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的老家情

手艺人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年国庆,全家终于回了趟老家,虽说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但全家人满怀欣喜,感慨万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归 乡</b></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在桐庐后嶺村,离杭州车程1个半小时。父亲16岁当兵,复员后安置在杭州,因此,我的出身地是杭州,籍贯是桐庐。</p><p class="ql-block"> 最近一次回老家还是结婚那年,父亲领着我们夫妇回一趟老家,距今已20余年。千里之外的我,平时短暂的休假都用来探望两地双亲。偶尔提起回老家的事,也因为种种原因而搁置。</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多次跟父亲回老家,过往的经历不免让我心里打起小九九:别看我在外能说会道、游刃有余,但凡回到老家,所有堂兄弟姐妹年龄基本比我大,很少有我说话的份,加之老家规矩又多,让我独自回老家心里还真有点发怵。</p><p class="ql-block"> 父亲虽近耄耋之年,身体尚健。这次国庆回家探亲,老人家表达了想回老家的心愿,全家人齐声附和,连很少回老家的母亲也欣然应允。</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准备工作由父母和小弟承担。“探亲计划”自然是父亲亲自动笔,老人家有个喜欢执笔的习惯,以至于妻常戏谑我“喜好写作有遗传”。</p><p class="ql-block"> 母亲专职采购,祭祀用的供品是必须提前备好的。“六贤居”的糕点,袋装的水果,林林总总,母亲安排得明明白白。</p><p class="ql-block"> 小弟负责联系,我离家多年,平时与老家人的联系都落在他身上,他与老家人也热络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全家人焦急兴奋地等待着,到了晚间,平时习惯早睡的父亲也与母亲喋喋不休,全无睡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祭 祖</b></p> <p class="ql-block">  国庆第二天,秋老虎依然在发威,近40℃的高温并未影响我们的归乡之情。一大早,全家人分乘两辆车,一前一后向老家驰去。</p><p class="ql-block"> 根据事先发的定位,我看着车上的导航,高速、省道、乡道,1个半小时就能到达,不禁想起小时候回老家的历程。</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span><i style="color:rgb(57, 181, 74);">每次一大早,跟着父亲坐着长途汽车,行驶在颠簸的公路上,走走停停,到了新登镇就下车。从新登坐公交到方埠镇,如果班车时间不凑巧,就要徒步3公里山路到后嶺村,往往下午才能到目的地。那时人小火力旺,倒是从未觉得累。</i></p><p class="ql-block"> 导航打断了我的思绪,转眼间来到山坡上,只见一块巨大石碑“后嶺村”矗立在路旁。我印象中只要翻过山顶,看见一颗大樟树,老家就到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下坡不久就进一院子,迎接我们的是三伯家的二儿子志平和三儿子建平。一声声叫着我的小名“阿平,回来啦”,让我倍感亲切。</p><p class="ql-block"> 父亲兄弟五人,排行第五,大伯、四伯在远方,二伯、三伯在老家务农,均育有三男三女。</p><p class="ql-block"> 这个院子是建平的住宅,建平大我一岁,精明能干,见多识广,能说会道,是老家的对外联络人。我和建平来往较多,当年我在平顶山工作时他曾去过,提起喝酒喝到急诊科输液的往事,至今仍耿耿于怀。</p><p class="ql-block"> 娶个妻子聪慧贤能,就从进门让我们全家挨个扫码登记的认真劲,就不简单。夫妻俩抓住政策的红利,在村里利用身家的宅基地办起了养老院,看来也是有模有样的。</p><p class="ql-block"> 志平寡言少语,默默地端茶倒水,跑前跑后。</p> <p class="ql-block">  稍事休息,大家一起来到了村里的文昌阁参观。</p><p class="ql-block"> 文昌阁是俞姓家族几年前在政府的支持下集资兴建的,里面陈列着家族成员的诗书画印、影像资料。负责阁里事务是俞家远亲沈兄,热情地引导我们一边参观,一边讲解,这让我不禁想起父亲曾跟我说起过“俞家祖先是书香门第”,倒是所言非虚。