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神医(二)

故道寻踪

五六十年代的小镇只有冉爷开了一个中药铺，宽敞的大厅并排摆着几把雕刻精美的太师椅，高高的红漆柜台一尘不染光可照人。



谈起冉爷、小镇上的人津津乐道的是其妙手回春救王虎。抗日那年让鬼子闻风丧胆的东乡抗日游击队王虎大队长不慎被日寇包围追杀，身中数枪生命垂危，在队员们的拼死保护下，冲出重围，连夜抬至冉爷处，冉爷藏其于密室，精心治疗细心呵护，分文不取，让王虎起死回生重上战场。

秋冬之际，冉爷出诊路过一山村，村里有人正在办丧事，闻知死者是一年青少妇，家境贫寒，上有二老，下有幼子待哺。村人边议边叹息，甚为惋惜。冉爷出于医生的天责，问其所患何病，村人告知其症，并指着塘边少妇曾服用的一堆药渣，说这就是郎中给死者生前服用的药，冉爷用手抓起一把，闻其味观其色，脸色陡变，问少妇是否已闭棺，围观者说正准备闭棺。





冉爷急奔入灵堂内，推开木工。在众人的惊诧声中扶起少妇，先诊其脉复试探其口鼻，在其穴位处轻揑多次，复于其后背轻拍数下，片刻、少妇一声长叹竟醒了过来。冉爷说，好了，这是假死，并留下一付药单，让其将息几周就没事了，说完勿匆离去。暮色中，冉爷闻身后有高呼之声，回头，地坪上黑压压跪倒一片，那是全村人跪拜在地，谢神医救命之恩。

街邻的小孩得了重病，有人说是中了邪要驱邪，父母请来了道士，在家里作法驱鬼。冉爷知道后急急赶去，患者家里香雾缭绕，一位身穿八卦衣的道士正在手舞桃木剑，围着昏睡的孩子口中念念有词。

冉爷一看孩子面如纸金，额头高烧烫手，冉爷顺手操起墙边一根编罗筐用的竹片，迎着道士手中的桃木剑一档，其剑飞出数丈外稳稳地插在墙缝里，道士惊得目瞪口呆正欲发火，见旁人称其为冉爷，立马夹起包袱灰溜溜地走了，小孩服了冉爷的药几天就好了。

冉爷不但医术高明而且暗藏武功，镇上老人们说；一次四五个小伙子要和冉爷比试比试，冉爷笑哈哈地答道：“武功我没有，不过你们可上来几个小伙子用火钳夹住我的脖子，我照样吃几块年糕给你们看！”大伙儿都不信，有两个小伙子借来铁铺一把大铁钳，一边两个使劲把冉爷的脖子夹住，冉爷谈笑自如吃下了四块年糕，事后小伙子们说夹冉爷的脖子就象夹在麻石板上一样。

冉爷无病无灾活到九十高龄。九十大寿还有几天，满堂子孙和乡人要为老人大办寿酒，冉爷笑着说，不要劳民伤财了，那天我已经走了，纸钱放在我床下的箱了里，到时拿出来全烧了就行。儿孙们以为老人是说着玩的，还是通知了所有亲朋好友。

寿诞那天，太阳升起来了，老人卧室里还没有动静，众人推开房门，老爷子身着寿服真的安静地走了，屈指一算刚好整九十。后人遵照老人遗嘱，从床底下拖出一口大木箱，木箱里面全是历年患者留下的欠据。儿孙们将一箱子欠据都在灵前给烧了。



起灵时，三骑白马飞驰而至，至棺椁前滚身下马，一戎装军人单膝跪地展开白绸一幅上书“大医精诚”落款为独立団团长王虎。

冉爷走了，一路上白缟素服，锁呐齐鸣，送葬队伍延绵数里。

冉爷身后遗有《乡疾要藉》一书，可惜已经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