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窑—蚂蚁山—千年石屋

宁馨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一出门，顿觉天高云白，心胸开阔。 白云满天铺展，像大手笔的画家，尽情把蓝天这幅画卷涂染。 还是看不够这云呀！像是要开进云海里。 一下车，先把视线向远处高处无限投射，啊！我干涩的老花眼也跟着清凉起来。清风拂过，头疼牙疼无影无踪。 天蓝，云白，山青，柿子红。一切不过是自然而然。我是不是过分用力了呢？ 这个季节登山，最常见的莫过于这金黄的太行菊。听说入药比其它菊花苦寒，应该是吧，长在这样的高度这样贫瘠的山石间，是饱尝了各种苦寒的。爱极了你这小野菊，活得这样淡泊，开得这样热烈，如秋山上一片片阳光在闪亮。 开始登山了。不知道其他友友们在想些什么。走在这铺满落叶的小径上，脚下柔软有弹性，还有沙沙的乐曲有节奏地响起，跟平时踩在水泥地地板砖上那种生硬的咚咚声完全不同。我的心松弛而柔软，感恩这将要化为春泥的落叶，又按摩了我的双脚！ 没走多远，地上发现许多酸枣。抬头看见一棵酸枣树，还有少量红红的果子挂在枝头，挑逗着我们的味蕾。这次偶然同行的老同学—当年师范的文娱委员，小心地避过一根根刺，给我们摘了一把。 这鲜艳无比的小可爱，把我的手都映衬得好看了。😄 是什么牵绊住了他们的脚步？难道也是酸枣树？ 原来是老同学发现了木瓜，给我们尝鲜。老李拿着未成熟的给我看，到是有瓜的纹路，这也太袖珍了吧？ 又拿到两个成熟的，问问形色君，果然是木瓜！老同学从小在山里长大，野生瓜果药材认得很多。后来他说自己上学时都是一路走一路挖药材，卖了交学费。以前吃的苦，现在是财富呀！这个当年的苦孩子，现在整天乐哈哈的，坚韧又幽默。 小红菊！我认识你了！你这山上的小美女，这么秀气，竟是小雪过后还能傲霜斗雪的勇士呢！“寂寞东篱湿露华，依前金靥照泥沙。世情儿女无高韵，只看重阳一日花。”美哉！ 偶遇一树红叶，未经霜，不够红。同伴说下周应该到红叶全盛期了。难得看到一先锋，拍照留念。 这只花蝴蝶有些害羞，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想悄悄地拍下它的倩影，它却惊慌地飞走了。 灌木丛里钻进钻出，多情的枝条一路牵拽，我们一次次拒绝挽留，不停向前，留给它们一个个背影。我们是路过，还是你们留守吧！啊！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大山如屏，一扇扇排开，如椽巨笔也是画不出来的。我们就站在它的前面，一遍遍读它久经风霜又永远年轻的容颜。 果实已被收去的谷杆，轻松地站在山野间。这是我退休后的生活吗？哈哈！恐怕不能够。 农家的木材堆得很有美感，有层次，有节奏，有高度，像一首四拍子的歌曲。 路痴的可笑之处：所有的山路都像走过，所有的山路都像没走过。都是陌生的，又是熟悉的，都是威严的，又是亲切的。拍下一处路标，替我留份记忆。 有个段子说徒步的驴友：远看像逃荒的，近看像要饭的，仔细看是吃饱了没事干的。这话说得不假，拄着木棍背着包，弯着腰低着头，气喘吁吁…的确像逃荒。其实也能说是逃，逃离钢筋水泥，逃离尾气噪音，逃离压力焦虑；来向自然讨饭，讨新鲜空气，讨山野清风，讨花香鸟语……我们的胃是饱的，心灵是饥饿的，但事是干不完的。因为饥饿太久，就暂且扔下没完没了的事“逃”进大山来的。 看那面带微笑，脸色红润的，一定是收获不少。跟逃荒的心情可是天壤之别呀！ 为了适应环境，植物们不断改变着自己，最终和自然和谐共生。我们又何尝不是？ 绽开的松果，像一朵绽放的花。 看不完的重峦叠嶂，阅不完的天书画卷。 席地而坐，就着青山分享苹果。脆甜清凉的汁液浸润着干渴的喉咙，怎一个“爽”字了得！带队的洪校长还在跟一个同事分享着什么美景呢！让人忍不住顺着他的手势也看向远处。 