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壶关县城，一片峡谷末端的冲积平原。城东南80里处，上下一座分水岭，便是峡谷地貌了。这里山高坡陡，高低不平，这儿的村庄依山而建，及河而止，生活在这里，颇有五柳先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意。诚然，此处崇山峻岭，松柏长青，清晨，太阳由他的身下升起，傍晚，在云山雾海中褪去；五指山下的小河，由若干股山泉水汇集而成，四季不息，夏日的清晨，这里的空气像是矿泉水里加了一点点的白糖，吸一口沁人心脾，口中生津，伴着小桥流水，百鸟争鸣，这颗小宇宙确实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但历代以来此地的农户们眼中，有着的是另一番的景象，交通不便，耕地贫瘠，沿河而上的梯田里碎石遍地，伴着时旱时涝的天气，在这里生存须耗尽全部的心力。</p><p class="ql-block"> 由于宇宙中某个合理法则的运转，我自然的出生在了这里，但幼时的我眼中既看不见这群山巍峨，风光旖旎，加之时间已是欣欣向荣的新社会，又加上我年幼率真，所以也看不到这里的“穷山恶水”，在我的眼里有着的是对这神秘自然的向往，和这片土地上给予我们孩童的馈赠。</p><p class="ql-block"> 上学前班后，夏、冬两记的假期，在这里的山间地头，河边树下，迎着朝阳和微风，伴着夕阳和晚霞，挥洒着纯真的汗水，单纯的向这片土地，向美妙的童年回馈着无忧无虑的笑声，最后在后麻地的饭场上，端着一碗调和饭，在佐以邻居们的交谈和欢笑中提里吐露地喝下，心满意足的向着一天告别。</p><p class="ql-block"> 夏日的玩耍中铁环、弹弓、鸟窝、池塘、甚至是一些恶作剧，丰富了我们的精神生活，但贫瘠的土地及同样贫瘠的人们，物质生活确实难以满足，故而，我同我的一群富有极强创造力的伙伴们，秉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伟大理念，开始寻求自给自足之办法。一个伙伴说：“唔嘤（蝉的当地叫法）肉用火烤，是电视中羊肉串的味道”。又本着同志之间应该相互信任的原则，主要是在没有一人尝过羊肉串滋味的同时，也没有人去探讨和研究羊肉串究竟是何味道。所以大家又在“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这一中心思想的推动下，马上付诸行动。先是在我家的门洞下收集了长杆，铁丝，编织袋等生产资料，又在集体努力下做成了一个有模有样的捕蝉网，随后我们头顶骄阳，满怀激情的出动了。大家悄悄地走，仔细地听，认真研判，精准出击，终于大获全胜，满载而归。回到我家的灶台边，见提出本次方案的伙伴拿着一根筷子从蝉的尾部串过，就这火炉里的火星，有模有样的烤着，不一会儿果有阵阵焦香飘来，大家都拼命的吞着口水，焦急的等待。终于，一只比碳还黑的蝉从火炉里缓缓里拿出，大家挨个尝了一口，味道又酸又苦，大家纷纷表示羊肉串不如炒鸡蛋好吃，捕蝉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 之后，大家又陷入了解决副食问题的苦恼之中，终于大家再一次研究出一个新的方案，便是去偷梨子，随后，大家热烈的讨论应当偷谁家的梨子，这时一个伙伴站出来说应去偷他家祖屋外的梨。随后，我们又悄悄地行军，在爬下了一座石岸后，便来到了目的地，由我放哨，一个朋友上树，另几个在树下接梨，大家分工明确，有条不紊，不一会儿便采得十几个梨子。这梨子皮很厚，大家都用两颗门牙来做削皮刀，三下五去二便把皮削好了，这梨子皮不但厚，而且汁少，糖少，但大家啃的依然是风卷残云，大家啃完之后便又满意的投入到精神生活中去了，再一次的追赶晚霞，再一次的坐在饭场中，但这一天的晚上，嘴里除了残留的玉米糁外，还伴随着白日里梨子的香甜。转天，当大家再次准备去偷梨子时，有人提出了反对的声音，怕的是被家长们发现，每个人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但是这次新的方案也随及而来。有人说，西庙的山墙旁有一棵桑葚树，这时的桑椹比梨子要甜上许多，大家听得顿时口内生津，马上出发去往北山西侧脚下的西庙，这座庙非常小，拢共不足十个平方米，这里原有一座庙，三进三出好不气派，因与东面的龙王庙对应，村民称之为西庙，这座庙历经了文革和调水工程后，被夷为了平地，后来就在现在的地方建了一座小庙，以便大家供奉。不一会儿，我们便到了西庙，有人提议，在老爷（当地对神灵的称呼）身边摘桑椹是不敬，大家应该拜拜，众人都觉有理，所以大家纷纷下拜，要说这西庙从小到大，逢年过节来过多次，但这次大家拜的最为虔诚。大家拜完后便争先恐后地跑到庙后，只看见一株与庙齐高的桑葚树，七枝八叉的斜着身子立在那儿，由于桑葚树不高，大家就在树的周围找桑椹，我随手摘了一个半红半绿的桑椹，放在口中咀嚼咀嚼，又酸又涩，便又努力的找到了一颗红中透亮，亮中透黑的桑葚，放在口中甘甜清香，随即向大家传授经验，大家都捡红的吃，绿的酸涩难，红的相当甜美。大家听到后纷纷扔掉手中的半红半绿的桑椹，向更高处找寻红中透亮的桑葚，大家吃过后纷纷讨论像什么呢？有人说味道像桃子，有人说咬起来像葡萄，大家七嘴八舌，一言一语，最终也没有找到与他相像的水果，不过最后大家都说比羊肉串好吃嗯，是的，比羊肉串好吃。随即大家又忙碌的开展寻找，发现那些红中透亮的桑葚，在低处枝干上没有了，高处的枝丫我们又够不着桑椹树干细小不能上树。众人张望间，一位胆大的伙伴便爬上了庙顶，他站在庙顶一边摘一边吃，一边不忘向下面扔一些，我们在下面便争抢着吃比羊肉串还美味的桑椹，大家吃了歇一歇，说一说笑一笑，笑完了再吃，吃完了再笑，每个人吃的手也黑了，嘴也黑了，牙齿全部黑了，站在庙顶的伙伴说是不是老爷怪罪，咱们中毒了？大家觉得也有些道理，随即我们急忙撤出庙后，并再次虔诚的向老爷跪拜。这一天我们没有再迎着夕阳奔跑，也没有关心饭场上的大人在谈论些什么。就这样，这一天，我们伴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沉沉地睡去。第二天早上，太阳东升雄鸡高唱，大家再一次聚到了一块儿，去追逐属于今天的快乐！</p> <p class="ql-block"> 刘永峰</p><p class="ql-block"> 2022年10月17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