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行（终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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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行写了一半，时间拖久了，琐事烦劳，像后浪前浪，把写的念头推得无影无踪，浪过岁月无痕。淹没一切于无声之中。可悲的是，人活世上犹鱼活水中，人不知在心，犹鱼不知在水，如果鱼知道水便是龙，如果人知道心便成圣，此言不虚。

见未所见的是风景，见惯司空的是境遇，无论风景还是境遇，过眼便是烟云，究竟无一相可得，得无所得。何以如此！人生本来无生，一切皆因缘起，缘起处随念而生，生无自性随念而灭，出门看世界，山转水转风流云散，不过到处捕风捉影，既然如此何不安然在家待着，舍然有居家清静的质感。哎呀！漫说芸芸众生，从生到死，忽忽而来，逐逐而去，特那些人前自豪感幸福感爆棚的家伙，人后谁不把日子过得像流水，淡得像白开水？在处皆是流质！在时念念迁流，质感只是梦想执着，空拳曲信。

从斯德哥尔摩东去赫尔辛基，两个北欧国家的首都之间，穿过波罗的海，只须一夜航行，海轮上酣睡一觉醒来，游目芬兰湾大小岛屿，轮渡徐徐入港，触目浓浓秋色，拉近镜头可以细看在秋风里颤动的红叶，暮然顾见人类的幸福感，不过是枝条上那物件，执着挂着，掉下来的时候，无声无息。一路东行，一路发现北欧人的幸福感也不过尔尔。

芬兰，北方孤独的狼。作揖西方，被瑞典驱驭了四百年，那时候的芬兰首都在图尔库，更靠近斯德哥尔摩。作揖东方，被俄罗斯驱驭了一百年，那时候的芬兰首都是现在的赫尔辛基，更靠近圣彼德堡。虽然亚历山大二世的绥靖安抚，经过四十年代两次俄芬战争，播下仇恨的种子。俄军恃强凌弱，虽胜犹败，芬军总司令：“一个芬兰人倒下的时候，有十个俄罗斯人倒下”。俄军司总令：“我们赢得了埋葬尸体的土地”。那段记载俄罗斯的耻辱的历史，如今正在乌克兰重演，世人或许应该明白，强强之间，欲强加于人以意识流的东西，对抗没有赢家，战场见之前，意识的执着便是罪恶，意识的觉醒使人重归于善，人的意识，可以陷人类于万劫不复，也可以令人翻然醒悟，出苦难立地成佛。

赫尔辛基码头附近的集市广场，景物宜人，游人蚁聚，有人便有集，有集便有市，世俗皆然，流连其中，法国领队告诉大家，小心随身物品，小心受骗，很久没有听过这种警示，在幸福感的国家听到有些吃惊，也许只是一个行业资深人的善意提醒，职业习惯而已。

我们的芬兰司机，只有19岁，职业司机，坦言虽然不愿意当兵，但他这个年龄，无法逃避义务兵役，否则或法院传票或罚钱，免不了惩戒，连好战的美国都没有强制兵役制，芬兰啊芬兰，生活在恐惧中夹杂着瞋，凭啥名列全世界最幸福感国家呢？因为钱吗？

广场东面不远小高地上，是双世纪俄罗斯人建造的欧洲最大东正教堂，供奉着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碑文，并安葬着俄芬战争中以一当十的英雄曼纳海姆总司令。教堂门口台阶旁，坐着把手伸向游客的乞讨者。广场北面，芬兰总统府门前一尊十九世纪喷泉塑像，“波罗的海的女儿”，北欧人跟海的渊源很深，虽然芬兰不像丹麦、挪威有那么多海，也没有海盗祖先，但都喜欢把自己喊作海的女儿国。还给起了个很美丽温柔的名字哈维斯·阿曼达，丝毫不逊色于当今年轻貌美的芬兰总统桑娜·玛琳。引来正寻找出海口无门的北极熊俄罗斯的熊视眈眈，也许换个比熊更雄性的名字，譬如阿波罗，波西东之类的，敢问北极熊再三觑覦？这番话纯属妄谈，逗乐而说，艺术品杰作，艺术家必有深意，群愚不明就里，这叫“不明觉厉”——借时髦语言机敏过人的一句成语。

广场附近餐厅以希腊风格外观吸引游客驻足

芬兰的颂歌图书馆，世界罕有的芬兰人家藏。外观新颖浪漫，大楼设计前卫，管理也前卫。说是图书馆，其实说是啥都可以，会客室、教室、实验室、3D电影院、游戏房……甚至医院模拟手术室，对芬兰人的想象力真是开了眼！

