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慧写生[086]，《 凱里芦笙会 》速写，写生纪实，..

一塌糊涂 / 魏子慧

每到秋季，我总不免要回首1979年深秋的那次难忘的旅程。

那年，我自部队返回京进修。期间，有幸陪同三位先生经长江三峡、重庆，赴川、黔、桂写生。

11月中旬，我们自山城来到贵阳，受到贵阳艺校老师的热情款待，原来他们早年也都是先生们的学生。

经介绍，得知17日凯里有个谷胧苗族芦笙会。16日下午，我们便赶到谷胧苗寨，住在寨前一座二层楼的楼上。



《 寨前的清晨 》速写 1979.11.17

我尚在梦中，被一阵声音吵醒。起来从窗口往寨子方向望去，只见人们三伍成群，屡屡行行涌向寨中。远处不时传来似乎是锣鼓的声音。



（ 局部 ）

那时的芦笙会，实际也相当于如今的大集市和庙会。

我如实地画了窗前那一幕:

一个身背竹篓和幼儿的妇女，赶着排成一队的大鹅；肩挑两个装滿物品大布袋的妇女；还有骑马的、撑伞的:肩扛顶端插满旗子的高大芦笙的人群，以及赶牲畜的，抬家俱的。

芦笙会不仅是人们相聚欢乐的传统节日，同时也是民间百姓互换、交流物品的一项习俗。



这一天，人们都身着苗族盛装，从四面八方赶来。

尽管着装朴素，可走在寨中，一眼便知我们几个是外来者。除了我们，自始至终也再没遇见一个背着相机的记者和外地人。我倒是万人之中，唯一的一位身穿三块红绿军装的男士，自然成了稀罕物。



四十年后，寻觅旧梦，故地重游，我再次来到黔东南。

走在昔日凯里的大街上，滿眼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来到苗寨，拥挤在人群里，半天见不到几个身着苗族服装的男女。直到后来，跑到偏远的山区，方才依稀找回些许当年那原始的旧貌与风情。



行走在村头田埂的人群

芦笙会具有地区性。黄平苗族地区，每年要举办为期一个月的芦笙会。期间，分别在金塘、五里墩、岩英、重安、马场十里桥等地的苗寨轮流举办。最后的高潮，也是规模最大的在谷胧。依我看，当时的规模少说也有上万人。

第一眼，给我印象最深的，这个寨子的地头、河边、树林、住宅附近，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稻草垛。或层层叠叠，或见缝插针，风情别致，非常入画，至今历历在目。



树林的小景



寨中的小河

这是一处值得好好画一画的美景。 有佈滿树草的巨大石头的山坡；有独楼草屋；有弯弯曲曲小河；有鹅卵石滩；有疏疏密密的草垛；有鸭鹅嬉水，就是没有时间画。几十年来，这个景，始终在我脑海里荡漾着。

我想，如疫情不散，该景巳在创作系列中。

《 寨中的鱼塘 》油画



（ 局部 ）

寨中的大榕树很有特色，面积大，恣态千变万化，令人遐想，充滿画意。尤其是黔东南车江地区的榕树群，已是驰名中外。

走进苗寨，只要有水塘，就会有鸭鹅在那里嬉戏或酣睡。一派安逸、祥和的景象。



方圆几十里的苗寨寨民都涌向这里，在田间中鱼贯而行。有不少是走亲家，提前一天就到了。



唱情歌 当地也叫“要玛郎”。

芦笙会，也是苗族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盛会。形式也很特别。

当我走到山前一片树林前的时候，只见几个姑娘站在树前，面对着远处一群男青年，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不一会，一男一女就走到了一起，手拉手钻进了树林里。

记得当年陪同的朋友，跟我讲了不少当地婚俗的故事。比如，试婚啦，抡婚那，闻所未闻。感觉新奇、开明、不俗。

就在我听得入神，一边忙着速写时，朋友突然问我: “怎么样？魏老师，去试试不？成不成没关系的。” 我连脑子都没过，连忙摆手。心想，我哪那这本事，何况还穿着一身军装！

另一个印象极其深刻的是，走在寨中，看见了长桌宴，几十人坐在摆成几十米长的一条桌子的两边，大吃大喝，开怀痛饮，欢笑不绝。那场面，那阵势，那心情，那才叫一个喝的有今儿没明儿！

