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只剩没有灵魂的躯壳

山上人家

<p class="ql-block">我的家乡——山上毛,一个位于鄂东南极其普通的村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县界公路/沪蓉高速交夹起来的金三角地带。大别山,太白湖,郑公塔/沿江高铁形成的古朴厚重和现代化气息相融合的鱼米之乡。</p> <p class="ql-block">郑公塔古镇,底蕴深厚,日新月异。然而社会发展时代变迀,虽然房子变好了,村里人却变少了,村庄也渐渐变老了。以前穷的热闹,现在富的寂静。</p> <p class="ql-block">儿时的快乐历历在目。那时候,家家户户男女老少时刻都生活在村里的小世界,过着“共产主义”集体生活。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四季总有忙不完的活儿,为了工份拼命劳作。道场上,脱谷机在飞转,驮稻的驮稻,脱谷的脱谷,卷草的卷草,铲谷的铲谷,一条龙生产线,热火朝天!</p> <p class="ql-block">那物质匮乏的年代,对于我们来说刻骨铭心的,就一个字,馋!最难忘的是村里的水牛老死,半夜分到的那碗牛肉面,在我的记忆中那就是食物界中的奢侈品,虽然早已忘却了那碗牛肉面是否真有牛肉的味道。邻村唱戏偶遇三舅爷,他从皱巴巴的裤兜里小心翼翼翻出个小纸包塞给我,让我第一次感觉全世界都是甜的,虽然那只是几粒蜜枣。村前的桔子没分瓣,一夜之间“落”了一大半。人家地里的西瓜埋在土里防偷,还是我们发现了“地雷”的秘密。附近村庄菜园里的瓜果,我们如数家珍。(现在想起,对不住家乡的父老乡亲,但那是一个没有任何工业零食的贫穷年代,我们馋,也是因为人的本性,味觉的驱使)。😂</p> <p class="ql-block">后来分田到户,大人们干劲更足,小孩们也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情,小桶挑水,摞稻,摆放菜籽苗,捡猪粪,割牛草。最高兴的是暑假的到来,最恐惧的也是面对它。乡下的娃都是散养,一到暑假就放飞自我。玩具都是全手工打造,3轮木板车,火炮枪,弹弓,铁环,自误自乐。晚上的道场就是我们最好的游乐场,躲迷藏,斗鸡,爬草堆,玩游戏。当然,也有许多我们不想面对的:放牛,洗米煮饭力所能及的农活还算初级,特别是双抢时节,起早摸黑,顶着烈日,早有蜢子晚有蚊子,那生产环境那劳作强度就如人间地狱。</p> <p class="ql-block">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养猪养牛,喂鸡喂鸭,村子里很是热闹。长辈们呼唤孩子回家吃饭,村的东头传到西头。狗吠鸡鸣,布谷鸟“快活快活”,麻雀叽叽喳喳。夏季的晚上闷热难熬,每家每户都摆上竹床屋外乘凉。无处不充斥着泥土气息,一副生机勃勃的乡村田园景象。</p> <p class="ql-block">时隔多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物质的丰富,当机械替代双手,勤劳的双手已不再负累,慢慢一些传统的传承也逐渐消失。猪牛鹅鸭不见,薯果豆巴没有,老房子拆了建起了小洋楼,地上铺上了瓷砖,门上多了把挂锁。村民不再纯朴,乡村也不再自由自在,无形中有了隔阂。</p> <p class="ql-block">当村民们不再满足于温饱,欲望不断,唯一的信仰就是挣更多的钱,打破了以往乡村安逸的生活。越来越多的青壮年背井离乡选择外出务工,留守的尽是老弱病残。村里全铺上了水泥路,再也不见泥泞。路旁的太阳能灯按时点亮了小小山村,只是,一天到晚,也难得有几个人出来。“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互联网时代却近在身边不识君。现在村里的年轻人不喜好相互交流,大都居然是在抖音上刷到的,新村民也不再乐于相互串门,渐行渐远。科技的发达,生活的富足,让人产生惰性,使人变得疏远。</p> <p class="ql-block">村里某个角落,曾经经常是身形佝偻的奶奶在那坐着。驮着背,一言不发,孤独的望着远方,目光甚至些许呆滞,此时此刻陪同她的或许只有这村庄的没落。</p> <p class="ql-block">村里寂静的只剩下偶尔几声狗吠,不见猪圈鸡舍,少见乌鸦八哥。这个曾经热闹无比的山村变得寂静无声,不断凋敝衰退,己经渐渐老去,如同两鬓斑白的我,也如村头的那棵古樟,皱皮败叶,躯空枝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