芬兰的另一处必示于世人而后快的宝贝，是西北面的西伯流斯公园的一帧管风琴塑造。碧绿丛中，大块隆起一片坚实，万物之灵，施其才华，立于天地，天风起，千林挥舞，万窍呼啸。

赫尔辛基参议院广场，芬兰的历史、政治、文化中心。数百米见方，路德宗国教教堂富丽堂皇，高踞百级石阶之上。左边政府议院，右边赫尔辛基大学图书馆，均是双百世纪建筑。正对面的Finnish Savotta餐厅，据说只有这儿能尝到驯鹿肉。广场正中央高耸着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塑像。那是芬兰近代历史的见证，也是瑞典芬兰中立国的象征。一旦政客、媒体推波助澜得逞，中立国倒向北约，走向对抗，这座世纪塑像芬兰人必推而铲之，百姓抛头颅洒热血陪葬之。

芬兰湾的湾口，正对爱沙尼亚共和国首都塔林。从赫尔辛基到塔林，这个俄罗斯人觑覦了多少世纪的渡口，只须轮渡两小时。轮渡到首都中心数分钟车程。初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导游便是这个城市的形象大使。游客从0印象开始，往往从导游的数十分钟的介绍中，形成对一个国家的概念和定论。我们的女导游是坚定的爱国人士：爱沙尼亚不是一个小国，丹麦、比利时的国土都比爱沙尼亚小，对北约的贡献都比爱沙尼亚少，可是有人说丹麦和比利时是小国吗？百度查这小国确实挺牛，历史上被俄罗斯统了又统，独了又独，如今俄罗斯还不算发达国家，他区区百万人口，不知哪来的钱，早就发达了。奈何身处斯拉夫民族三面包围，生来就是，小家碧玉妾身命，豪奴抢来盗掳去，即使有钱也赎不出苦命的身子，丛林法则是西方的生存哲学，小国存在危机感与生俱来。所以波罗的海三国都把宝押在北约。就像立陶宛那样，丛林中的猴子骑在老虎背上，大模大样地走过熊窝，老远冲着天边的龙喊：来呀，谁怕谁啊！不难理解立陶宛为什么单挑中国，八杆子打不着的东方大国，其实话外音是冲着熊去的。世界两极格局的形成，美国霸权的削弱，欧盟国家经济低迷，中俄战略合作，看得这些西方小兄弟更着急，情急喊出声来，恨不能群起而攻，把熊皮给扒了。没有深沉的文明，没有智慧的处世哲学，周旋于强强之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是小国的悲哀，大一统后的中国历史上，即使是最贫穷最危难的时候，也没有小国的灭顶之虑，华表不倒，民族精神一脉相承，背后自然有其深沉的东西，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而非蛮荒丛林，何幸生于中国，幸得人身，幸得儒教，幸得老教，幸得佛教。

塔林老城区是中世纪的残墙断壁上建立起来的旅游商业区。历史淹留下来的社会阶层等级分上下城区。城门口一对哥特式岗亭建筑，好像进了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童话故事里的城堡。进门便找那古魔镜的光，那绿幽幽的灵，除了藏身在那古老的教堂和保存完好的建筑物阴暗角落，那残阙古城墙的凹凸处、那厚重石拱门的缝隙里、还有那路边不停流淌的排水石沟，别无它处。

如假包换的的中世纪教堂

上世纪四十年代，苏军第二次征服爱沙尼亚，轰炸后修补过的地面，成三种图案，用眼睛可以听到的轰炸声、尖叫声、和挑沙铺路的吆喝声

爱沙尼亚的总统府门口左侧，嵌在墙上的两张告示牌，上面列出在前苏联的布尔什维克恐怖统治之下，死去的爱沙尼亚部长们以及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

塔林下城区中世纪餐厅的体验，中国叫忆苦思甜饭

沿着这条老得世界上没有再老的鹅卵石路，到一间破得世界上没有再破的咖啡小屋，喝一杯黄毛小雏备好捧上的咖啡

看收银机后面那双贼利的眼光，熬鹰熬出来似的，小小年纪，见人无数

从下城区到上城区，一条长长的甬道，一色的鹅卵石铺就，早在十三世纪开始，汉萨同盟的商人货物熙来攘往于期间。无数尘沙，落地成灰，人过车碾，马蹄生烟，只有这千年鹅卵石，如今走在上面依然硌脚。汉萨同盟用武力和财力垄断了波罗的海国家的贸易，八百多年的历史，丹麦、德意志、瑞典、俄罗斯在上城区轮流坐庄，只有丹麦被追认为这块土地曾经的真正主人。“这块土地的主人——丹麦国王——允许汉萨同盟的商人们，在这块土地上自由选择他们的生活方式”。爱沙尼亚女导游如是说，这是典型的认同感造成的选择性记忆和选择性失忆。