</p><p class="ql-block"> 轮到我给祖先进香,志平正要按惯例递给我一支香时,沈兄制止道,“给阿平三支香,他配得上三支香”。我虽不明就里,但也诚惶诚恐。</p><p class="ql-block"> 和三伯家的全体成员在文昌阁前合影,按计划,父母休息,同辈们去爷爷奶奶墓前祭拜。</p> <p class="ql-block">  我依稀记得,爷爷奶奶的墓地就在村口不远处,以前每次回老家都有这堂必修课,这次也不例外。</p><p class="ql-block"> 来到村口山脚下,从一个不显眼的缺口往山上走去,“原本没有路,走多了就像条路”。墓地在半山腰,清明节过去已半年,自然杂草丛生。大家清扫场地后,按程序庄严肃穆地轮流祭拜,不敢有私毫懈怠。</p><p class="ql-block"> 下山还有个小插曲。我边看手机信息边下山,一不小心滑倒,右肘撑地,皮肤擦破出血。众人都围过来关心我,从车上找创可贴和消毒用品。我尴尬地爬起来,忍着疼痛,自嘲道“这是爷爷奶奶在怪我这么多年没来看他们,故意惩罚我的”。</p><p class="ql-block"> 大家哄笑着继续往回走。远处大片金黄色稻穗弯下了腰,随风飘曳,又到了丰收季节。</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老 宅</b></p> <p class="ql-block">  回来已近正午,本想着在建平家吃顿家乡菜,谁知他在方埠镇上包了一桌,三伯家里的子女悉数到场。</p><p class="ql-block"> 三堂姐夫妇特地从瑶琳仙境赶过来,犹为感动。<i style="color:rgb(57, 181, 74);">想当年去瑶琳仙境玩时在她家吃饭,连喝4大碗家酿米酒,初时口感颇好,谁知上了长途汽车一路睡到杭州。</i>谈话间此景历历在目,不觉开怀大笑。</p><p class="ql-block"> 饭店里的菜丰盛、精致、融合,一道毛血旺颇有川菜风格,这些已然不是我印象中的桐庐菜,略有遗憾。</p> <p class="ql-block">  饭毕返村,父母午休。我们一商量,自然首先去老宅,那里是我每次回老家住的地方。接近老宅时,迎面看见一座巨大的贞节牌坊,据说是新建不久。</p><p class="ql-block"> 来到老宅前,印入眼帘的是左右两侧三层新楼,左侧是志平家,右侧是二伯家三儿子顺龙家(阿龙在厂里当保安值班未回)。穿过两栋楼之间的走道,就来到老宅跟前。</p> <p class="ql-block">  看着眼前的老宅,思绪万千,儿时的记忆喷涌而出。</p><p class="ql-block"> <i style="color:rgb(57, 181, 74);">老宅是两层木质结构的楼房,左侧是二伯家,右侧是三伯家。一楼客厅共用,后侧是厨房,楼上是卧室。</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57, 181, 74);"> 二伯很早就去世,唯一的记忆,幼时返乡曾见他躺在竹躺椅上,面色灰暗,神情落寞,敞开着十月怀胎般的肚子一动不动。长大后我学医时回想起来,才知是肝硬化腹水。</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57, 181, 74);"> 三伯竹清松瘦,对我和蔼可亲。二妈沉默寡言,三妈旷性怡情。</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57, 181, 74);"> 两位大哥年龄相差较多,承担的家务更多,因此,志平、建平、顺金、顺龙自然是最好的玩伴。爬树摘果、下河摸鱼,喂猪放羊、追狗撵鸡,有一次在堂哥们的怂恿和帮助下,爬上牛背,还没坐稳,牛一侧身,摔个四脚朝天,引得大伙儿哈哈大笑。</i></p><p class="ql-block"> 志平叫我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眼前的老宅,门框边挂着“俞伯音故居”,是当地政府和家族为纪念声名显赫、光宗耀祖的大伯而设。屋里墙上挂着爷爷奶奶、大伯、四伯的照片。爷爷奶奶在我父亲小时候就已仙逝,于我只有照片中的概念。未曾谋面的大伯去世多年。四伯曾回杭时数次见面,对我关爱有加,倍感亲切,前些年也驾鹤西去。</p><p class="ql-block"> 进了客厅,两侧上楼的通道已砌上了墙,正中间搁置一台老式木制脱谷机,墙角摊着稀疏干枯的稻草,整个客厅空空荡荡。落尽灰尘的厨房破烂不堪,再无炊烟升起。眼前的一切让我大跌眼镜,忍不住问道,“既是大伯的故居,怎么也不整整?”。“是有整理计划,但要等上面拨款下来才着手干。”大哥筱平答道,我也就噤声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串 门</b></p> <p class="ql-block">  正午时分,酷热难耐,大家都在志平家客厅闲聊,我还有重要的任务“串门”。按老家规矩,每次回来,自然要挨家挨户串串门、喝杯茶、聊聊天。