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仰慕佛吉尼亚伍尔夫很久，这次有幸拜读了她得《一间自己的房间》和《达洛维夫人》，让我经历了一场艰难而又新奇的阅读旅程。</p><p class="ql-block"> 《达洛维夫人》围绕一场宴会展开。出身高贵、家庭美满、受人欢迎的克拉丽莎达洛维即将举办一场家庭宴会，邀请包括首相在内的权贵要人参加。她的丈夫理查德宽厚善良全心全意爱克拉丽莎，十六（十七）岁的女儿伊丽莎白出落的听亭亭玉立。理查德即将进入内阁，他们所居住的房屋摆满珍贵艺术品，一家人过着英国上流社会无忧无虑的精致生活。</p> <p class="ql-block"> 然而克拉丽莎的平静，伴随着一个人的到来即将被打破：彼得沃尔什，克拉丽莎年轻时代的恋人，从印度回到英国，也将在这一天拜访。于是，一天之间，三十年来所有的人物和事件，回忆和痛苦，互相交织，克拉丽莎的内心世界，真实的展现在读者跟前。</p> <p class="ql-block"> 小说中人物的心里描写细腻生动，人物之间的关系既疏离又时不时表现出一种胶着，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平衡，比如小说开头一个次要人物的出场：家庭教师基德曼小姐。基德曼出身贫寒却知识渊博，因为有德国人血统在战争中受到迫害，好心的达洛维先生邀请她成为女儿伊丽莎白的家庭教师。基德曼丑陋、肥胖、贫穷，自食其力靠薪水过活。可她的存在像照见克拉丽莎灵魂的一面镜子，克拉丽莎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软弱虚伪，一事无成。其中有一段这样的心理描写：这个凶残的怪物（基德曼）在她心里翻搅不停，激怒了她。她仿佛听见树枝咔嚓直响，感觉怪物的蹄子踏进了枝繁叶茂的森林深处，踏入了灵魂的深处。……它不仅带给她肉体上的疼痛，还动摇、扭曲了她所有建立在美貌、友谊、健康、爱情和营造温馨家庭上的乐趣……对于自己，克拉丽莎是怎么评判的呢？“她一直认为神不会错过任何机会去伤害、妨碍、践踏人的生命，但只要表现成端庄的淑女，他们就会对你无计可施。”她认定了只要装模做样就能维持固有的生活秩序。在处理和恋人彼得沃尔什的关系上，也体现出克拉丽莎的矛盾人设。她跟彼得情投意合，在感情上相互依恋，他们争吵、和好，像两株相互缠绕的藤曼深深的渗透到对方的生命里，但克拉丽莎明白彼得不会成为理想丈夫的人选，因为他的：贫穷，于是理查德达洛维走进了她的生活，彼得负气之下远走他乡，克拉丽莎嫁给理查德后虽然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却忍受着万箭穿心般痛苦，两人三十年间再也没有见面。从这些情节都体现出克拉丽莎的矛盾人格，自私、冷漠、精明、有头脑，却又胆怯、逃避、自我怀疑：到底什么才是真正想要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 小说中另外一个人物塞普提谟斯·沃伦·斯密斯，伍尔夫在他身上寄予了深刻的含义。塞普蒂默斯聪明正直，却被战争摧垮了精神。他亲眼看到最亲密的朋友被炸死，逃离死亡后他想要开启新的生活，但战友的死像一颗黑暗的种子在他心中蔓延滋长，他的脑海里常常出现朋友的幻象。他一开始尝试抗争，和意大利女孩雷齐娅结婚，虽然他并不爱她，可一切无济于事。书中有大量塞普蒂默斯心理描写，当他平静的时候：他看到流水般的金光在墙纸的玫瑰花上忽明忽暗，异常灵敏，倒真像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在屋子里就能听见伴随着鸟鸣的流水的声音，自然界万物都将全部力量倾泻在他头上。当他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他太虚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内心十分孤独，备受谴责，被人遗弃，和那些临死的人毫无二致。孤独无助却有常人难以匹及的灵敏，恐怕只有伍尔夫才能达到这样的精准，这跟她本人的精神状况有很大关系。伍尔夫罹患严重的精神病，多次濒临崩溃入院治疗。可以说，塞普蒂默斯是伍尔夫本人精神世界的真实投射，就像她说的：死亡是一种抵抗，死亡是一种尝试交流的方式……每个人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最后投入死亡的怀抱。是什么让一个人觉得活着如此痛苦要用死亡去抗争和交换？小说流露出对死亡近乎病态的迷恋和热情，恐怕不是精神正常的人能理解的。</p> <p class="ql-block"> 优雅出众的外貌，幸福和谐的家庭，体面优渥的生活，努力维持着别人眼里的完美人设，可就像克拉丽莎就算拥有了众人羡慕的一切，依然无法逃避内心的暗流涌动。它是对金钱地位的渴望，爱而不得的伤痛，甚至是内心深深的恐惧。伍尔夫说：生命就像一个永远无法被人了解的花园，里面全是弯弯绕绕的小路，那里漆黑一片，深不可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因为你自己都无法掌控，只能任凭欲望在身体里潜滋暗长，这就是小说想要表达的意思吧。</p><p class="ql-block"> 2022年10月25日星期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