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律诗讲座六：孤平与拗救

虫一

第六课：孤平与救拗

授课者：虫一



五七言正格律句可变格的句式之简介

一：前言：在近体格律诗当中有关孤平说，王步高教授举例出四个观点：

1：王力先生说：在五言“平平仄仄平”句式中，第一个字必用平声，如果用了仄声字，就是犯孤平；因为除了韵脚之外，只剩下一个平声字了。

2：启功先生：律句中必二仄夹一平。

3：王士祯：一句中必有两个相连的平声字。

4：吴丈蜀先生：一句诗中只有一个孤立的平声字，这种句子必拗，应增加平声字，不仅是平脚句，也包括仄脚句。

编辑语：王士祯的孤平论，也就是：一个句子当中必须要有二个相连的平声，否则就犯孤平；如果白脚句犯孤平，韵脚句有相对救，则合律。

总结了孤平和拗救学说的理论之后，那么正格律句可用“中”处会有哪些句式呢？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格律规则叫“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但我觉得此说法不周全；而是“一三五有条件的不论，二四六在韵脚句上的分明”，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其一：

1：在王力先生命名的孤平句式“平平仄仄平”中，按规则来说首字的“平”可用“中”，而一旦用了“中”就变成了“仄”，也就变成了孤平句式“仄平仄仄平”。这个“一”不论可不行！因孤平是格律诗之大忌。

2：在句式“仄仄平平仄”中，按规则来说第三个“平”可用“中”，那么就变成“仄仄仄平仄”的句式，此句式王力先生只认为是小拗，而启功先生和清代王士祯则认定是孤平句；这个“三”又是不得不论。

3：在句式“仄仄仄平平”中如果第三个“仄”用了“中”，就变成“仄仄平平平”；犯了尾三平，这是格律诗之大忌，这个“三”是必须要论的。

4：在句式“平平平仄仄”中如果第三个平用了仄，就变成“平平仄仄仄”；犯了尾三仄，这个句式古人较宽容，宽容的依据是古人写诗遇到三连仄时，往往会运用“去、上、入三声”之合理安排仄声来书写，这样一来声律就不会受其影响，而今人懂之不多，常以禁之为准则；看来这个“三”也是要注意的！

总之：五言“一”和“三”的平仄从上面的举例看来有些地方是不得不论的；同理在七言的第“三”和第“五”位置上的平仄也像五言一样有些地方是不得不论的，有些原因如上所述。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个句式则是可以的，像第二个例子五言的“仄仄平平仄”,五言的第三个字是不可以用中的，但七言是“平平仄仄平平仄”,第五个字用“中”后，也是可以的，它变成了“平平仄仄仄平仄”的句式；或“平平仄仄仄平平”变成“平平平仄仄平平”等等。另外还有点请大家注意：七言的首字是从来不论的，首字用“中”后不会出现刚才的四个论述问题；由此看来“一三五不论”是有前提条件的，也就是在不犯孤平的前提下可不论！

其二：“二四六分明”是在韵脚句上的分明。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出句犯了大拗，对句还可以补救，补救之后的句子也算是合律的句子。那么出句上的“二四六”的平仄是可以变动的，而对句则无法再用其他句子来补救，也因此对句的“二四六”之平仄是不可变动的，是分明的，如果变动就出律了！详述如下

1：例如：

白居易.草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平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再如：杜甫.孤雁

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

平仄仄仄仄，平平平仄平

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

望尽似犹见，哀多如更闻。

仄仄仄平仄，平平平仄平

野鸦无意绪，鸣噪自纷纷。

在出句犯大拗的情况下，再用对句补救，这里白居易的《草》第三句的第四个字“不”大拗出律，用对句第四句的第三个字“吹”来补救。杜甫的《孤雁》首联的“饮”字犯大拗，“不”字犯小拗，用对句的“声”来对救。可见五言这个“二四分明”，七言是“二四六”分明的“四”就变动了，因它在出句用了对句相补救而合律，可见此条规则论述不全，而它只在对句上才见分明，所以“二四六分明”是指在韵脚句上的分明。

2：王力先生命名的准律句“(仄仄)平平仄平仄”，正格是“(仄仄)平平平仄仄”这里的五言第四个字的仄或七言第六个字的仄也是变动了，因为古人的格律诗常以平韵诗为考量，那么此句式必定出现在出句之上。例如：

