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我的母亲

蓝蓝天空

母亲走了，她走得非常沉静安详。冰冷的水晶棺，把她带进另一个世界。<o:p></o:p>

走前几个月，母亲的身体状况一直不佳，一多半时间都在医院里度过，两只手臂留下了许多输液的针眼，青一块紫一块，令人心疼。<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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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9日，农历八月十四，我把母亲从医院接回我家过中秋节。节后，白天我去上班，老父亲寸步不离，嘘寒问暖；晚上我跟她睡在一张床上，精心照管。这一段时间，母亲的三餐由我和妻子负责一调羹一调羹喂她吃饭喝汤，她吃饭速度慢，吃着吃着饭菜都凉了，几乎每顿饭都要加热几次；母亲服用的药片一直用蜂蜜送服，她不愿意吃药，常常吃下蜂蜜，吐掉药片。为了延长她的寿命，我把药片碾碎后，再用蜂蜜扮成稠汁让她服下，有时她还要吐掉。由于老病交加，母亲逐渐不能吞咽馒头大米稀饭面条蔬菜等食品，只能吃流质食物，最容易咽下的是奶粉。<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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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24日我拉着她去医院看医生，那位医生和我早已成了熟人，给她仔细检查一番，翻翻眼皮把把脉搏听听心肺量量血压测测血氧，私下建议我不要再让她住院输液了，开几天药回家观察，并提醒我，让我心里有个数。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含泪点头，满怀酸楚。25日是农历八月三十，白天母亲一直睡，精神不好，早上喝一小包奶粉，中午到下午仅喝了两次清炖鸡汤，每次也就喝几口。父亲看她的状况不佳，对我说：“你妈这样子不会支撑太久，明天是九月初一，咱回老家吧。”当天晚上，我叫上二姐，开车护送母亲回到饶良老家。2002年我在老家建有底上七间楼房，平时父母居住，他们冬天舍不得开空调，喜欢烤火，屋内烟熏火燎，墙壁又黑又黄。院里地面铺了砖头，没有水泥硬化，父亲在院墙边种几颗丝瓜南瓜等青菜，同时也长了不少杂草。哥嫂家就在附近，楼房明亮，院子宽敞，出路方便，他们一直说母亲的后事在他们家里办。到家时，嫂子已经整理好床铺，让母亲直接住在她家里，晚上我继续和母亲睡在一张床上，半夜里感觉她身上烫人，量量温度，发烧到38°C，用药后退烧，26日早上一切正常。<o:p></o:p>

我向单位请了几天假，准备在老家一直陪她过完国庆长假。27日上午母亲精神不错，二姐和嫂子在家陪着她。给她说我要出去办事时，母亲看着我不说话，用手摸摸我的脸。母亲患老年痴呆多年，说话经常词不达意，有时说话声音小，根本不知道她说些什么。这一天她非常清晰准确地几次对二姐说；“我走哩，我走哩。”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吧，可惜没有留下更多遗言。<o:p></o:p>

9月27日中午，母亲喝了一小包奶粉和一点米汤水。下午，一口痰堵在喉间，再也无力吐出，最终于6：30走完了她80年的生命历程，驾鹤西归，与世长辞。任凭她的子孙撕心裂肺痛哭流涕，任凭她的老伴肝肠寸断深情呼唤，她再也没有睁开双眼。<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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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时艳阳高照，气温还有30°C左右，时已晚秋，仿佛又回到了夏季，人们大多穿短袖。老家的秋收正在进行，安葬她的地里玉米已经收割完毕，秸秆也已清运干净。因长时间没下雨，地还没有犁，很平很硬，就像农村宽阔的土大路，灵车送她到墓地畅通无阻。种地的邻居大叔对我说:“娃儿，人总有一死，恁妈生病多年，恁姊妹几个已经尽到孝心，恁妈没啥说的，别太难过。我这个老嫂子真是爱人（意思是讨人喜欢），活着时候积德行善，走的时间也干净利落。她习惯了勤俭节约，临走没有毁坏我一颗庄稼。”<o:p></o:p>

