的氛围，人人感受到一丝悲壮，仿佛喜宴一下变成了壮行酒。 临散席，导师先行离开，临走时告诉丹露，她出征那天，他会来为她送行。 朋友们把对她祝贺的活，悄悄改成愿她早日平安归来。 丹露很不满意他们看似关心实则安抚的话：“怎么啦，怎么啦，我还没走呐！”她说，她明天才去南京太空基地报到，接受一个月的太空飞行训练和身体检查，之后才登飞船呐！ 为了缓和气氛，宁普笑着对大家说：“一百多年前的2021年，中国第一辆火星车登陆火星，其名字‘祝融号’，正是那年在南京召开的国家航天大会上命名的。希望丹露此次登上火星，一定要去看看我们南京的这位老朋友，拜托你了！” 宁普说完，双手握于胸前，弯腰向丹露礼拜，把大伙逗得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一个月，丹露进入空天基地进行封闭训练。与达伟虽在同一个区域，俩人也无法见面。 丹露的突然离开，让宁普很不适应，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感正向他袭来，这种压抑更多的来自知道了丹露与达伟的特殊恋情关系；对他来讲，是震撼性的，整日里心空落落的；这和金琳被困魔都的感觉不同，那是焦虑、发怒，烦燥得停不下来。而现在的状态是发呆、惆怅，什么事也无心去做，只是胡思乱想。他之前做走的准备时，竞然没有察觉这种别离伤感，成天到晚还神精兮兮的。事情突然来了一个大翻转，让他醒悟过来，接下来他将会失去什么；她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而他，随着各项准备的就绪，很可能与她就此擦肩而过；她这一去，今生今世再也可能见不到面，心就一直往下沉。她带给他的美好印象，不是隐藏在骨子里的，剥一层才能看到另一层，她就像童话里一个善良可爱的公主，清澄透明，真诚热情，无任何隐藏…… 晚上丹露打来视频电话。 “我刚刚洗完澡，重新穿上训练服，让你看看，精神吧？你怎么黑着灯，打开来，对，转到大视频么，你看得淸楚些。” 宁普躺在黑屋里，赶紧照着她的话开灯转屏。视屏转到半面墙大的屏上，高清晰质感的画面，俩人如同又面对面聊天。 “嘻嘻，走的急，没来得及把防疫疫苗数据下载好，我待会传给你，你自己下载吧。对了，桑雨来电话，有几个最前沿的医学科技项目，我让她把数据直接发给你，你注意看一下。” 事出反常，宁普竞然看不出丹露情绪上变化，反而她向他说的越多，他越是不好受，情绪接近失控；他强颜镇静，不让伤感在脸上表现出一丝一毫来。 丹露出征的这一天终于来到。 南京飞船基地内一片繁忙，巨大的上下两层的飞碟式圆型飞船，此刻发动机发出飞机起飞时那样的啸音，给人的感觉眼前的飞船，就是一个空天巨无霸；核动力双发最大起飞重量达15000吨，运载重量达到12000吨，承载着35人的科考团、15名机组人员及长达一年半之久的食物和水、众多的科学仪器。星际探索，只有有了这样的星际飞船，才能得以实现。 丹露从大厅里走出来，微笑着向来送行的人告别。 她今天穿的是航天工作服，看上去不同往常，更精神，英姿飒爽。 她的父亲、母亲来了，导师来了，同学们来了，好朋友们来了，唯独达伟因为今天基地工作忙，没来。 她和每一个来送行的人，一一拥抱道别。 她故意最后走向宁普。宁普看到她两行泪珠挂在脸颊上。她上前抱住他，头伏在他肩头：“你能等我回来吗？” “……”宁普闭上眼睛，热泪同样不由自主滚落脸颊。 “你还没陪我玩一次剧本杀哩。” “……” 这一刻，丹露把对宁普的情感，一览无余地表达出来：“我不想做渣女，等着我，回来随你一起回去。” 她说完，在宁普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便掉过头向大厅跑去，上到门厅台阶上，又转过身挥动两臂，给所有送行的人一个双飞吻，便转身消失在大厅里。 完 写于2022.6.修改于202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