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秋风乍起,院子里的柿子树挂满了金黄的果子,引得孩子们垂涎欲滴。不少孩子想尽办法摘下果实,可咬了一口便扔在了地上,上了岁数的大人们会一顿奚落“柿子是涩的吧?还没熟透呢,现在摘下来也不能吃,糟蹋了吧?”</p> <p class="ql-block"> 说起柿子,引起了丈夫对小时候的回忆。丈夫的老家在鲁苏皖三省交界的一个村子里。丈夫回忆说,以前家里有一棵柿子树,老的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需要两个大人手牵手才能搂抱过来。柿子树虽然老,但枝叶茂盛,硕大的树冠要遮挡近俩亩地的面积。现在的人们对“亩”的概念已经不熟悉了,大概折算到一千多平米吧。到了秋天硕果累累,能收上千斤柿子。</p> <p class="ql-block"> 老家的柿子被称为“磨盘柿子”,个头特别大,中间有一道沟,柿子看起来被分为上下两层,像是一对石磨。刚摘下来的柿子是不能吃的,涩嘴,也不甜。如果想吃脆柿子,要用一定温度的石灰水浸泡若干时间才能变得又脆又甜。但老家的人们更喜欢又软又糯的烘柿子。</p> <p class="ql-block"> 烘柿子的加工既需要一定的技术又需要一定的时间。先挖一个大窑,把摘下来的柿子码进去,然后在一定的温度下烘二十一天才能出窑。码柿子也是需要技巧的。首先要保证柿子受热均匀,二是防止烘的过程中柿子受损,再就是一窑尽量加工更多的柿子。整个流程是由爷爷指挥完成的。那时丈夫大概十几岁的样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帮着爷爷烧柿子窑。一般用麦草或者豆秸当柴火,这样的柴火容易熰烟,但起不了大火。一面加柴一面用扇子扇,让烟顺着烟道进入放柿子的窑腔里,让柿子慢慢温热起来。直到爷爷用手试着温度说“可以了”,才能结束烧火的工作。每天如此,直到数够二十一天。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这个过程应该是漫长的吧,但又是一种期盼,因为烘制过程结束,可以吃到又甜又糯柿子。</p> <p class="ql-block"> 丈夫不紧不慢的说着,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身着哥哥姐姐穿小了的旧衣服的少年,屁股上打着补丁,吊着裤管,在夜色尚未褪去的清晨眯着未睡醒的双眼向灶膛里添加着柴草,红红的火光映着营养不良的小脸,睡眼朦胧的目光里透着渴望。那时过了十岁的孩子已经算大孩子了,要帮家里做许多事情。丈夫说,那些橙黄的晶莹剔透的柿子是舍不得吃的 ,只能吃那些靠近灶口边被烟熏火燎的黑不溜秋的柿子,那些看相漂亮的柿子要么分给左邻右舍的乡亲们,要么拿到十几里外的集市上卖掉换些零花钱。而挨家挨户送柿子,到集市上买柿子的时候,丈夫就是爷爷的小跟班和小助手。</p> <p class="ql-block"> 霜降前后,摘完了果子的柿子树只剩下满树黄红相间的叶子,好像开满了一树的繁花 ,煞是好看。</p><p class="ql-block"> 到了冬天,叶子掉光了,粗壮的枝枝桠桠向天空伸展着。大树长在村口,引得村里的孩子们上下攀爬。据说同时可以有十几个孩子在树上走来走去。</p> <p class="ql-block"> 老家的烘柿子的确好吃。吃法就是把柿子的蒂揭下来直接吸汁,最后只剩下一张薄薄的完整柿子皮。这种吃法是不是很奇特啊。</p><p class="ql-block"> 如今,那棵硕大的柿子树早已不在了。据村里人,后来村里划分责任田,柿子树所在的那块地分给了别的人家。由于树冠太大遮阴厉害,树根延伸的太远 ,影响庄稼生长,那家人便把树刨了。很是可惜!每次跟丈夫回老家,家人们都会提起那棵柿子树。村里的老人们也会说“那时,全村人每年都吃你家的柿子”。</p><p class="ql-block"> 现在,我们已经在城市定居多年,老家的柿子树已成了故土乡情的象征,每每提起,平时话不多的丈夫依然会絮絮叨叨,不断的讲述着,那是对乡情的一种怀念吧。</p> <p class="ql-block"> 星转斗移,时光荏苒,现在的孩子早已不需要再穿哥哥姐姐们穿小的衣服,更不用打补丁了,往往是很多衣服还没穿几次就不穿了。各种水果应有尽有,一年四季不曾间断。但每次吃起小时候吃过的水果,总是觉得没有儿时的味道,也不够香甜 ,老家的柿子成了丈夫的最爱。而城里的柿子树也不是为了收获果实,只是秋冬的一道风景而已。</p> <p class="ql-block"> 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不断的提高和改善,而在此过程中,我们也失去了许多东西。比如没有污染的环境,吃苦耐劳的精神,勤俭节约的习惯……好在我们已经意识到了,在努力的找回这些,让它们重新回到我们的生活里。作为曾经经历过的人们,我们有责任帮助和督促儿孙们把优良的生活方式传承下去,不要让一些美好的东西象老柿子树一样,只能成为一种回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