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托河金色胡杨—艾比湖胡杨篇3

远山悠影

　　又到了金秋时节，密叶杨已把河谷渲染的金碧辉煌，白桦林和小灌木则毫不吝啬地把山谷染成惊艳的五彩斑斓，胡杨再一次顽强地为艾比湖湿地穿上金色的盛装。

想象哪一处的景色都是深秋的盛景，让人憧憬陶醉。因为近在咫尺，仅仅只是依靠想象来欣赏美景，心情当然是懊恼沮丧。

今年八月中旬。又到了艾比湖柽柳绽放鲜妍花冠的时候，与去年一样，疫情把我封闭在家。没有拍成柽柳开花，心中满满地期待着十月金秋的盛景。谁成想，这个愿望竟然又成了镜中花、水中月。直到今天，尽管可以在市区自由溜达，却不能走出市区。

今年的秋色盛景，已成为过去，我只能满怀对于秋景的美丽向往，等待又一个秋季。

今年二月计划撰写艾比湖胡杨美篇的连续剧，完成了前两篇，打算今年秋季到艾比湖保护区住上两天，好好拍拍胡杨，完成计划任务。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现在只能翻出2020年10月1日拍摄效果不好的照片处理编辑，写成这部托托河下游河谷胡杨的美篇。

拍艾比湖胡杨，当然要进入艾比湖保护区。在第一个管护站等待检查登记时，我看到大门外几颗胡杨，树冠形态非常有意境，拿出相机开始拍照。可是管护员说这里不能拍照，原本打算把门口四五颗树型好看的胡杨拍下来，结果只拍了一两颗。

你看，下面这颗胡杨的树型很美吧，树枝弯曲伸展的形态，已经充分展现出胡杨的倔强坚韧的性格特征。

由此我们进入艾比湖保护区，开始了托托河下游河谷胡杨的拍摄之旅。

　　这颗胡杨树上部没有了树干，新生的枝条长满了茂密的树叶，应该是老树焕新春。

　　进入保护区内，一条砂石路面向前延伸。道路两旁稀稀落落地生长着低矮的胡杨树，尽管如此，在深秋时节，黄色的树叶依然闪着金黄，置身其中，犹如盛装的卫士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宾。

渐渐地，我发现这些盛装的卫士大多矮小，枝体羸弱，树皮被艰苦的岁月和严酷的环境，刀剑般地刻画出累累伤痕。

自从我90年代初期第一次看见，至今没有多少变化，依旧那么矮小羸弱。似乎在地下水位很深，盐碱土很厚，极端干旱，风沙肆虐的境况下，这些胡杨被先天注定了的命运，仅仅只是能够活着。

为着能够活着，它们对于这个严酷的环境，没有任何的抱怨，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唯有以坚定的信念，坚韧不拔的毅力，穷尽一切可能性，获取微薄的养分活着。

　　再苦再难，在这深秋的时节，它们也要像生长在得天独厚的骄傲胡杨和其它树木一样，向生养它们的大地母亲，绽放出同样的灿烂笑容。

不抱怨，因为它们还活着；不抱怨，因为它们没有精力抱怨。只要你给它们点阳光，它们就会以灿烂回报你。

纵然你虐我千百遍，我待你依旧像初恋。这就是胡杨的精神，这就是胡杨的品格。狂风肆虐，它们调整身姿，将枝干弯曲伸展，既可以减少风力的侵害，又增加自身的韧性和刚度，这就是胡杨的灵魂特征。

我赞美胡杨，但我绝不是赞美虐待胡杨的艰苦条件，我赞美的是胡杨与虐待自己的艰苦条件勇敢抗争的顽强坚韧的精神品格！

　　老树发新枝！一颗老树的树干倒卧在沙丘上。在老树弯曲的躯干上，生长出三个树枝，新叶展示出盎然的生命力。

　　老树发新枝！

　　路过一个叫鸭子湾的高大沙丘，我们来到了托托河尾闾，此时的托托河只是一条细小的溪流，水流量只有1个秒公升，水质深绿粘稠，含盐量极高，很难有植物以此为生。这条小溪流在干涸的土沟里孤独地向着艾比湖流淌。

