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山深处看红叶

孙嫣

作者 孙增光（我的父亲）

　　寅九月廿三日，象中老三届学友十数人结伴同游禹山。吾师薛宝丰兄弟二人同行焉。澽水源出梁山，自板桥上景峰入韩境，东南向蜿蜒六十里，凿山出土门口，润二十里川，从芝川入黄——黄河一级支流也。澽水三分韩原，北得其二，南得其一。禹山，澽水南第一高峰也，海拔1227.8米，澽水芝水分水之界山。十月中，观红叶正其时也。闻禹山有古庙，传大禹治水时所驻足处，有大禹手植柏，古来有庙会，香火盛焉。余数向往，未能仰瞻，今终成行，欣欣然。

旦早起，急核检，奔集合点。时正朝阳东升，天空蔚蓝，出行大好日也。八时半，人齐聚，乘四车，南下韩侯坡，绕古城，跨澽水，至滩子，折向西北，直奔禹山。及上原，路旁林木蔽道，左右皆果园。苹果多已收，柿子正成熟，时有满载柿子之车驰过。椒园尽碧色，花椒收获季过矣。园林茂，满目绿，未摘之柿树，火红柿果累累枝头，万绿丛中朵朵红。时穿村过，唯见粉墙朱门，瓷砖贴墙，花木环绕，房舍皆新。

平原之市郊农村不及也。车渐行，越原入山，山郁郁，沟幽幽，道蜿蜒。至禹山村。村在山顶西侧一湾，依山临沟而建。户户舍新，粉墙红门，花卉鲜艳，绿树萦绕。进喜刘君，象中老三届初六七乙校友也，就职于交通部西安第二公路工程局，退休归禹山之侧；离校时十七八稚嫩少年，今见面耄耋白发翁，半个世纪如白驹过隙。进喜迎于门，相拥入户，早备土产果蔬香茗以待客。家整洁，院有一席花圃，架上丝瓜悬垂，藤蔓环绕。进喜言，福孝君早半年即联系，数日方定，欣喜非常，早备农家乐山宴待众，然昨突有通知，谓疫情紧，封香山红叶观赏区，关农家乐，今唯有以家宴待客矣。吾众对曰：今老友聚禹山，一叙友情，二赏红叶，三吊禹庙，非饭食也。民有王君闻其事，自城中采办肉食菜蔬并携厨师同车而来，无虞矣。进喜曰：“先赏红叶，再吊禹庙，午餐在家，当饮美酒。”众曰然。进喜驾车领路，沿山道西北向行。今山区遍修简易公路，水泥浇注，坚实平坦，临沟有钢铁护栏。临车窗外望，山峦叠嶂，郁郁葱葱，远山碧而近山绿，乔灌覆盖，难见裸土——黄土高原退耕还林成效卓著。车行路上，如入画卷，美不胜收。沿途有村民设岗查检，防疫防火。进喜君居禹山，众熟识，依规验码即放行，无所阻。至景区，但见东向两山夹一沟，山腰火红连片，连绵数里。游人至此，心旷神怡，为大自然所震撼。众不禁有伟人名篇名句脱口而出：“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因疫情，景区入口封，不得近观，唯在停车场上远眺而已。然众兴致不减，纷纷以红叶远山为背景，拍照留念。广丰先生乃韩城著名摄影家，取景调度，忙前忙后，为众服务，耄耋老人，精神堪赞。众女眷着艳装，舞丝巾，拍视频，玩抖音，流连忘返，忘却已近喜寿之岁，仿佛回归少年时。各地秋之红叶，树种不尽同，但均为秋霜所染。韩城红叶乃黄栌。黄栌，灌木，昔山民多伐而作薪，扎捆挑卖，今不再矣，年轻人多不闻。初霜后，别类乔灌叶尚绿，而黄栌叶先变红。

　　若要满山红遍，唯需黄栌连片。此处山腰均为黄栌，少有杂树，故成气候，为韩城秋赏红叶之最佳去处。每年十月中，游客群至，川流不息。政府专修观光道至红叶深处。韩城澽水北之盘龙、林源亦有天赐红叶山，然吾于此季未曾出游过，唯闻尔。众虽流连，因时限，返归进喜家，小憩后即东向登禹山，仅里许，步行可尔。穿村沿水泥路上行，出村登山即成土路。两侧藤蔓灌木相拥，路上枯叶遍布，阔不过三尺。及顶，余心惨然。但见山顶仅得亩许平地，唯有残垣败壁，石条石碑石柱横七竖八，颓废倒地。山门为灌木乱草所覆，有石柱残杠摇摇欲坠。禹山古柏，径五尺，主干三，东侧两枝枯，枝如剑直指青天，西侧一枝生，叶繁茂而苍翠。树上有铭牌，曰树种侧柏，树龄两千。依铭牌，余思此树植于东汉时期，距黄巾起义、三国争雄不远矣。传闻为大禹所植，不可信。树下有善士筑栏封护，树上有还愿者供奉之红布绸缎裹绕。树南有香炉，供信男善女顶香膜拜。山顶禹庙遗址有后人新建小庙一间，供奉送子娘娘，塑像其中；庙前有铁香炉，香火不断。众默默凭吊，后即返程。

　　回首禹山古柏，枝杆傲天，生生不息，中华民族，壮魂如斯。返程下，复回进喜家，即开午宴，菜肴频出，摆满两桌，众围坐。有百忍君开音响，欢歌飞扬。福孝君欣然代众举杯祝酒，答谢进喜、民有二君热情款待，众起频频碰杯致意。随后纷纷敬酒，斛光交错，追忆过往同窗之谊，文革荒唐之事，儿时总角之情，欢声笑语不断。民有君放歌一曲《三十里铺》，掌声热烈，高潮迭起余借酒意，献丑俄文版《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和汉俄双语《东方红》以助兴。十数人，女士不会饮，充司机者不能饮，留余等七八人，酒逢知己，开怀畅饮，广丰君所带两大瓶珍藏之酒不觉间见底，意犹未尽。众校友把酒言欢，同祝国运昌盛，师长福寿康宁，学友永葆青春，共谢进喜民有二君盛情款待，期盼来年再聚禹山。当归，余微醺上车，及归新城，日已斜。同游者，吾师宝丰广丰兄弟，新忍冯君，福孝李君，百忍、安群、贵章、民有、贤凤伉俪与余夫妻。

2022年10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