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日子

沙非鸥

朋友发微信说，生活物资缺啥，列个清单。我说，不缺，昨天刚买了防疫蔬菜和水果包，完了还来个胜利的表情。其实，我想列的清单是红叶一树，银杏叶满地，田野的秋风几缕，山间的明月一轮，如果可以再加火锅一顿啤酒数杯……

这些寻常日子里的寻常事物，此刻，变得那么珍贵和遥不可及。

这大约是静默的第九天还是第十天？家里的床单被罩沙发巾还有窗帘已经一一洗过收拾停当， 就连闲置的几双鞋子，也被刷洗干净码放整齐，我不确定如果再静默下去，我会不会搞些油漆涂料刷刷墙壁。

朋友圈里没有了2020年疫情之初的惶恐，也没有了包子油条凉皮轮番竟厨艺的热闹。寂静而沉默，小城，人，还有朋友圈。

三年了，新冠一直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词汇。健康码场所码行程卡，离开手机寸步难行。大家的日子也在病毒的此起彼伏中变得凌乱和不确定。出不去的门，回不去的家，咫尺恍若天涯。

经历了2020年漫长的寒假，今年暑假如期开学的庆幸还未消散，因邻市来势汹汹的疫情，仅仅上了10天课的校园再一次人去楼空。再次返校已是20天之后。本以为工作学习终于纳入正轨，然而一觉醒来又一切暂停……

妹妹打来电话吐嘈。说再上几天网课她和女儿的母女之情尽矣。每天上演手机争夺战，听课口水战。网课，想说爱你实在不容易。孩子们上的潦潦草草欢天喜地，老师们总有点隔靴搔痒使不上力，家长则苦口婆心黔驴无技。多少母慈子孝的和谐被一次次网课践踏的体无完肤。

和家属院一墙之隔的学生宿舍成了隔离点，院子里拉了警戒线，原就逼仄的空间越发狭小。早上下楼做完核酸，循着太阳就走到了东边院墙处，向阳而生，找寻温暖的方向。

这里曾经是同事家的小菜园子，现在老旧小区改造将要硬化，所以暂时荒芜。几个小朋友拿着小小的铲子说要挖荠菜，其实，他们哪里认得，我有些时候拿它和伏地草也分不清呢。

居然发现几棵小茴香，而且初识了它淡黄色的小花。虽然快被撸秃，但认真寻摸，也收获一小把嫩芽。中午回家拿出冰箱里剩的一小块肉一根大葱，一盘茴香饺子治愈了一颗晨起时些许黯然的心。胃填满了，心里也满足。记得大学时每每不开心，就去学校的面包房一顿狂吃。食色，性也，果不其然！

疫情之下，每个人的日子都不容易。因失了工作而还不起房贷的年轻人，因闭店没有收入的小吃店老板，因大量裁员而无法就业的一茬茬毕业生，因各种原因而回不去的家看不成的妈无法陪伴的娃……

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鲁迅说，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都和我有关。我们左右不了别人，我们只能做好自己，和这个时代和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城市休戚与共。想起我的一个同事，她的老公在L市居家隔离，她的儿子在Z市的舅舅家里上网课，她在封闭的校园里当了临时班主任，查寝值班给封在宿舍的学生送去一餐一饭，闲暇时，还在晨光熹微的樱花湖边拍照给我看。那么瘦弱的身躯，却把自己活成了小太阳。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暖暖的，秋风，亦并不萧瑟，杨树叶婆娑的光影在墙壁上分分合合，“风移影动，珊珊可爱”，突然想起这个旖旎的词汇。是的，岁月安静，万物可亲，若我的城市不再沉默，岂不更好？

烟火渑池，等你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