喝醉了，找个地方就地一躺。当地坟头特别多，院子里，田边，路边哪儿都是。我看见好几个老汉，醉了就直接仰八哈地躺在坟头上大睡！

再往前走，传来一阵画眉鸟叫声。只见一片丛林前的草地上，摆滿了青一色的鸟笼。走近前一看，原来是在斗鸟。

朋友告诉我，这芦笙会，除了斗鸟，还有斗羊、斗狗、斗牛和赛马。



《 斗牛 》

终于，来到主会场，只见漫山遍野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彩旗招展，连树上都是人。

斗牛，是芦笙会的重头戏。

场地选在一个周边有山坡的广阔的田洼地里，以便人们观看。参赛之牛被主人着装打扮，曾经获过奖的，拿过名次的，还披红带绿，插着彩旗之类的饰物，牛逼哄哄。



至今，我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那次出行没带相机，兴许是当年还是胶片时代，一时冲洗不出来。所以只能靠有数的这几张速写做了记录。虽说增加了记忆，但同时也失去许多珍贵、精彩的瞬间与细节，极大地减少了可视资料的广度和深度。这是记忆无法替代的损失。

就比如，站在远处半山坡上的那人山人海、层层叠叠的人群。尤其最上面的一层，全部是佩带苗银手饰的少女们，阳光下闪闪发亮，光芒四射，气势非凡。可惜，面对这些原始状态的情节，我一点儿办法没有，干瞪眼！



（ 局部 ）

苗族斗牛，与西班牙斗牛有着根本区别。苗家斗牛纯属曰常家用的水牛，是牛和牛斗，与人无关。斗牛现场没有栏杆设施，胆大的人隨意跑到场内观看。

牛之间的相斗，算不上精彩，不象斗鸡那么惨烈刺激，多是顶来顶去，僵持不下。倒是当一方之牛，一旦败阵，扭头就跑时，瞬间全场欢呼雷动，高潮迭起。

只见斗胜之牛紧追不放，败牛象无头苍蝇，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拚命奔跑，场内观看的人群也就连滚带爬地争相躲避，躲避不及的就被撞了个人仰马翻，场内随之一片惊叹、欢笑，群情随之此起彼伏，人们忘怀于欢乐中。我被深深感染着。

据说当地有个说法，凡被牛撞了就有好运，于是有人专门来挨撞的。可在我看来，没撞残了叫万幸，真被撞出个好歹来，健康都没了，再好的运又有啥意义呢？

我看到被撞了的有三四个，又都迅速爬起来躲开了，估计现在都成富翁了，要不也有一官半职了。大富、大贵、大前途，多是闯出来的。象我这种四平八稳的，注定是草民！关键，我生来就喜欢这种四平八稳，画出来的画，也是四平八稳的。



（ 局部 ）

山坡顶端，中间那一段，站立的全部是盛装的苗族姑娘。滿头、满身，披挂着苗银制做的银饰，白花花，一片片，银光闪闪。那阵势，如同出征列阵的勇士、杨门女将！雄伟壮观。

苗族的女娃，从一出生，家里就为其打造银饰，直至出嫁。所以，从披挂的银饰上，也可以看得出家境的贫富。



芦笙会主场

苗族的芦笙活动，实际是群吹群舞。各生产大队组成一个代表队，各队排成行，一边吹，一边跳，还以一端为中心划圆地转圈。我听不出来什么调，高高低低、嗡嗡哇哇作响，很有气势。苗族有句话: “芦声不响，五谷不长”。另外，还有许多关于芦笙的起因、发展的故事。彰显着少数民族丰富而久远的民族文化。



今天整理文章才发现，会场还设了个主席台，台下是芦笙会，台上还有歌舞表演。



这幅速写简单记载了跳芦笙的比赛规定和活动形式。



抽空还画了点人物与衣着装饰的速写。这是苗族少女。

这是苗族妇女。



昔日的苗寨 油画写生

由于时间长，写生数量大，为了携带方便，当年我用的是上海出的一种薄薄的油画纸。几十年过去了，画面颜色有的已开始发脆、脱落。



（ 局部 ）

小河边，苗族妇女在漂洗染布。



这幅速写，较为详细地记载了苗族妇女的衣着和配戴银饰的形状与样式。

这次川黔桂之行，我总共画了一百幅油画写生，和几本速写。完成了行前即定的写生目标。之后，在山西大同市应文联同志邀请举办了《 魏子慧江南写生 》个展。 展出作品百余幅，展期月余。转业后，风景油画写生作品也相继入选全国性美展。

七九年的这次旅行写生，成为我重要的一次人生历程与艺术实践。

本篇到此。谢谢您的来访，请多多指教。



余，魏梓慧，筆名: 魏子慧。

四O后，七十有八。写生摄影自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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