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桂利的美篇

黄桂利

武船人之五
绿茵场上的黑色执法官——杨占成
这是我三十多年前的一个文债 。
1987年3月份，我采访了9号车间工人杨占成，写了一篇《绿茵场上的黑色执法官——杨占成》，后来因种种原因未能刊登。今年年初，我听说已经80多岁的杨占成仍然活跃在足球场，在赞叹杨占成太难得的同时，便想起我欠下的债。本想去青少年宫见见面，了解一下杨师傅近年的状况，谁知疫情一直不缓解，便延宕至今。
中国男足让人气馁，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为中国足球努力的人还是很多的，杨占成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万人大厂的武船，有幸连照片一起进入武汉市的史册——武汉地方志的只有杨占成一人；
当年，几千万人口的湖北省，只有一名足球国际裁判，那就是杨占成；
当年，中国首批国际足协裁判，杨占成位列其中；
当年，由中国裁判吹响国际大赛开幕式的首场比赛，杨占成是中国第一人。
人们常把足球裁判称作“黑色执法官”，如果那黑色裁判服上有一块标有国际足联会徽的白色胸徽，人们就要刮目相看了，那是国际裁判的标志，凡是足球裁判，没有不想得到那枚小小胸徽的。上个世纪80年代初，泱泱十多亿中国人，只有4人拥有那个象征着智慧、力量、速度、激情、健康的胸徽。作为当年名震武汉三镇的武船足球队一员，杨占成多想有朝一日也能戴上它驰骋在绿茵场上啊。但是，按规定只有在国际足联承认的A级即国家队对国家队的比赛中主裁两场球，才有可能获得。杨占成磨刀霍霍，等待着那一天，为中国再争一个胸徽。
机会终于来了。1982年5月，杨占成随中国足球队来到曼谷参加一年一度的“泰王杯”足球赛。前三轮，只安排他当了两次巡边员，他认真、负责而又专业的态度给裁判组留下深刻印象，于是，安排他担任了南朝鲜对印尼的主裁。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十七大章的裁判规则他早就烂记入心，二十多年绿茵场上的奔跑拼搏练就了他刚毅、果敢的气质，他胸有成竹挂哨上场，球到人到，跑位准确，判罚果断，九十分钟的比赛一下就过去了，裁判长易伦先生急步奔来，紧紧握住他的手，赞扬他“吹得好”。于是，杨占成理所当然地又主裁了一场球。这两场球，不仅“微服私访”的国际足联观察员无话说 ，连那个爱挑剔且又输了球的印尼裁判苏达苏连连夸奖杨占成吹得公正，并且还满怀诚意地送了一套裁判服给这位中国裁判。
当然，那枚小小的国际足联的胸徽被这位帅气的造船工人摘回来了，中国增加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国际裁判。
杨占成在曼谷主裁的这两场球给泰国足球界留下了良好印象，当他第二次到泰国参加“泰王杯”比赛时，一下飞机，裁判长就要他吹当晚的一场球，还担心他赶不上呢。这一次，他吹了五场球，裁判长还将特别难吹的一场球，泰国足坛的两支劲旅——盘古银行队和码头队的比赛，交给他主裁。
这两支足球队都是由该国新老国脚组成，旗鼓相当，加之这场球又是复赛中的关键，场上气氛十分紧张。上半场还相安无事，下半场就险情迭起。17分钟，码头队3号一脚将盘古银行队15号扫出场外，盘古银行队7号和挨踢的15号连连出击伤人。杨占成心不慌手不软，沉着果断，一块红牌将码头队3号罚出场外，并招来警察将其护送出场；两块黄牌将盘古银行队7号和16号制服得服服帖帖，一场火并顿时烟消云散。
翌日，曼谷《新中原报》评论说：“昨晚盘古码头之战粗野，充满火药味，尚幸中国籍裁判执法如山，球赛才如常进行。”这是对杨占成的赞誉，也是对中国裁判水平的赞誉，杨占成为中国裁判增添了光彩的一笔。
主裁开幕式和闭幕式上的球赛，是每个裁判梦寐以求的事，有的裁判终身都没有享受过这份荣耀。杨占成，这位来至武船的国际裁判，吹响了“尼赫鲁”金杯赛首场赛的哨声。
1984年金秋的一天，印度的加尔各答体育场人山人海，印度总理甘地夫人亲临现场观看比赛，更增添了开幕式的隆重，这是一场比“泰王杯”水平更高、级别更高的大赛。杨占成身穿黑色裁判服，足登足球鞋，胸挂银哨，器宇轩昂，精神饱满，顺利地主裁了这场有九万人观看，并且由电视台向印度全国转播的大赛。消息传到国内，国家体委和同行们都激动不已。要知道，由中国裁判吹开幕式上的首场比赛，杨占成是第一人啊！
从1964年他正式挂哨上场以来，到1987年我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杨占成吹了200多场国内比赛，30多场国际比赛，他为我们武船增了光，更为中国增了光。



下图： 2019年，83岁的杨占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足球陪伴了自己一辈子，是自己的第二生命，只要还能动，就会一直踢下去。
　　

2022年10月18日，我拨通了杨占成的电话，杨老中气十足，笑声朗朗。他告诉我，1955年他考入武船技校，毕业后就一直在武船工作。聊天中我问，认识王霜吗？他连说知道知道，只不过年龄相差太大，没直接打交道。现在已满86岁的他仍然担任武汉足协特别顾问等社会工作，并且每周一三五上午踢球，你若在这个时段去青少年宫，说不定还能见到这位精神矍铄，让人肃然起敬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