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书画鉴赏 | 书法神品•康里巎巎《草书张旭笔法卷》欣赏

古今书画鉴赏

　　

赵孟頫在《定武兰亭跋》当中有一句很著名的话：“昔人得古刻数行，专心而学之，便可名世。”



【文字编辑制作】孙铭

康里巎巎，元代书法家，《草书张旭笔法卷》纸本，36×339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此卷康里巎巎所书草圣《张旭笔法卷》，用笔劲圆毫雄，有“颠张醉素”的狂放，又有孙过庭《书谱》的俊秀，流畅而不浮滑，可谓难得的神来之笔，故称其“神品”不为过也！



　　赵孟頫在《定武兰亭跋》当中有一句很名的话：“昔人得古刻数行，专心而学之，便可名世。”这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两个重要信息。

第一，在印刷术并不发达的年代，读书都尚且只有贵胄公子才有机会，学习书法要见到古人遗迹更是不易。书法笔法的传承是神圣而神秘的，往往是家族或者是师徒内部口手相传，昔人古刻数行已经算是一手教材，这也是赵子昂得到定武本《兰亭序》刻本之后这样欣喜若狂的原因。

　　第二，专心而学之。要名扬天下必须要付出超乎常人的努力。传说赵子昂每天要练习一万字，还有比他更狠的人，根据《元史》记载，他能“日书三万字，三倍于松雪道人”。此人便是元代书法家康里夒夒（náo），与赵孟頫并称“北夒南赵”。

康里夒夒祖籍高车国，也就是今天的哈萨克斯坦境内。他凭借自己的努力，称为文宗和顺帝两位皇帝的老师。

　　《元史》记录此人 “善真行草书，识者谓得晋人笔意，单牍片纸，人争宝之，不啻金玉”。

康里夒夒的父亲不忽木官至平章政事，是元世祖，元成宗朝的名臣，与皇家的关系非常亲密，因以儒为本，匡扶治政闻名，所以康里夒夒从小的汉化教育条件就非常优越。

　　康里夒夒的书法楷书学钟繇、“二王”，草书又在“二王”的基础上吸取张旭、怀素两位草圣，兼取米芾的奔放，最终形成自己纯净洒脱，劲豪圆雄的艺术风格，在当时赵孟頫妩媚书风的指导下独树一帜。

康里夒夒有一件《张旭笔法卷》，是他三十八岁创作巅峰时期的作品。从这件作品就能看出康里夒夒书法的典型风格和取法广泛，这件作品结体圆融，有王羲之的秀雅之气，但是运笔无不洒脱利落，兼有怀素与张旭的风神。风姿挺拔，流畅而不虚浮，显然功底深厚。

　　张旭的笔法就是由舅舅虞世南亲自传授，而虞世南的书法又是由王羲之的后人智永禅师传授。康里夒夒此作，精熟地再现了魏晋“二王”草书笔法的神韵，也难怪孙晓云认为，他是唯一一个继承汉魏古法的人。

这件《张旭笔法卷》作为草书笔法集锦，将“二王”所有草书笔法都囊括其中，草书基本的笔法就不会再成为问题。

　　康里巎巎的字既有很深的功力，又有劲健清新、纯净洒脱的神韵。从王字起家，又吸收醉素、张颠的狂放，孙过庭《书谱》的俊秀，形成个人风格。行笔迅捷，线条极为流畅，字形较长，风姿舒展挺拔。自谓一日可写一万字，未尝以力倦而辍笔。流畅是一种特殊的美，流畅而不浮滑，更显出康里巎巎的深厚功底。

　　康里巎巎博通群书，擅楷、行、草等书体，师法虞世南、王羲之，善以悬腕作书，行笔迅急，笔法遒媚，转折圆动，《李白诗卷》自成风格。他的字也写得爽利干脆，用笔速度较快，往往在最后一笔用力一挑、或一顿，这样难免显得有些刻露。他的成就主要在行草。他的正书师法虞世南，行草书由怀素上追钟繇，王羲之，并吸取了米芾的奔放，在当时趋赵孟頫妩媚书风的情况下，能创自己的艺术道路。明代解缙说：“子山书如雄剑倚天，长虹驾海。”