我们沿着托托河溯流而行，平缓狭窄的河谷植被逐渐繁茂起来。在深秋的时节，除却胡杨树闪着金黄色，柽柳和其它盐生植物都散发着棕红色和深红色，一派五彩缤纷生机盎然的彩色光景。

汽车从胡杨林中间穿过，与刚进入保护区时的那些低矮稀疏的胡杨树相比，这里的胡杨树显然高大密集了许多。

　　我们沿着河谷右岸逆向行驶。细小的河流被它滋润而生的胡杨林和芦苇荡遮掩起来。

河谷里茂密的胡杨林。在胡杨林间和周边，柽柳、梭梭和铃铛刺等盐生植物也想与胡杨分享地下水位较浅的宝贵地块。

面对众多的地盘竞争者，胡杨似乎没有独占的霸道，始终与这些竞争者缠绕在一起。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共生之美。

　　河谷中央多为芦苇荡占据，胡杨则占据在河岸边缘。这是因为河水为山前冲洪积扇缘高含盐量的地下水出溢补给河道，河谷中央盐分含量最高，只有极其耐盐的芦苇和盐节木才能生存，胡杨、梭梭和柽柳在河岸生长。

胡杨占据地下水位和含盐量适宜于最佳的位置，生存条件相比梭梭和柽柳要好些。柽柳和梭梭比胡杨更耐盐分，能够汲取更深的地下水。

　　临河生长的胡杨树干显然要高于远离河岸的胡杨树，而且比较密集。但是它们的树干普遍较细，少见高大粗壮的胡杨树。

　　也有一些远离河岸，树干粗壮的胡杨树，这些胡杨树几乎都离群索居，孤独寂寞。

　　我们来到远离河岸的高大沙丘处，看见沙梁上几颗树干和树冠形态奇特的胡杨树，加上闪烁着金光的树叶，颇具感染力，立刻吸引住我的眼神，心情为之振奋。

下图中的胡杨形态好像是起舞的仙女玩弄着清影，婀娜多姿的身材，飘飘悠悠的彩带，在这寂静的沙梁上，自娱自乐。

　　似乎是不堪重负的躯干，尽管弯腰驼背，俯首撑地，依然支撑起漂亮的花枝，把这份美丽献给天空和大地，展露出生命最美的华彩，即便是明天魂归故土。

　　这颗胡杨树，敞开臂膀，展示宽阔的胸怀，饱满豪迈，充满活力。

这种枝体形态是为了应对肆虐的大风，还是充分的自我张扬，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这颗胡杨树的形态更让人惊叹！树干弯下原本直挺坚硬的脊梁，像美丽的柔术少女一样，柔软地弯曲成拱形，支撑起向上生长的树枝依次有序地排列成奇特形态的美丽造型。像是孔雀开屏般的华丽，似乎比孔雀开屏的造型更加精彩！

　　这颗胡杨树躯干已经倒地，前端的树枝已经干枯。它拼尽最后的力量，将新生命稳稳托起。在这深秋时节里，生命的新枝，用金灿灿的靓丽，报答生命的滋养。

这是生与死的并存，也是生与死的对话。向死而生，乃是生命的最高境界。活着，思考死亡的况味，才能找寻活着的意义。

对于死亡的思考，产生了哲学的基本问题，这是宗教的起源，信仰的生发。人生，因为有了信仰，生命才有了意义和归宿。

　　生长在沙梁高处的胡杨树，难道是担心自己的身躯太高，引起上天的不满，才扭曲自己的身体，抵御狂风的肆虐。

不管具体是什么原因，这种枝体形态，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颗胡杨树，好像是负责瞭望的信号树，在沙梁高处，勇敢地挺起坚强的胸膛，认真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变化。