现在想来，母亲走前，她的灵魂一定去我家老坟查看过墓地周边庄稼的成熟及收割情况，经受过缺吃少穿艰苦岁月的老人家，更懂得节约粮食的意义，秋粮不收，她坚持不走。<o:p></o:p>

按照老家风俗，择吉日下葬。树有深根水有源，慈母归西泪潸然。从9月27日晚，我们姊妹几个痛哭嚎啕泪湿衣襟，日夜轮流陪着躺在水晶棺里的母亲，直到10月2日上午她老人家入土为安。期间，很多亲邻好友百忙中抽时间前来慰问、帮忙，我们叩首拜谢，感激涕零。<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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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后，仅隔一天，10月3日晚，久旱无雨的家乡大雨滂沱，接连不断，从10月3日晚到10月6日上午，我的老家社旗县饶良镇监测点降雨量达到144毫米，旱情一扫而光，气温急剧下降，甚至有人穿上了棉衣，仿佛一下子又进入了冬季。这连绵的秋雨，是上天对她的垂怜，还是无尽的哀思呢。我想，这或许就是“大地含悲，苍天垂泪”吧。<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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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姓秦，名讳庭琴， 1943年4月12日生于社旗县苗店镇秦庄村，可以说是“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她一生志刚要强，精明能干，宽厚善良，她的一生是辛勤劳作的一生、勤俭节约一生、艰苦奋斗的一生、平凡而又伟大的一生。<o:p></o:p>

生逢乱世，她幼年时，兵荒马乱，缺衣少食，饱尝生活艰辛；未出嫁时，她孝父母，尊敬兄姐，与家人同舟共济，苦度光阴；嫁入李家后，正赶上国家困难时期，生活拮据，她含辛茹苦，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照顾家人。<o:p></o:p>

在李家60余年，她入得厅堂，下得厨房，孝敬叔公，和睦邻里，热心助人，怜贫恤苦，相夫教子，落落大方。作为一名主妇，她“白日耘田夜绩麻”，白天下田劳作挣工分，夜晚纺花织布，还要抽时间养羊养鸡喂猪喂牛补贴家用，为家庭付出了许多辛劳；作为一个妻子，她操持家务，打理生活，照顾夫君，无微不至；作为一位母亲，她伟大无私，呵护子女，慈爱哺育，严格管理。<o:p></o:p>

过去家境贫寒，她没有机会入学堂进考场谋显达光前裕后，但她却深深懂得“忠厚传家久，耕读继世长”的道理，在艰苦的生活中，咬紧牙关，节衣缩食，全力支持5个子女读书上进。在她的言传身教下，我们姊妹5人，一个个成家立业，既忠诚善良，又勤劳俭朴，同时也都非常重视孩子的教育。值得一提的是，母亲对孙辈的教育一直牵肠挂肚。在她的谆谆教导下，14个内外孙子孙女中，已经有8人考上了大学，其中1名武汉大学博士研究生，现在河南轻工业大学任教，1名中国石油大学硕士研究生，现在世界500强京东方集团公司总部工作。<o:p></o:p>

由于积劳成疾，母亲中年患有高血压、心脏病，晚年又罹患老年痴呆。她从不把病痛当成事，劳作不辍，我们帮她求医问药、精心护理，一次次战胜病魔。虽然她勇敢面对生活，生命力旺盛，但终因老病交加，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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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旗黄土伴英灵，饶良明月寄哀思。虽然母亲离我而去了，但她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心中。我相信她老人家的英灵尚未走远，我相信每一个与她相处过的亲邻好友都难忘她平凡而伟大的一生。<o:p></o:p>

长江无有回头浪，人亡不能再还阳。有人说，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告别，没有人能陪我们从起点走到终点。母亲您老人家不要再有任何牵挂，您安心地去吧。<o:p></o:p>

愿您老人家灵魂安息，早入天堂。<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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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7日星期五 此文首发于红罗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