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打工的日子里

阿牛哥

金秋九月，正是收获的季节。机缘巧合，我报名参加了中储粮五场清粮的打工队伍，想去体验一下打工的生活，这之前，我不知道清粮是个什么活，有多苦、有多累，在我退休后，更愿意回村里种点菜，吃着方便。以前我在银行工作，几十年没有出过力，这次想通过打工锻炼一下自己，挣多少钱不是目的，就是想考验一下自己能否坚持下来，证明一下自己的耐力。

物资准备。山沟沟里面早、晚会很冷，准备了6斤重的棉被、电褥子，食品缺乏，购买了三箱方便面、五斤月饼、核桃酥、几样腌制的咸菜、鱼干和水果等。此次出门时间比较长，带了几套棉衣棉裤和换洗的衣服，在军人服务社专门购买了一双大号棉鞋，还带了头灯、手电，劳保手套、口罩应有尽有，电动三轮车足足一车箱。

9月20日早6点出发，在网络公司集合。我早早就到了，买了几条豆腐，帮忙做了早餐，匆匆吃完饭就出发了，一台皮卡、一台小车、一台电动车，路程也不远，加达奇方向三十多公里下道，向东十多公里就是中储粮五场。打工的13人是团结村和新合村的，大多数是亲属，大家都亲切的管我叫小舅。其中有大姐的女婿小勇和大姐夫家的姪儿彦青，和他们一起干活我也就有了底气。

第一天清理仓库，库房好大好大，把足有几千平方库房打扫干净，把里面的1346袋硫酸钾肥和1604袋尿素倒运到外面码放整齐盖好苫布。一百斤重的袋子硬梆梆的，我自己抬不动就去帮厨了，做了一小锅红焖肉粉条、大米饭，大伙吃的很饱。下午让我去帮忙装铲车，把化肥袋子装车上运到院子里，看到大伙忙碌装车汗流浃背，自己在一边伸不上手很着急，就用笤帚把地面清扫干净，后来两个人台一袋，到最后我也能自己扛一袋扔到铲车上了，一天时间全部倒运完毕。

清粮开始了，工作时间是早6至晚6点，先由铲车把地里收回来的大豆装进漏斗，流入清粮机，筛选出来的大豆由输送带送到库里，我的任务就是看守清粮机不出故障，把清粮机筛出来的豆皮子用雪锹扔到旁边，多了就用铲车装走。把筛出来的草籽装袋，豆荚和大粒黄豆用袋子接满后放一边，多了再用小推车推到角落凉晒。虽说劳动强度不是很大，但清选机的噪音很大，灰尘乱飞，钻进衣服里扎人，因为我的力气小，看清粮机就是照顾我了。

早上6点开始清粮，因为是第一次干这种活，没有工作经验，忙了这头又去忙那头，累的满身是汗，豆皮子罐了一身，十分扎人，也没时间打扫。中午下班了，吃了个炒土豆片，又匆匆上工了，干了一下午，晚上下班心想这下该上床休息了吧，尽管那是间四面灌风的房间可我还是想早点上床苴直腰休息一会。吃饭的时候，老板告诉我，快点吃，晚上值夜班，早点去接班，明天早晨六点才能回来睡觉，我当时很不理解，便问老板已经工作一天了，怎么还让我去值夜班呢？老板说你今天连个班，串不开了，明天白天回来睡觉。我只好换上夜间工作的衣服，拖着疲惫的双腿又去上工了。走在通往场院的路上，太阳正要落山休息了，宝石蓝的天空上，晚霞映红了天际，很美，可我还要干12个小时的活，还拿我们当人吗？尽管来的时候有一定的心里准备，但是没有想到劳动强度这么大，工作时间这么长呀，难道这就是我想体验打工人的苦和累吗？这么快就让我体验到了吗？

