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主要经济作物,皮棉可以纺线织布,棉籽用来轧油,棉饼是上好的饲料,棉柴是冬季取暖烧炕的主要来源。从播种到管理,摘棉花到拨棉柴,样样活计我都记忆深刻。 选取饱满的棉籽,先用水浸泡一半天使之外壳变软便于出苗,再拌上农药,防止播种后遭遇禾鼠或虫害。为了提高出苗率和地温,开始有了地膜覆盖。阳光下,远远望去,绒绒的土地里一条条地膜像一道道白练。快到出苗时,要把地膜打开一个小孔放苗。放苗讲究一个恰到好处才行,如果放苗早了,刚刚拱出地面的嫩叶板经不起自然温度,容易受凉冻坏;放苗晚了,新顶出来的叶挨着地膜,容易被中午的阳光烫伤。 进入六月,气温逐渐升高,棉花苗一天一个样,长势喜人。从一开始对生的两个叶长到四个六个时,为了节约水分和营养,促使分杈,需要将最下面的叶剥掉,棉农给这个阶段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叫棉花“脱裤”。 再经过半月左右,棉花长势迅猛,绿油油的罩住了地面,达到齐膝高,进入频繁的管理期。先是打尖,控制棉苗不要长得太高;接着是剥芽,把主干和分枝腋上生出的叶芽摘掉,让营养输送到枝条上;最后是摘去背上枝,俗称“剥油条”。这几道工序,都是控制狂长,减少营养损失,让棉花苗多分枝,多结桃,提高产量。做这些活计时,一天三晌在地里,到了中午时分,太阳高高挂在头顶,一弯腰就是一半个小时,休息时累得腰都展不起来。为了赶时间,累了就蹲在跪在地上干,慢慢往前挪。 除了棉花地里的活很费劲外,还有就是虫害太多。最主要有棉铃虫,夜蛾科铃夜蛾属昆虫的一种,是棉花蕾铃期的大害虫。人们常说,“干不完的活,死不完的虫”,棉花整了一遍枝,整二遍,棉铃虫孵化了一代,又出了第二代,打也打不完,治也治不绝,人们气囊囊地说这棉铃虫比日本鬼子还厉害。棉铃虫小时候,打农药还能管事,要是变得大一点,成了大蛆,肥胖胖的,就有了抗药性,打药也不顶事,只能靠人捉。 于是,棉花后期的时候,全村的人,男女老少,全出动捉虫,那场面,棉花地里都是人声喧哗,热闹极了。有的老婆儿眼花了,就戴着老花镜,翻腾着棉棵,看棉桃或者花蕾里是否有虫儿,有的虫子细如发丝,躲进花蕾里,身上沾满了很多花粉,有的老人看不清,便叫来年轻人说:“娘诶,俺看不清,你给俺瞅瞅,这是不是个虫诶!”看清楚了虫子,就拿出来捏死就成了,有的女的害怕虫子,就拿着一把剪子,直接铰死。有的虫子钻进棉桃里,露着半边身子,就用手把它拽出来凌迟处死,有的钻进棉桃里面,就要掰开棉桃,找到这个罪魁祸首,棉桃很僵硬,知道保不住了,但是弄死它是为了不至于让它祸害其他的棉桃。 常言说,七月十五见花朵。到了阴历七月十五,棉桃在一夜之间次第绽开,接着满地里白花花一片,非常美丽壮观。<br><br> 摘棉花不像挖红薯那样能一次性完成,前前后后紧紧张张得一个多月。几亩棉花地,按照花开多少,得一遍一遍摘。昨天才摘过的地方,一夜之间可能又会雪白一片。摘棉花时最怕下雨,经过雨淋的棉花色泽发黑,绒也变糟,质量等级都会明显下降。 <p class="ql-block">秋天,太阳的威力一天不如一天,次生的棉桃达不到开花的时候,只能捋下来,倒在院子里慢慢晒了,然后利用饭前饭后、晚睡早起的零碎时间来剥,这样的剥出来的棉花基本都是次品,没有什么好用场,卖又不值钱。</p><p class="ql-block">深秋,棉桃差不多收拾干净,剩下就是拔柴了。拔柴工具叫抬杆,在一根木棍三分之一处,安装一个铁勾,利用杠杆作用省力。还有一种直勾,勾住棉柴直接拔起,相对来说费力。</p> 说起棉花加工,还有纺线、织布,给布染色、浆洗,每一道工序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对于我来说只是见过,其中环节也说清楚,这里不再写了。<br>在那个自给自足的时代,所有的记忆里都包含着辛苦、藏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