塔林最高，最古老的天主教堂下，是塔林最中心的市政厅广场，人不分种族，年不分长幼，时不分早晚，在这里载歌载舞。

爱沙尼亚女导游把我们领到上城区一栋漂亮的白房子跟前，顶上几根圆脖子上都托着个洋葱，全身凹凹凸凸，无数长长短短横竖直线，无数圆弧曲抛波浪线，拱形玻璃窗关着，拱形窍门冲着天开着。走进房子只见花花绿绿，但知设计者极尽思致，欲知不能，言语道断。门口林蔭处落叶斑斑驳驳，正是换季时节。女导游站在门口宽敞处，拍她这个角度挺好。看着这形象专业而有风度，银灰色的发际线，绕脖纯灰色围巾垂过腰际，深色紧身裤配浅色上衣加藏青色外套，浅深明暗搭配有致，有点小布尔乔亚味道，脸上嘴角线条刻画出内心的刚强，语调抑扬顿挫透着一股坚定，像革命年代的宣传家鼓动家：“沙俄普京推行一个民族、一 个国家、一个皇帝、一个宗教、一种语言的的政策，强迫民族同化政策”。跟北欧国家的导游一样都恨普京，挪威、瑞典、芬兰、爱沙尼亚，所有与俄罗斯接壤的国家，无不惧怕苦恨俄罗斯，也是所有西方国家对大一统国家，对越来越强大的国家的天然心理障碍，必将群起而攻之，拉倒扯平而大家安心。所以当你发现所有的西方媒体，反其道而行之，宣传一门心思、一个口径、一个目标、一起使劲的西方策略，旨在分化瓦解东方而顾不上新闻操守，你就一点都不奇怪了，苏联倒了，再接再厉俄罗斯，下一个轮到谁？眼前这栋顶着洋葱头的漂亮白房子，明明是俄罗斯的东正教教堂，可导游说是天主教堂。古歌地图查看地名还真是“Alexander Nevsky Cathedral”。这其中定有认知的颠倒，或其它玄关。这座教堂跟赫尔辛基的亚历山大二世塑像一样，是俄罗斯沙皇留在爱沙尼亚的最后辉煌，是留给后世的俄罗斯子孙的礼拜场所，爱沙尼亚的一百三十万人口，有四十万属于俄罗斯族。东正教堂改名天主教堂，岂非强迫同化？

这种扩张与反扩张，说别人坏自己好，群起而攻，中国战国时代玩得不要玩的游戏，游说诸侯，合纵连横，抗击强秦。现在都核时代了，再玩起这种低级游戏又愚蠢又危险。东方几千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西方几百年自由平等民主的理念，当两者天平出现倾斜的时候，就像一个长者对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啊，我小的时候，觉得只有我对别人都不对。年轻的时候，觉得别人不对自己也不对。老了以后，才发现别人都对我都不对。这是东方哲学，用无数代人的磨难换取而写在典籍中的哲学。年轻人不懂，天下哪儿有平等？非洲难民跟欧洲不平等，美国黑人跟白人不平等，持枪的跟不持枪的不平等，幸福感国家跟不幸福感国家不平等，俄罗斯乌克兰本来是兄弟现在也不平等，当不平等发生的时候，那些演员、商家、演说家、政治家出身的总统总理首相们开始用谎言，让国民活得有希望奔头，像一个艺术家画了一个魔幻的圆圈，你可以想是大饼，也可以想成圈套。世界上最大的谎言非奥巴马的名言莫属：you can do it！听得美国人好兴高采烈，贺锦丽也说you can do it！！屡用不爽。看看其他的世界名人都是怎么说的：

普京说：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爱。这就是爱家人，爱孩子，爱祖国。这是一个多层面的现象，建立在我们一切行动的基础之上。—— 这是鼓励你为别人活着

尼采说：人生本没有意义，你要能给它什么意义，它就有什么意义，你若情愿把一个六尺之躯葬送在白日梦上，这白日梦便是你的意义。—— 这是说你无论怎么活都没意义

季羡林说：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来说，人生一无意义，二无价值。—— 这让人感到悲哀