以往跟父亲来时,都是跟班的角色,毫无压力。这次不同,身为老大的我责无旁贷地履行职责。遂拉着大哥筱平,悄悄往外走去。</p> <p class="ql-block">  筱平带我先去看村里的标志一一大樟树,路上遇到一排平房,筱平指给我看,这原是座小学,现在学生都到方埠镇上学,这里改成老年服务中心。<i style="color:rgb(57, 181, 74);">这所小学我有印象,小时候进来唯一目的是找厕所,因为老家的马桶实在有些不习惯。</i>现在则不同,家家户户厕所与城里别无二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穿过一座“揖樟亭”,爬坡来到大樟树前。这里是全村制高点,眼前这棵樟树,树干如龙,树冠如云,遮天蔽日,据说有1千4百年历史,为老家遮风挡雨,成了村里人朝圣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正值几位工人修剪坏根、涂补封口,为千年古树“延年益寿”,也是为村里做了贡献。</p> <p class="ql-block">  向围栏四周外眺望,<span style="font-size:18px;">想当年眼前的这片楼房低矮陈旧,集中分布于村庄中部。如今不断向四周扩展,整</span>个村庄新楼密布,错落有致,远处文昌阁鹤立鸡群,树林也较前茂盛了许多。对我而言,完全是一派陌生的新农村景象。</p> <p class="ql-block">  下坡不久就来到了筱平家,楼前的大片晒场宽阔敞亮,新盖的楼房与老房紧挨着,喻示着传承和发展。</p><p class="ql-block"> 一会儿妻与弟也寻觅而来。我们一边吃着“梅干菜粽子”,一边聊天。筱平是三伯家的老大,忠厚老实、勤劳能干。聊村里的生活,聊在杭州谋生的儿子,聊每逢过年去杭州看望我父母,他坦言“五叔是仅存的长辈,我作为家里的老大,是一定要每年去看看的。”父母曾说过筱平每年看望他们,提起来也是赞不绝口。</p> <p class="ql-block">  聊着聊着,我提议周围看看,在晒场上他遥指远方,有两块地种着庄稼,除了自己吃还可以卖一部分,还有块地种些蔬菜自己吃。来到猪圈,两只硕大的肥猪“哼哼”着迎面而来,“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又到了鸭棚,昏暗的灯光下,几只鸭悠闲地逛着,看到它们,仿佛看到了我最爱吃的“红烧卤鸭儿”。一路走,筱平略带歉意地说“没来得及打扫,有点脏”,我笑笑,毫不介意。</p><p class="ql-block"> 正说着,二伯家大哥顺林媳妇过来邀请。我们正要离开,筱平夫妇忙不迭拿出番薯、粽子、梅干菜、笋干等土特产,装了满满一编织袋,“你们那里吃不着自家做的,有车方便,多拿点去”,我这边推辞着,妻一点也不外气,欣然接受下来。</p> <p class="ql-block">  马路对面就是顺林家,一进家门,妈也在,大家围着桌子喝着茶,聊着天,顺林一句“老祖宗总是要回来看看的”,勾引了我儿时的记忆。顺林是二伯家老大,年轻时当过生产队长,面色冷峻,说话中自带着威严,小时候我常躲着他,不愿意照面。</p><p class="ql-block"> 他两年前得过脑溢血,幸亏家人发现及时,送到桐庐县医院紧急手术,保住了性命。他手指着额头,清晰平静地说道,“当时手术钻了个洞,花了几万块钱,现在恢复挺好,在家还能干点轻活”。谈话期间,大嫂偶尔拿着手帕,擦拭着大哥嘴角流下的口水。</p><p class="ql-block"> 正说着,顺金夫妇进来,死拉硬拽地把我们拉到他家去。</p> <p class="ql-block">  二伯家二儿子顺金,自娶妻后逐渐家境脱贫,也在老房子旁盖了新屋。大家又聊起了现在的农村生活。</p><p class="ql-block"> 桐庐县属杭州市,富春江贯穿其中。近年来发展迅猛,两大支柱“中国民营快递之乡”、“国际花园城市”享誉全国,尤其是南部旅游已成杭州的后花园。</p><p class="ql-block"> 同辈人自给自足,搞点副业,生活倒也无虞。小辈人都选择了出村发展,自谋生路。怪不得这次回来,很少见着年轻人。</p><p class="ql-block"> 政府给予了村民基本的生活保障,民营企业也时有善举。今年重阳节,圆通快递给村里60岁以上老人发了米面油,引得大家交口称赞。</p> <p class="ql-block">  突然一声爽朗的叫声“阿平哥”耳边响起,一位矮小墩实的中年妇女站在我面前,我正犹豫着,“这是小莲”,大家七嘴八舌告诉我。</p><p class="ql-block"> 小莲,二伯家小女儿,是老家同辈中唯一喊我哥的,小时候我一回老家经常不离左右。</p><p class="ql-block"> 我从眼前小莲脸上逐渐捕捉到当年的影子。大家愉快地回忆起儿时的琐事,仿佛就在昨天。</p><p class="ql-block"> 小莲告诉我,今年上半年突然头晕,桐庐县医院确诊为“颅内动脉瘤”,不敢手术,遂到浙江省人民医院,颅内放置一根进口支架,手术很顺利,术后恢复也挺好,自费花了10万元。