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一本书

邓化义

　　《体育运动的春天》，这是我平生买的第一本书。尽管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书中的崇拜者依然激励着我。

那是1964年小学放暑假期间的事了。

一天午饭刚过，我和黄皮子依然去绥化铁路火车头体育场打篮球。大约下午3点多，我俩打得汗流满面，就坐在场外草坪上喘口气，并拧开水龙头喝了几口旁边的自来水。我很随便地和黄皮子说：“早上收音机里说了钱澄海打篮球为国争光的事，要是书店里有写他的书就好了！” 黄皮子说：“那咱俩就去书店里看看。”

爱好决定追求。我为啥要买钱澄海打篮球的书呢？主要是我自小就喜欢打篮球，而且身材长的比较高，十岁时候就近1.70米，十一二的时候就1.80米了，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一头来，所以在班级站队时一直是最后的第一高。再加上受三哥爱打球的影响，就喜欢上了打篮球，几乎每天放学后都要打一会球。三哥他们经常讲国家队的钱澄海是摆中（核心后卫）的，球打得特别好，老毛子（苏联人）球队都防不了他。还有收音机里经常有国家男篮打球的实况转播，对钱澄海的解说更是十分精彩，这就使我时常猜想钱澄海个子有多高？长的什么样？他什么时候开始练球的？他是怎样投篮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买钱澄海书的缘由。

说走就走，我俩拿着篮球蹦蹦跳跳地向着县新华书店走去。

县新华书店在绥化县城的西面，也叫西门外，从火车头体育场去新华书店也就大约5华里。

新华书店，是绥化县那时唯一的书店，非常大，有非常多的书。它座落在县城的西端，也是当时比较繁华热闹的地方，周边分布着百货商店、饭店、旅馆和大车店（马车夫住宿和马、车停放的地方）。老爹说原来老姨夫家开的饭馆就在西门外这个地方，后来被公私合营了。

书店坐北朝南，好像有五六间房子那么长的一趟房。迎面红砖青瓦，雕檐画栋，四五处大玻璃橱窗里摆放着多款新图书。最引入注目的是门楣上悬挂着全国统一由毛主席手书的“新华书店”四个烫金大字牌匾，漝漝生辉。给人一看这就是书香门第。

新华书店，为什么建得这样好呢？甚至超过了县委大院。我想可能是当时国家重视文化，重视扫盲，重视在精神文化上培养青少年一代吧。

书店以前和二哥、三哥来过多次，二哥喜欢文学书籍，三哥和我一样喜欢画本（小人书），所以家里的画本比较多，三哥的许多同学都来借着看。

我和黄皮子进了书店，书店里许多人，大多都是暑假家长带着孩子来选书的。

我俩东瞅瞅西看看，引起了书店营业员的注意，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就问我们：“小朋友，你们找啥书哇！” 我忙说：“找钱澄海打篮球的书。” 阿姨说：别急！我到书库里帮你们找找。” 大约10分钟左右，阿姨从书店后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对我们说：“专门写钱澄海的书现在没有，但这本里写了他，你俩看行不行。” 我马上接过书来看，黄皮子也把头挤了过来。

书的封面是淡蓝的，红色的书名叫《体育运动的春天》，封面是几条自上而下绿色的带树叶的垂柳，表达着中国体育运动像春天的杨柳一样生机盎然。封面下方是篮球、足球、乒乓球、举重、自行车等体育项目的线条图案。最下方印有“中国体育出版社”的字样。

这是一本体育记者的采访集，比语文书薄一点，收录了建国后一批运动员刻苦训练、为国争光的感人事迹，钱澄海的名字就赫然其中，而且还有他跳起投篮的特写照片，我和黄皮子差不多异口同声说：“就要这本！”