　　走向河边，水分和土壤条件的优越，胡杨林茁壮地成长着，略显纤细的树干，懂得群居团结的力量，胡杨林较为密集地簇拥在一起。

　　茂密的胡杨黄色林叶，在光线的照耀下，生发出灿烂绚丽的金碧辉煌。

当我第一眼看到这灿烂的金色时，一种强大的美的感染力，立刻就摄住了我的心魄。这种闪烁着明亮光芒的金色，美的纯粹，美的明艳，美的震撼。

　　尾闾的托托河水，摆动着微弱的身躯，缓缓地流淌。正是这股细微的细流，滋养着眼前这片条带状的宝贵绿洲，也正是这条植物屏障，奋力地抵抗着肆虐的狂风和伺机而动的沙丘。

你看，得益于河水生长的胡杨等植物群落，正饱含深情地守望着它们的母亲河。它们懂得母亲河的珍贵，它们同样也懂得感恩。

如果这条河在不远的将来干涸了，那么这条宝贵的绿色屏障也将衰亡。接下来就是沙漠前移，向着人工绿洲进发。

再接下来，我就不敢想象了。

　　从河岸边胡杨林中走出来，接着向前行驶。我们看到，有些远离河岸的胡杨树，树干粗壮。奇怪的是，这些树干粗壮的胡杨树，几乎只有树干的下半部，上部只有新生的树枝，焕发出枝繁叶茂的盎然生机。

这种景象的出现，我想与托托河及其尾闾的变迁，有着密不可分的千丝万缕的关联。

首先是尾闾河床改道，影响着赖河流而生河谷植被的生存，它们必须随河流一起迁移。其次是河道水量的逐渐衰竭，绿色屏障的宽度和高度随之极速缩减。

先前依靠流量较大、含盐量较小的河水，生长的高大粗壮茂盛的植物个体和群落，随着河水的衰减，群落变得稀疏低矮，高大粗壮的个体或者缺水死亡，或者舍弃粗壮的树枝，甚至是树干，只能维持少之又少的细小树枝在原来巨大树冠的残留体上苟延残喘地生存。

我不是诗人和艺术家，我不能对这些极具荒漠特征的胡杨树，写出美丽的诗篇和美学欣赏意蕴，也就不再一一描述以下的胡杨树了。

　　托托河岸茂密的胡杨林与河谷植被。

　　即将完成这次托托河尾闾金色胡杨的拍摄行程，真是顾盼流连，至今仍然回味不尽。

撒切尔夫人说过：哪有什么社会，只有活生生的个人和家庭。

对于这句话，我深有同感。我这部关于胡杨的美篇，虽然也涉及到胡杨林，但是最为精彩、最具审美内涵的，却都是一个个具有美妙形态和突出特征的胡杨个体。

如果我把这些闪光的个体，淹没在胡杨林的整体之中，那么，这部美篇也就没有什么观赏价值了。

　　有鲜明特征和生活活力的个体组成的整体，才会有无穷的创新创造力量，才会有丰富多彩的文化素养和文明成就，才会有引人向往的魅力。反之，无论是整体，还是个体，都将是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的颓废和衰败。

我在以前的美篇里说过，大自然的活力在于自然万物具有微妙精细的强大的自适应能力和自组织能力。

最近阅读经济学家张维迎关于市场经济的著述，市场的主体是单个的人，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只要遵守市场法规，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市场为自己赢得最大利益。与此同时，相对交易人也同样获取了自己的最大利益。通过市场交易，每个人都获得了最大利益，每个人为了获取最大利益必须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创造性，为自己谋利的同时。也为社会贡献了同等的价值。

这个过程不需要外来的强制和干涉。这和大自然的自组织能力是相通的。反之，则是他组织系统，个体失去积极性和创造创新能力，社会发展处于停滞状态。

　　完成这部美篇，正好是我63周岁的日子，算是对自己的鼓励和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