</p><p class="ql-block"> 大家愉快地聊着,忘了时辰,妻在窗前与几位嫂子拉着家常,不时传来朗朗笑声。弟几次提醒我该动身了,然而大家意犹未尽,盛情难却。</p> <p class="ql-block">  桌上闹钟敲了4下,我们终于站了起来,陪着母亲,在众人簇拥下向建平家走去。</p><p class="ql-block"> 行走间,小莲拉着我的胳膊,悄悄说了一句,“哥,你背背我”,不由分说,纵身跃上我的脊背。我一点没有思想准备,一个趔趄差点把她摔倒,她麻利地滑下来,拥着我胳膊继续向前走去。我正诧异她的举动,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也会让我背着到处乱转,不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p><p class="ql-block"> 走进建平家大院,听说父亲与养老院的一位老人认出了发小,相谈甚欢。车刚开出院门,见亲戚们纷纷涌来,堵住车子,往后备箱不停地塞土特产。三嫂、小莲扒着车窗,一边往父亲口袋里塞钱,一边说着“五叔,下次再来玩啊”,这场面着实让人感动,我的眼眶湿润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表 亲</b></p> <p class="ql-block">  按照计划,接下来还要拜访两家表亲。</p><p class="ql-block"> 根据定位,在山路上行驶半小时,来到了九岭村,这里是我表哥国城家。</p><p class="ql-block"> <i style="color:rgb(57, 181, 74);">从我记事起,姑妈从未见过,儿子国城比我父亲年龄大一岁,是我在老家最亲近的人之一。他身材高大、削瘦,略带口吃,忠厚老实,操劳一生。小时候来老家每次都能见到,他也时常到杭州看望我父母,见面机会较多。</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印象最深的是,8岁那年冬天,我随父亲回老家过年。返杭那天,一大清早,天下着大雪,国城哥挑着行李,在积雪齐小腿深的山路上前面领路,我和父亲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趋地跟着。我好奇地问父亲,为什么要踩着他的足印?父亲说,山路多坎坷,国城有经验,我们也安全些。就这样足足翻过两座山,走了4个多小时,终于来到桐庐县城。</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57, 181, 74);"> 那时,我们都赶下午1点的轮船,沿富春江一路向东回杭州,大约5小时候到达,这就是当年从老家回杭的一天行程。</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待父亲买船票期间,我拿出压岁钱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给国城哥,听说后来他在亲戚们面前夸了我好几回。</i></p><p class="ql-block"> 今年上半年听说国城哥病故,遂决定回杭探亲时一定要设法去一趟,给国城哥坟头上一柱香,也了我心愿。</p> <p class="ql-block">  国城哥家有盲妻,育有二女一子,大女儿迎春和小儿子汉春守着母亲,汉春养了200多头猪,颇为能干。二女儿湘春在杭州开了一家会计事务所,经营有方。姐弟俩也是在老房子旁,左右各竖起一幢三层楼房,显见得家境不错。</p><p class="ql-block"> 和表嫂略略寒暄几句,我们夫妇及弟跟着汉春和侄女婿,一起上山去公墓。</p> <p class="ql-block">  九岭产毛竹,满山遍野都是。汉春告诉我,往年毛竹值钱,竹制品、竹筝都是挣钱的热销产品。近年来竹制品滞销,竹笋泛滥贬值,毛竹便变得不值钱而逐渐荒废。这不由得使我想起小时候经常跟国城哥上山挖冬笋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一路来到山顶公墓,这是村里新建的公墓,一改以往随处埋葬的陋习。一行人按程序举行祭奠仪式,我上香时默默祈祷国城哥在九泉之下安息,再也不必操劳。</p> <p class="ql-block">  回到汉春家中,稍作休息,赶往最后一家一一汪家。</p><p class="ql-block"> 每次回老家都是固定的线路,这是父亲定下来的规矩。汪家虽是表亲,但与我家是世交,关系甚密。表伯已仙逝,生前极受当地人尊敬,曾任桐庐中学校长,身材不高,面容慈祥,谈吐儒雅,家教严谨。小时候有数面之缘,不敢仰视。</p><p class="ql-block"> 迎接我们的是大儿子卫平夫妇。卫平哥大我10岁,白发已爬满了寸头,但体格健硕,笑容可掬。</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印象最深的是我初中时候,他曾经住在我家一段时间,每天用板车拉着整车砖块在杭城来回穿梭。