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散的回忆--狼

章尔静

<p class="ql-block">  插队第一天,就看见村边的人家院墙和房后墙上都画个大大的白圈。不用打听,我们也猜到那是防狼的手段。</p><p class="ql-block"> 这里又不是牧区,真的有狼?</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疑惑一个月后就得到解释了。</p><p class="ql-block"> 插队头一年,吃的白面莜面都要到粮站去买。粮站在厂汉木台,走公路有20里路,走小路要近一些。秋收结束,我们的面缸见了底。第一次去粮站,队里派个小后生叫三猴的,小车套上个大叫驴,带我们去买粮食。</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里庄户人给孩子起名,实在是马虎的很。通常长子长女还有个正经名字,下面的弟弟妹妹就按排行,随便叫个二娃子,三猴,小闺女。</p><p class="ql-block"> 三猴跟学姐和我商议走近路,我们当然没有意见。</p><p class="ql-block"> 在我们这里,毛驴真没有什么重活可干。它们的主要用途是繁殖骡子。以前媳妇回娘家还骑它,后来都改骑自行车了。我们村一个男知青爱骑毛驴玩。不过他骑术不佳。骑毛驴应该是坐毛驴屁股上,他像骑马一样骑驴。毛驴的腰吃不住劲,一低头,人从驴脖子上出溜下来,摔个屁股蹲。这事后来就成了媳妇女子们的笑柄。</p><p class="ql-block"> 三猴套的大叫驴膘肥体壮,老奸巨滑。出村时迈不动步,见小后生的鞭子抽的紧,才勉强上路。</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没有什么庄稼地,也看不见人。起伏的丘陵上一条窄窄的土路,路边的芨芨草长的老高,秋风刮过刷刷的响。</p><p class="ql-block"> 毛驴大概明白这活不干不行,步子快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粮站。那小后生心气也顺了,虽然是下午时分,却扯着嗓子唱 “阳婆婆出来一点点红,赶着那毛驴出了那个村”。其实这爬山调的原词是“挑着担担”,三猴见景生情改成赶驴了。</p><p class="ql-block"> 没走多远,毛驴旧病复发。几次想转头回村,都被鞭子教训了。上了最后一个山包,我一眼看到芨芨草丛旁边蹲着一只灰黄毛色的动物,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们。</p><p class="ql-block"> 我顺嘴说了一句:这是谁家的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三猴朝我指的方向一看,大叫:“不是狗,是狼!”</p><p class="ql-block"> 毛驴似乎听懂了人话,也许它早就感觉到路上有狼,此时撒开了蹄子飞奔下坡。回头看,那狼站在路当中目送我们,并没有追过来。</p><p class="ql-block"> 小车没有分量,路上的石子又多,车颠的我们抓紧了车帮。我们俩大概是应了“无知无畏”这句话,没觉得害怕。好歹我们三个人还有头驴呢,那狼还能吃了我们?车倌三猴却嫌毛驴跑的慢,一边吆喝一边猛抽驴屁股。</p><p class="ql-block"> 拐过山脚,远远看见公路,车速慢了下来。三猴和驴都冒了汗,说不清是累的还是吓的。</p><p class="ql-block">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知道了后山和狼有关的方言。</p><p class="ql-block"> 我们成群结伙在路上走,庄户人笑问“打狼个哇?(打狼去吗)”,锄地收麦子落在最后,庄户人笑我们是“断(截住)狼”。</p><p class="ql-block"> 我们村东有一片沼泽,水浅草稀,红柳高大茂密。沼泽旁边的庄稼不缺水,莜麦长的有一人高,引来野鹌鹑在麦垄里做窝。这在苦寒的后山极为少见。可惜这块地的庄稼成熟的晚易遭霜害,只能割青苗做饲料。传说红柳坝子(洼地)里有狼,我们去那里割莜麦,谁也不抄近路穿红柳丛。</p><p class="ql-block"> 蓝天艳阳,人多胆壮。十几个人手提镰刀说说笑笑,去沼泽边割莜麦。忽听后边有人“呜--嗷”“呜--嗷”的大喊。我回头一看,一条狼正被后生们追的东一头西一头的乱跑。庄户人仗着人多势众,舞着镰刀围追堵截,最终把狼撵进了红柳坝子。</p><p class="ql-block"> 早年垦荒的后山人创造的“打狼”、“断狼”这些特色词汇,被我们完美演绎了一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内蒙的草原狼。毛色是不是跟田园狗差不多?07年在乃林高勒度假村拍的。</p> <p class="ql-block">村里的新房。再也用不着墙上画白圈了。</p> <p class="ql-block">武川的庄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