　　康里巎巎的书学师承，《书史会要》认为“正书师虞永兴，行草师钟太傅、王右军。笔画遒媚，转折圆劲”。从墨迹看，他的师承不仅仅是这几家，广泛吸收了晋唐名家及本朝赵孟頫之长，最后形成个人风格。他的书法对元末明初的书坛，产生过很大影响。宋濂、宋克、解缙以及后来的文征明，都不同程度地吸收了他书法的长处。

释文：

公乃当堂踞坐床,而命仆居乎小榻,乃曰:“书法玄微,难妄传授。非志士高人,讵可言其要妙?书之求能,且攻真草,今以授予,可须思妙。"

乃曰:“夫平谓横,子知之乎？"仆思以对曰:“尝闻长史九丈令每为一平画,皆须纵横有象。此岂非其谓乎?"长史乃笑曰:“然”。

又曰:“夫直谓纵,子知之乎?"曰:“岂不谓直者必纵之不令邪曲之谓乎?"长史曰:“然"。

又曰:“均谓间,子知之乎?"曰：“尝蒙示以间不容光之谓乎?"长史曰:“然"。

又曰:“密谓际,子知之乎?"曰:“岂不谓筑锋下笔,皆令宛成,不令其疏之谓乎?"长史曰“然"。

又曰:“锋谓末,子知之乎?"曰:“岂不谓末以成画,使其锋健之谓乎?"长史曰:“然"。

又曰:“力谓骨体,子知之乎?"曰:“岂不谓趯，笔则点画皆有筋骨,字体自然雄媚之谓乎?"长史曰:“然,'。

又曰:“轻转谓曲折,子知之乎?"曰:“岂不谓钩笔转角,折锋轻过,亦谓转角为暗过之谓乎?"长史曰:“然”。

又曰:“决谓牵掣,子知之乎?"曰:“岂不谓牵掣为撇,锐意挫锋,使不怯滞,令险峻而成,以谓之决乎?"长史曰:“然"。

又曰:“补谓不足,子知之乎?"曰:“尝闻于长史,岂不谓结构点画或有失趣者,则以别点画旁救之谓乎?"长史曰：“然"。

又曰:“损谓有余,子知之乎?"曰:“尝蒙所授,岂不谓趣长笔短,长使意气有余,画若不足之谓乎?"曰:“然"。

又曰：“巧谓布置,子知之乎?"曰：“岂不谓欲书先预想字形布置,令其平稳,或意外生体,令有异势,是之谓巧乎?"曰:“然"。

又曰:“称谓大小,子知之乎?"曰:“尝闻教授,岂不谓大字促之令小,小字展之使大,兼令茂密,所以为称乎?"长史曰:“然,子言颇皆近之矣。工若精勤,悉自当为妙笔。"

真卿前请曰:“幸蒙长史九丈传授用笔之法,敢问攻书之妙,何如得齐于古人?"张公曰:“妙在执笔,令其圆畅,勿使拘挛。其次识法,谓口传手授之诀,勿使无度,所谓笔法也。其次在于布置,不慢不越,巧使合宜。其次纸笔精佳。其次变化适怀,纵舍掣夺,咸有规矩。五者备矣,然后能齐于古人。"

曰:“敢问长史神用执笔之理,可得闻乎?"长史曰：“予传授笔法,得之于老舅彦远曰:吾昔日学书,虽功深,奈何迹不至殊妙。后问于褚河南,曰:‘用笔当须如印印泥。'思而不悟,后于江岛,遇见沙平地静,令人意悦欲书。乃偶以利锋画而书之,其劲险之状,明利媚好。自兹乃悟用笔如锥画沙,使其藏锋,画乃沉着。当其用笔,常欲使其透过纸背,此功成之极矣。真草用笔,悉如画沙,点画净媚,则其道至矣。如此则其迹可久,自然齐于古人。但思此理,以专想功用,故其点画不得妄动。子其书绅。”

予遂铭谢,逡巡再拜而退。自此得攻书之妙。于兹五年,真草自知可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