一次偶然的机会,在马路上看见他在我前面不远处,烈日炎炎下,光着膀子,露出古铜色的肌肉,艰难地拉着板车行走在马路上。我顿时肃然起敬,也初次感悟到什么是生活艰难。</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卫平夫妇忙着晚餐,儿子带我们参观新盖的楼房和翻建的民宿。他在桐庐县医院负责透析室工作,跟我是同行,自然共同语言多些。</p><p class="ql-block"> 民宿“山青水秀”设施齐全、装潢考究,前几年生意尚可,近几年疫情期间就闲置下来。</p> <p class="ql-block">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晚餐也已上桌,与午餐相比,更多了家乡口味。臭豆腐、红烧肉、炖土鸡、炒河虾、梅菜扣肉、香芽煲,尤其是馒头,软中带甜,连不喜馒头的我,一口气吃了两个,仍意犹未尽。期间二儿子卫真赶了过来,大家边吃边聊。</p><p class="ql-block"> 天渐渐黑了下来。为了早点赶回杭州,大家赶紧起身。卫平儿子给我选的捷径害苦了我,虽然路短,但要翻过两座万籁俱寂的大山,行驶在漆黑曲折的山路,始终让我提心吊胆,对于开不惯山路和夜车的我,真是一次考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到家已经晚上9点半,晒了一天,转了一天,聊了一天,全家人仍然很兴奋。我瘫倒在床上,极度疲惫,但思绪飞扬……</p><p class="ql-block"> 这次回老家,我试图搜寻儿时的记忆、当年的童趣,然而,时光飞逝、社会发展,农村的面貌有了很大的改观,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即便如此,老家人的骨肉情感还在,老家人的热情好客还在,老家人的勤劳质朴还在,老家人的知足常乐还在。</p><p class="ql-block"> 感慨的是,只有同辈人扎根在农村,耕耘农田,操持家务,任劳任怨。除了看到国城哥儿子在家养猪外,其他小辈都天南海北在外谋生发展,我只能听到同辈嘴里念叨的陌生名字和陌生状况。不由地想起一首歌,“把养我的人养老,把我养的人养大,往后的余生,期盼平凡就好。”这也许是老家同辈人真实的写照。</p><p class="ql-block">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易逝的”。这次回老家时间太短,还没看够、听够、聊够,下次我还要去,自己去……</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后 记</b></p> <p class="ql-block">  写到此本该结束了,然而后续发生的偶然事件,又让我提笔续写下去。</p><p class="ql-block"> 探亲结束后,我们自驾到了婺源,看完篁岭晒秋后,一个偶然机会路过“汪口村”,看了介绍,才知这里有“俞氏宗祠”,联想到家谱上提到江西是俞姓的发源地,是俞姓的“根”,没想到竟在此地。于是欣然携妻购票进村参观。</p> <p class="ql-block">  汪口村很小,窄窄的一条弄堂夹在两侧住宅之间,村庄傍着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p><p class="ql-block"> 弄堂里行人很少,间或一些住宅门口摆着小摊,卖些竹制品等土特产。有些敞着门的客厅聚集着几位老人摸着麻将、打着扑克,与其他村庄别无二致。唯一醒目的是每家门口贴着一块“家训”,内容各异,底有落款,一路看来,“俞”姓居多,“汪”姓次之,偶有杂姓。</p> <p class="ql-block">  穿过整条弄堂,才看见“俞氏宗祠”,因正在装修,脚手架遮住了整个“俞”字,略感遗憾。</p><p class="ql-block"> 进入大厅,被眼前古朴雅致的建筑所吸引,建筑为清代中轴歇山式,气势雄伟、布局严谨、工艺精巧、风格独特,被古建筑专家誉为“艺术宝库”。</p> <p class="ql-block">  瞻仰过祖先画像,拜读完“俞氏大宗世系图”,我独自站在空旷的大厅,眼前这一切触发我对家族的思考。</p><p class="ql-block"> 家族观念是一种传统,维系着漫长历史的家族感情和发展。时代的变迀,社会的发展,家族观念正在逐渐淡化和模糊。 家族观念在我们这一代人多少还有所保留,后代也许连相识的意愿也逐渐淡漠。不知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还是传统教育的遗憾缺失。</p><p class="ql-block">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让时间来说明一切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