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姥姥!(张玉霞)

静赏花开

<p class="ql-block">  二零二二年,注定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年份,国庆节期间,新冠疫情阻断了节日的欢乐,居家隔离的无奈,却无法妨碍由舅舅们发起的纪念外祖母百年诞辰的热情,外爷姥姥的点点滴滴汇成了涓涓细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几天家族群里怀念二老的文章篇篇精彩感人,每看一篇我的泪水都忍不住的往下淌,却笑着看完润润的《我的大眼睛奶奶》。我的爷爷奶奶去世的早,没有留下多少记忆,外爷姥姥却给我弥补了这种情感缺憾。</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姥姥是一位和蔼可亲,乐善好施,心灵手巧,任劳任怨的老人。姥姥总是裹着小脚,穿着大兜襟衣服,满头银发梳在脑后,挽着个小纂纂,一双大花眼睛看上去总是那么温暖慈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由于离姥姥家较远,加上交通不便,妈妈领我们浪姥姥家的次数也就有限。走姥姥家也很是艰辛,一次,过年时妈妈领我去姥姥家,一路上,我一遍一遍问快到了没?妈妈心疼的说快了快了,翻过那个梁就到了,走到家时天都黑了,妈妈坐到门上就哭,姥姥关心的问,都到家了,哭啥呢?妈妈说,你把我嫁的这么远,我浪一哈娘家光花费在路上了。外爷见到女儿、外孙来心里别提多高兴,赶紧让三妗子快把好吃的都拿岀来,姥姥拉着我的手上炕去暖和,那时最好吃的就是洋芋和油饼,正好康家的几个娃娃来玩,姥姥也是一人一个,他们拿上洋芋一溜烟就跑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晚上,厨房里,姥姥和妈妈、妗子们围团坐在热炕上拉家常问长问短,一阵又一阵的笑声打破了山村的寂静。上房里,总有和外爷的喧谎聊天的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外爷也不时过来寒暄几句,笑着说这娘母们的笑声能把房顶揭了。通常这一夜大家都不睡觉,长谈到天亮。</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几天我便在姥姥家、大妗子家、二妗子家来回穿梭,和表姐妹,表兄弟尽情的玩,到了饭点,姥姥喊开了,五路,吃饭来,却不知我在大妗子或者二妗子家吃过了。开心的日子总是很短,又到该回的时候,姥姥总会说,多会再来呢?姥姥给我们装上外爷织的毛袜、早就准备好的油饼和鸡蛋。外爷套好驴车,铺上被褥,送我们出虎狼沟到长征坐火车。妈妈和我依依不舍的坐上驴车,姥姥再三嘱咐,盖好了,别冻着。驴车渐行渐远,姥姥廋小的身影依然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我们,山风呼呼作响,撩起了姥姥的大兜衣襟,姥姥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这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守望,期盼。守望她平平安安,期盼她日子过的幸福美满。每个儿女都是母亲放不下的牵挂。常言说女儿不远嫁,现在我才想起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体现在姥姥和妈妈之间是多么的恰当。</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驴车在山间小路上不快不慢的走着,外爷手持鞭杆,头带一顶小瓜皮帽,腰间系着一条黑布腰带,脚穿一双老黑布棉鞋,精干的像个老小伙,遇到有坎坎洼洼的地方,总是嘱咐我们坐好了。两旁的山静悄悄的,天空中时不时飞过一只只小鸟,在姥姥家的快乐时光,此刻变成了无声的宁静,妈妈倒坐在驴车上,默默的看着后方,一句话也不说,我和外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只有车子时时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仿佛诉说着母亲对这片热土眷恋,对故乡的日思夜盼,对父母的牵肠挂肚。</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有一年,妈妈得了甲肝,那时的生活都很困难,生病就更难了。姥姥心疼女儿,就叫妈妈回娘家让大舅治疗,整整四个多月,大舅高明的医术和在姥姥的精心照顾下,妈妈康复了。后来妈妈不止一次的说,也不知道花费了大舅多少药草费。神奇的是,妈妈再回到三合时,竟然学会了裁剪做衣服,逐渐成了庄子里有名的裁缝。我没考上学,妈妈又教会了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霞霞生下不久,从二对抱到了东湾,姥姥放心不下还在襁褓中的孙女,也来到东湾,在爸爸妈妈在地里忙的时候,也给我们做饭。晚上,就缠着姥姥讲古今,姥姥的古今可真多,总是听不够。有一天中午放学回来,姥姥说今天狗娃吃不上饭了,原来狗崩脱了绳子,吓得姥姥不敢出上房门,去不了厨房。也许是多日的劳累,姥姥脚疼的不行,一天晚上,妈妈给姥姥洗脚时,当取下一层一层裹脚布时,露出脚时,我觉得很是惊异,姥姥的脚完全不成样子,脚趾头、脚掌全都蜷曲着,小指头垫在脚心里,脚背拱起。“裹小脚一双,流眼泪一缸”。可见姥姥一生受了多大的罪。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姥姥又不得不回二对,一遍一遍摸着孙女的小脸,妈妈看岀了姥姥的心事说,妈你放心回二对,我都拉扯大三个了,还把这一个拉不大?</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96年秋天,我抱着儿子到墩墩洼找大舅舅给我开中药调理。在姥姥家待了一周多,一天晚上,我到上房去取东西,本来已经脱了上衣睡了外爷,又想上个厕所,见他一骨碌翻起身,不被衣服就往外走,我惊讶的喊,外爷把衣服穿上,外面冷小心感冒,外爷嗨嗨一笑,不揍是撒,外爷身体好着呢 。我想我要是这样早就感冒了。也许是一生勤劳,练就了外爷这样的硬朗的好身体。我也有腿困腿疼的毛病,姥姥说来姥姥给你灸一下,姥姥搓好艾柱放在腿上,盯着艾草燃烧,生怕烫着我。姥姥有倒睫毛,艾草的烟一熏眼泪就一直流。灸完后,姥姥让我给她拔倒睫毛,从大兜衣襟底下一个小口袋里面有小捏子,我取出镊子小心翼翼的拔了几根,长的短的其实更扎眼睛,拔短的又怕捏上肉,我不敢拔,姥姥说,没事,你拔就是了。外爷和三舅仍然早岀晚归在地里忙活,姥姥和三妗子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变着花样做着饭菜,是啊,厨房是一个家庭的晴雨表、粘合剂,只有缭绕的烟火和诱人的饭香才能熏染出一个家庭的和睦、兴旺和健康。</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外爷和姥姥一共了拉扯了十个儿女,在那个缺衣少吃、物资匮乏的年代,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但是她们却把一个个拉扯成人。</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外爷姥姥已经离开我们十六年了,一辈子不离不弃,相依为命,含辛茹苦地操持着一个大家庭,不到百日,相约离去,没有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只有锅碗瓢盆,男耕女织却铸就了一段旷世之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家和万事成,人勤百事旺,外爷姥姥遗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我的这点点笔墨表达不了,在纪念外祖母百年诞辰之际,唯愿二老在天堂永远安康幸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外孙女:张玉霞(五路)</p><p class="ql-block"> 2022年10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