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我的针钱包里,一直收藏着两个小物件,一个是大姨送我的做针线活儿用的顶针,另一个是父亲从南京带回来的一块被叫做雨花石的小石头。 </p><p class="ql-block"> 小石头呈红棕色,形状不是很规则,但质地细腻,是我生活的地方没有的那种小石头。我曾在松花江边的鹅卵石堆里细细搜寻,也曾在铺满石子的石浴热炕中偷偷比对,但终究没有找出能与我的那枚雨花石媲美的小石头。</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便不再寻找了,因为我终于明白,我寻找的其实不是一模一样的小石子,而是我们每个人心中对父亲的那独一无二的崇敬。那枚来自雨花台的雨花石,肯定不是这世上最美的雨花石,我的父亲也一定不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但于我而言,他就是最好的父亲了,因为于我而言,他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且不可重来的!</p><p class="ql-block"> 这枚小小的雨花石,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亦或九十年代初,父亲从南京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可那个时候我并不懂雨花石,亦不懂父亲,只是雨花石那光洁丝滑的质地让我爱不释手。后来,我到过了南京,去过了雨花台,瞻仰了革命先烈,读懂了碑文,也读懂了雨花台的雨花魂……</p><p class="ql-block"> 不懂雨花石,我们可以读史明今,慢慢追溯;不懂父亲,我们同样可以细细咀嚼,过往的岁月里不仅有雨雪风霜,也有让人回忆起来无限温暖的日常!光阴固不可逆,那便顺应俗世里的烟火,田野里走出来的读书郎,谁不是退可归园田居,进亦能建功立业坐闻茶香浓。</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们都是在生活的过程中慢慢品读着一切,视角不同,感触有异,我不再想着读懂父亲的长叹,不再想释义父亲的严厉,更不再想评价父亲的功过是非,时间不是解药,但所有的解药都在时间里,懂的或者不懂的,清晰的明朗的,糊涂的迷惑的,都会在光阴里慢慢缓释,该沉淀的沉淀,该飞扬的飞扬,心头有明月,眼中必有光芒,不纠结,不纠缠,心安才是万安!</p><p class="ql-block"> 十年了,当我终于不再看着父亲的照片泪光点点,当我终于可以想着父亲的笑容,低低地说一句:爸爸,你这个臭爸爸……</p><p class="ql-block"> 是啊,我们都有一个臭爸爸,他给了我们一个家,也给了我们一个妈,他曾经呵护了我们风雨飘摇的童年,也曾经呵斥了我们不谙世事的顽劣,他是一道光,却时明时暗,明亮时,他就是我们生命里最强大的保护神,暗淡时,他就是凡尘俗世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儿。一明一暗间,方知人生百态是常态。</p><p class="ql-block"> 不羡不妒,不亢不卑,便心生欢喜,因为我不但有一个臭爸爸,还有一个能从雨花台带回那枚雨花石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秋将尽,冬已至,繁华不是落幕,而是重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