我看了一下定价是2角8分钱，我兜里正好有5角钱，是老爹暑假给我买笔买本的。我马上交了书款，那位阿姨还在书的后面加盖了“新华书店”的红章。

终于看到了钱澄海的形象。回到家后我飞快地把这篇报道看完了。

钱澄海，1934年出生于浙江鄞县，现在的宁波市鄞州区，身高1.82米，长方脸，浓眉毛，大眼睛炯炯有神。他10岁刚出头就开始练篮球，15岁开始正式打篮球，凭着对篮球运动的执着和热爱先后在中学队、海军队、八一队和国家队打球。他是核心后卫，在长人如林的篮球场上算是小个子，但他以快速、灵活、准确的特点带领国家男子篮球队多次在亚洲等国际赛场上取得了好成绩，特别是在1961年获得了社会主义国家友军篮球赛冠军和在1963年获得了新兴力量运动会（48个国家和地区的2404名运动员参加）篮球赛冠军，使新中国篮球运动水平大幅提升，为国家赢得了荣誉。

由此，钱澄海成为新中国最佳篮球运动员、最佳篮球教练员、第一批国家级运动健将，曾获得贺龙元帅命名全国体育标兵称号，是当时体育届的全国人大代表。

纯属偶然。书中竟有一位是我们黑龙江老乡，叫罗致焕，1941年出生于黑龙江省铁力县，朝鲜族。速度滑冰运动员、运动健将，是新中国第一位世界速滑冠军。那时，铁力、绥化两县同属黑龙江省绥化地区，铁力在东，绥化在西，相隔100公里，一条绥佳铁路线把两地紧紧相连，建国之初，支援国家建设的大批木材、煤炭、粮食就是从这条铁路线源源不断地运往祖国各地的。转过年，我家就搬到铁力县，再后来，铁力县划归了伊春地区。

书中写到，罗志焕少年在铁力县年丰小学读书，13岁开始学习滑冰。1963年2月24日，当时只有21岁的罗致焕在日本长野轻井泽举行的世界速度滑冰锦标赛上勇夺男子1500米冠军，并打破了男子全能世界纪录，成为获得第一个冬季项目世界冠军的中国选手。

就是《体育运动的春天》这本书，使我知道了罗致焕的名字，并为我们黑土地有这样杰出的人物感到骄傲。但许多黑龙江人和铁力人知道罗致焕的又是好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陈镜开，是这本书里介绍的为国争光的举重运动员。他1935年12月生于广东省东莞市石龙镇，1956年6月7日，他以133公斤的成绩打破最轻量级挺举世界纪录，创造了新中国第一个世界纪录。此后，陈镜开又连续9次打破最轻量级和次轻量级世界纪录，先后6次受到了毛主席接见。

现在回头看，我和陈镜开还有过一次近距离的一面之交。

那是2006年的夏天，市政府委托我们广电局举办的大型活动——三亚“金椰子”国际广告艺术节在夏日广场举行开幕式，陈镜开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了开幕式。当时的他已71岁了，身体有些发福，两鬓斑白，但精神状态很好，情绪很乐观也很健谈，对当时三亚的城市发展和举办的活动都给了较高的评价。

书中介绍的功勋运动员还有国人无所不知多次获得乒乓球世界冠军的庄则栋、17次打破8项射箭世界记录的女射箭运动员李淑兰……

都说性格决定人生，我说爱好也决定人生。就拿打篮球来说，这个爱好不仅使我感到人生快活，还帮助我在工作上如鱼得水，在大学里出人头地，在姻缘上牵线搭桥，在兴趣上老有所乐……

尽管我的爱好没有达到《体育运动的春天》里那些杰出人物那么高的体育运动水平，但能在中学队、工厂队、市队和大学队里打上球，能在全市、全省和全国大学生篮球赛场上一展风采也就心满意足了！

爱好，在心灵上给予我淬炼，那就是一切收获都来自于喜爱、苦练、坚持和极力争取……

　　图为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国家队队长钱澄海在国际篮球比赛时三步跳起空中上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