千山开画图，我辈饱眼福。有同伴说，人眼是最高级的照相机，相机永远拍不出我们人眼看到的效果。我在，山在，友在，自由在。此刻，还乞求什么呢？洪校长说，这样的一天是最快乐的一天。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心声。 此次同行还遇到爱人的老同学玲，一路说笑不断，底气足，性格豪爽，像一位女侠！ 这几位不知在探讨什么，各具神态，像演一出话剧。 到了我们最后一站：千年石屋。从外面看，似乎没有什么出奇：就一座小小的石屋，上面堆着乱糟糟一层层石片。进去才知道它的神奇！原来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石块石片摆成了里面精致的尖尖穹顶。据同伴说，这是唐朝建的，真有千年了。如此穹顶，千年不倒，当真神奇！我们都惊叹着，里里外外的拍。 站在屋里仰角用广角拍摄出来的效果，看起来像一口底部渐小的古井。这里藏着多少故事呢？何人所建？因何而建？无数秘密隐藏在层层石缝间。 拍得认真 看得专注还带着笑意，不知笑从何来。 石屋有小小的窗户开着。老同学从外面探过头来，笑得像个孩子，虽然有重重叠叠的抬头纹出卖了年龄，可孩子样调皮的表情宛如小时候捉迷藏突然捉住了隐藏的人。到了山里，我们都是孩子。石屋千年，大山亿年，我们才几十而已。自由快乐也让我们回复了青春年少。 不知里面可有千年女狐居住。阳光下，我扶门而立，像和邻人谈天的主人。殊不知，江山无常主，你我皆过客。借过了，石屋主人！ 没有红叶，这开始变黄的叶片也稀罕人了。 来一张，我见黄叶多妩媚，料黄叶见我应如是。学学辛弃疾，来句狂言吧！ 老同学摘来几片叶子让我们品尝，不知道是什么叶片。凭着信任我反复咀嚼了它酸酸的味道，实在咽不下去，吐了出来。它我想起来初中时在数学老师家爬梯子摘葡萄叶吃的味道。 小憩，等待后来人。 女侠还有一副柔肠。编起花环来，眼神柔柔的。再看她的头花和发夹，无一不向你展示她的少女心。 还有嫌花色单一来添彩的同事，现在是美上加美了呀！ 抓拍一位老友，三张拍下，选了一张还真不错。这是一头强驴，平时还一直坚持锻炼。跟我们出行有点委屈大神了，看他走路的轻松劲儿，跟带着风踏着云似的。 这位，没有上面那位话多，突然来句冷幽默，让人忍俊不禁。看他低着头，偷笑的表情，难不成是又想起来啥逗人的话？ 两点从山顶下到了农家吃山西拽面。饭还没有好，我们坐着聊天，腿闲了嘴没闲。有人夸萝卜好，马上就有人切了片分享。这水灵灵的萝卜片就是小时候吃水果的味道呀！好像少了辣味，脆，咬一口，滋滋冒水。洪校长还在讲着啥，表情投入，另一位听得入神。 又尝了一颗山里红，敲了几个山核桃，饭好了。 萝卜丝，南瓜丝，鸡蛋，蒜汁，小菜是田园风，挺诱人，贴合我的胃。 “拽”字虽是提手旁，今天却靠机器手。面条是很均匀，劲道，耐饿，没敢多吃。菜有点咸，下午多喝了一杯水。平时上班不吃蒜，忌讳那味道呛人。今天看大家都吃，也豁出去了，吃了不管别人。 火炬树的火把还没有燃起来。 撒开步子一二一！为了鼓励那个高一女孩，当了一路舅舅的老同学此刻健步如飞的样子。 听说前面有一处观景台，路过不可错过。穿过一片松林，突然想到黄泥冈，野猪林…都哪儿跟哪儿呀哈！ 白发簪花君莫笑，只看背影长发飘。 得来此静坐，俱是有福人。 后面眼看着日落西山，我们只能一心赶路了。六点天就黑了，何况山上的丛林里。前面两位不时大声提醒后面摘拾山楂的人“赶快走了，莫停留，天快黑了，赶路程呀！” 六点左右，赶在天黑之前，我们下了山。 有人说，人得到山里去。人依着山，就是一“仙”字。进了山，做了一天神仙，岂不快哉！道了别，再次隐入尘烟。图片文字记下，等老得哪儿也去不了的时候，用一双老花眼，再把这美好的过往细细端详吧！那时，大概会轻叹一声“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