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后山度过了插队后第一个严酷的冬天。</p><p class="ql-block"> 开春天气渐暖,我们依照房东大娘的建议,借了个抱窝鸡孵小鸡。怕夜里踩了它们,我们把孵小鸡的笸箩放在炕旁边的小柜上。</p><p class="ql-block"> 夜里,老鸡忽然咕咕叫了起来,把大家吵醒。手电一照,我们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p><p class="ql-block"> 一只小老鼠仰面朝天抱着个鸡蛋,大老鼠拖着小老鼠尾巴,正使劲朝水缸下爬。这真是童话场景啊!直到现在我也闹不清楚,它们是怎么把鸡蛋完整地从柜上搬到地下的。见了光,它们扔了鸡蛋,转眼没了踪影。</p><p class="ql-block"> 天亮以后,我们搬开水缸,看见缸底下有个老鼠洞。伸手想试试洞有多深,没想到从洞里掏出10来个土豆。土豆经老鼠筛选,形状大小几乎一致,让我们不得不佩服鼠辈的眼力。看来老鼠的搬运早就开始了,不过是因为家里土豆多,我们从来没留意过罢了。</p><p class="ql-block"> 此后的一年,人与鼠堵洞打洞的斗争就不断展开,最终以我们搬家而告结束。</p><p class="ql-block"> 老鼠不光在家里偷土豆,在地里也一样。秋收的最后一幕是挖土豆。我们那里叫“起山药”。</p><p class="ql-block"> 要说我最不愿意干的活路,拾山药绝对排第一。一个后生在前把土豆挖出来,我们在后边拿个箩筐把土豆捡在筐里。筐满就倒在指定的地方。后生们挖的快,我们忙的巴不得再长出几只手来。挺大的女子满地爬,样子狼狈不堪。一天下来,浑身没一处没有土。</p><p class="ql-block"> 收工回家前,要给土豆堆上边盖上麦个子或土豆秧子,以防冻坏。我蹲在堆旁边,把散落的土豆捡起来往堆上面扔。蹲累了,就坐着。我一只手撑在地上,忽然觉得手心里有个绒乎乎还挺温暖的毛球一拱一拱。 </p><p class="ql-block"> 耗子啊!我哇的一声跳起来,把手中耗子甩出老远。至于它是家鼠还是田鼠,黑的还是黄的也没看清,<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时间脑子里掠过的就是鼠疫,出血热等等可怕的字眼。明知土豆秧子没任何消毒作用,也赶紧抓起秧子使劲搓手,算是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span></p><p class="ql-block"> 离我们村不远的草原,闹过一次鼠疫。当时公众场合以“×号病”作为代称。某年春天,公社发下通知,社员在地里见到死老鼠务必要报告公社,等上级来人处理。随后大队赤脚医生去领了疫苗和注射器,通知年轻劳力都到女知青的家集合,注射疫苗。</p><p class="ql-block"> 人到齐了,赤脚医生先挑个壮实后生试手。庄户人平时绝少有机会打针,那后生看见赤脚医生手中明晃晃的针头,转身就跑。赤脚医生寻思再挑个人选,他眼光扫到哪里,哪里的后生女子就往后退。最终把医生自己撂在了空地当中。学姐见状赶忙上前伸胳膊解围。</p><p class="ql-block"> 让我们大吃一惊的是注射器只有一枚针头,一人用过,用酒精棉球擦一下,就给下一个人注射。我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也赶紧挽袖子。毕竟鼠疫比肝炎可怕多了。那几天公路上设卡,没打疫苗的一律不准远出。</p><p class="ql-block"> 我们很幸运。那年鼠疫只在草原鼠辈之间传播,没有蔓延到我们这里,更没有传染到人。随着天气变热,人心惶惶的日子过去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么大的地块,有几只老鼠不是很正常的么。</p> <p class="ql-block">现在的土豆比当年长的好多了。看这样子,地里也没有老鼠。</p> <p class="ql-block">曾经闹鼠患的房子早拆了。房东大娘去世了,她的儿子和重孙子住进了新盖的砖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