杜牧·长安秋望

楼倚霜林处，镜天无一毫。

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

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

平平仄平仄，仄仄仄平平

再如：王之涣.出塞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里杜牧的《长安秋望》第三句用了准律句和王之涣的《出塞》第三句也用了准律句。由此可看出，出句的“二四六”并没有分明，而只有在对句上是分明的。也因此“一三五是有条件的不论，二四六仅在韵句上的分明”！另外关于准律句古人为什么会这样变格，已无法考究；但从我们写诗的过程当中可发现，此准律句还挺符合语言表达习惯的；常常会遇到此句式的表达运用之现象。

二：关于近体格律诗谱中的四个基本句式，变格之后乃合律的句式有下面几种句式。

A：五言句式的变格情况，总计六式：

平平平仄仄↠中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中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中仄平平仄

平平仄仄平↠中平中仄平(首字用仄需第三个仄换平自救)

1：仄仄平平仄

此句式的首字可随意变动，变格后的句式有一种形式：

仄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

如：南望襄阳路，思君情转亲。

(刘昚虚.寄江滔求孟六遗文)

2：仄仄仄平平

此句式的首字可随意变动，变格后的句式有一种形式：

仄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

如：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

(李白.宿五松山下荀媪家)

3：平平平仄仄

此句式有二种变格句式，其中之一是准律句式，首字可随意变动；变格后的句式有二种形式：

A：平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

如：客游经岁月，羁旅故情多。

(庾信的[和侃法师三绝]之一)

B：平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

(准律句，此句式的使用率甚至还高于正格)。

如：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

(杜牧.长安秋望)

4：平平仄仄平

此句式有二个变格句式，其中之一如果动用了第一个平字，那么就要拿第三个仄字换成平字，(也就是一拗三救之说)。变格后的句式有二种形式如下：

A：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平

如：在日贪为善，昨来闻更贫。

(刘昚虚.寄江滔求孟六遗文)

B：平平仄仄平↠平平平仄平

如：莫以宜春远，江山多胜游。

(韩愈.祖席)

三：七言句式变格的情况，总计十九式：

仄仄平平平仄仄↠中仄中平平仄仄

平平仄仄仄平平↠中平中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中平中仄中平仄

仄仄平平仄仄平↠中仄中平中仄平

1：平平仄仄仄平平

此句式中第三个仄可随意动，第一个平变动时要和第三个仄一起变动，变格后的句式有三种形式：

A：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平仄仄平平

如:元稹.遣悲怀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B：平平仄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

如：李商隐·夜泊水村

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

C：平平仄仄仄平平↠仄平仄仄仄平平

如：元稹.遣悲怀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2：仄仄平平平仄仄

此句式中第一和第三个平仄可随意动，变格后的句式有五种形式：

A：仄仄平平平仄仄↠平仄平平平仄仄

如:苏轼.新城道中(其一)

西崦人家应最乐，煮芹烧笋饷春耕。

再如:顾况

江村日暮寻遗老，江水东流横浩浩。

B：仄仄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仄

如:许浑·咸阳城东楼

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

C：仄仄平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二连动)

如:杜牧.泊秦淮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D：仄仄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平仄。(准律句)

如:李商隐·夜泊水村

记取江湖泊船处，卧闻新雁落寒汀。

E：仄仄平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平仄(准律句加首字小拗)

如:朱庆馀·近试上张水部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3：仄仄平平仄仄平

此句式中第一和第五个字可随意动，第三个平变动时要第五个仄连动补救，变格后的句式有五种形式：

A：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如:杜甫.江南逢李龟年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B：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平

如:王昌龄.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C：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平仄平 。(平仄二连动)

如: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D：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二连动)

如:王步高.梦与官争盛怒致捶床而伤手

下心抑志几春秋，坎壈半生今白头。

E：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三连动)

如:元稹.遣悲怀三首之三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

4：平平仄仄平平仄

此句式中第三和第五个字可随意动，变动第一个平时要和第三个仄一起连动，变格后的句式有五种形式：

A：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平仄平平仄

如：郑谷·鹧鸪

相呼相应湘江阔，苦竹丛深春日西。

再如: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B：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仄平仄

如: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C：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仄二连动)

如: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D：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三连动)

如:苏轼·新城道中其一

野桃含笑竹篱短，溪柳自摇沙水清。

E：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二连动)

如：许浑·咸阳城东楼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再如:贺知章·回乡偶书二首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F：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

如：朱庆馀.近试上张水部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