孔子的：民可使由之 不可使知之—— 这叫愚民

圣人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刍狗是古人祭祀葬礼扎的稻草人。百姓稻草人，用的时候披红挂彩锦绣装之，吹拉弹唱器乐献之，用完了或往路边扔了，或当柴火烧了。—— 圣人啊

紫柏尊者接老子的话茬说：“圣人以百姓为刍狗，非不仁也，圣人岂不知刍狗，束薪为之哉，复以锦绣文之者，以验其无用而用也，物无用而用不无，乃不仁之仁也”。—— 这是圣人废物回收啊

总而言之，哲学家都说你活着没意思，跟政治家说你活着太有用啦是一回事，因为这些政客是废物回收专业户。艺术家艾未未也有说法。很多年前他立意制作一个艺术装置，在景德镇定制了一亿枚手工做的陶瓷瓜籽，重一百多吨，一千多人做了两年，要求手工制作是要强调每个瓜籽的不同，以代表亿万人的个性化，殊不知，圣人说的刍狗也是人工制作，每个刍狗都不一样，只不过把圣人不当东西的东西当成了东西。花了那么多冤枉钱，去搞几千年前圣人早有的创意，还把自己弄得流浪海外，有家不能回，艺术家就是轴。

如果相信圣人说的都是真理，人大概一生都在妄想，吃饭穿衣上班睡觉，生老病死儿孙瞎闹，要么白日梦，要么晚上美梦恶梦。梦做多了，梦魇压身，永远白日做梦晚上重复。所以人要么读书明理，要么游览阅历，耳目一新，梦醒时分，譬如看大海，大海是孩提时的大海，没有变，看海的心是孩提时的心，也没有变，从插翅都能飞天的童子身到自己都视如敝履的臭皮囊今身，中间只隔了一场梦，大海是梦的永恒参照，春在花枝，秋月在水，清风度松，云迷重巖等等等等都是同类的参照物。

在多哈，停留一天。气温高达42度，满街上除了为生计奔忙几乎没有人，的士司机说当天气温比平常算是低了。天哪！几小时后回到酒店，感觉就像路边海鲜摊的死鱼，鱼眼发白，鱼鳞发焦。

踏上回程时从赫尔辛基飞卡塔尔，正常航线穿过明斯克和基辅上空，因为俄乌战争，绕道华沙和布加勒斯特上空。2014年乌克兰上空被导弹击落的马航M17，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的记忆让人胆寒。也提醒世人，俄乌西方，必有一战，记恨已久，冰冻三尺，万劫之寒，刍狗瓜籽，是生是死，好自为之。

从“躺平“的北欧到躺不平的多哈，上机前，咨询机场工作人员有关目的地入关疫情防控要求，有备无患。平安抵达入住多哈酒店时，碰上四位同机而来的团友，各叙多哈出关经历：第一对过海关时，登机前在赫尔辛基机场做了检测，加证书费用180欧元，顺利过关。第二对过海关时，被多哈海关要求就地做快速检测，费用30美金，第三对过海关时，海关啥也不问就过了，在餐桌上，问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回答说低着头走出来的。我们六人哈哈大笑，世界乱象横生，逆旅之人，各道珍重。

17天北欧的故事说完了，后面部份基本上是从照片上看图说话，因为记不清了，没事说事。此行没有收获的收获，是发现澳洲是全世界最具幸福感的国家，前提是没有一帮傻逼政客霸占话语权蛊惑人心要跟中国干仗。而最重要的收获是，感同身受中国人是全世界最具幸福感的人种，感觉幸福的时候，儒家教你入世，齐家治国安民。感觉不幸的时候，释家道家教你出世，修身养性安心（不管有心无心，真心假心）。无论幸与不幸，顺境逆境，从中盘博弈，到残局绞杀，一盘棋下来，完美收官。中国人独一无二的祖传毛笔字，更是养心甚于养身，案前危坐，灵台廓清，虽眼不自见，心不自见，落笔处心眼俱见。或敛或放，或收或纵，挥毫间尽显本性。横竖撇捺，点提折勾，走笔间必知下一笔所在，笔划间心与墨，纤毫可辨，手和眼，腕肘可通。人生俯仰，取舍万殊，世界众生，能一脉秉承祖训，进而用心做人做事，退而用心把玩残局，舍我华夏子孙其谁，中国人，信可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