月亮圆圆的挂在夜空，把我们工作的地方都洒满了银色的月光，夜间的温度还在零上，并不是很冷。清粮机庞大的身躯还在高速地抖动，发出有节奏的清粮清粮快点清粮的轰鸣声，铲车还在忙碌转来转去。这天晚上幸好是两个人值夜班，我刚放下雪锹又拿起勾子，这勾子是罗纹钢制做的，两米多长，我拿着都吃力，当出粮口堵住的时候，还要把勾子伸上去透，直到粮食哗哗地流下来。我们俩你忙一会我忙一会，两三点钟这是人最困最难熬的时候，站在轰隆隆的清粮机前都能睡着，这一夜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当东方现起了鱼肚白的时候，我知道太阳就要升起来了，我们下班的时间也要到了，心想这么熬二十多天小命怕是要交待这了。

当粮食大量入场，场地紧张的时候，就要驾起两三台清粱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只能一人看着一台了，其余的人分成两伙打围子，就是把粮食装袋垒成墙，分类堆放，有种子豆、商品豆、蒙豆、芽豆等，有的墙堆的很高，有十几层，有的六、七层，我抬不动袋子，只能毫无怨言地看着清粱机，时间长了，我发现用锹扔效率太低还累，我找来一块苫布接豆皮子，一次多接一些再运到旁边，就能腾出一点时间干别的活或者喘口气，也有时间可以用手机拍些照片，留做纪念了，后来又改用小车推、用袋子接方法也不错，减轻了胳膊和手的劳动强度。几天下来手磨出了茧子，都伸不直，关节都疼。胳膊肘用力也疼，一天忙下来得走两三万步，脚后跟也疼。浑身无力，就想吃点好的早早睡上一觉。

一天下班，吃完早饭，我冲了杯奶粉想躺在被窝里再喝，可刚刚躺下就睡着了，梦中我和朋友们去了饭店，点了好多好吃的菜，正想美美的吃上一顿，却又被叫醒了，上工的时间又到了，奶粉杯子还静静地放在床头，早已冰凉了。带来的食物也被我们大伙吃的差不多了，米饭、馒头、白菜、土豆也吃得格外香甜。勿忙吃完饭就上工了。

我天生乐观派，喜欢长跑、写作、摄影，工作熟练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边干活边拍照和写点心里话。那天是重阳节，半夜风很冷，我冻得不行了，好想念年迈的母亲和家人呀！在幸福一家人的微信里写了一段话：家人们，凌晨2点了，外面可凉快了，天上好多星星和我做伴呢，我还在干活，清粱机一直在转个不停，虽然不算很累，但灰尘很大，真有点困，想睡觉！躺在被窝的滋味太美了[呲牙]太幸福了，我今天干20个小时活，厉害不？打工人真的是难呀！简直是度日如年。那天我悄悄的流下了泪水，又冷又困真是不想继续干下去了，但是，早上一看微信，家人们有给我点赞的，有鼓励的，有加油的，早起的鸟有食吃，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付出怎么会有回报，家人们的支持我又鼓起了勇气。

这是早上下班躺在床上写的：好想直直腰，好想撒撒娇，好想喝口水，好想撒泡尿，机器一直转，哪也走不了，选出好豆豆，送进仓库了，扔出豆皮子，一锹又一锹。

这是一天夜班时拍的一张照片，随手题下一首小诗：

聘礼无需刻意找，铁臂一挥上九宵。

铲出宝石送嫦娥，可否结成秦晋好？

这首小诗也是刚上夜班看着铲车高高举起大铲时有感而发：我好想有一双钢铁臂膀，充满神奇的力量，不惧风雨，充满力量。擎起沙石，能建筑桥梁。挖出地基，能建新房。我虽肉躯，意志如钢。能挑起生活的重担，能筑起爱的天堂。

这段珍贵的经历，几乎是我用生命换来的。在这二十四天中，我的工作是在工友们的帮助下完成的，齐队长赵老板、二哥二嫂、小勇小猛、彦青照江都给了我很多帮助，是我永远感恩的人。这次清粱任务开始是十三人，后来只剩下十人，最后三天二哥因病没参加劳动，是我们九人以满勤的成绩完成了任务，二十四天，共完成清粱九万八千吨，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清粱费每吨十元，加上倒运化肥农药费五千元，取得了十万余元的打工收入。

离场了，我们带着满身疲惫，满身伤痛，带着那沉甸甸的劳动成果走了，可是清粱机那有节奏的“清粱清粱快点清粱＂的声音，仿佛还在我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