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杖草

战地黄花

　　北山除了可供人们观赏游玩的名胜古迹，水潭溪流，奇花异草之外，还有千山万壑中生长的野生中草药，据说种类已达400多种。年年岁岁，花开花落。这些中草药一直待字闺中，自生自长，自生自灭。比较名贵的如黄芩柴胡黄精苍术何首乌等等，更是随处可见。去地的路边草丛里，如果稍微留心一下，就能发现几十种中药材。药材虽好，但却无人问津。原因是没人收购，即便有人收购，也是价格低廉，没有收益。

然而，不知起于何时，一种名曰“弃杖草”，又名淫羊藿的中草药和其它药材一样多年来“藏在深闺无人识”，却突然“一朝惊艳天下知”。价格由原来的几元钱一斤一下涨到30多元一斤，今年更是破天荒一斤涨到40多元。收药材的大小车辆停在山口路边，采药人一下山就能见到现钱。一般每人一天能采10到20斤，能收入300到600元。最厉害的一个人一天卖了900元。这就像战场上的士兵一样，任何时候，都有冲锋陷阵的战士。他们英勇顽强，奋力拼搏，勇往直前。从五月中旬一直到七月中旬，北山千年沉寂的深山老林，荒山野岭被这些不速之客打破了。

　　弃杖草，一种名贵中草药。具有补肾阳，祛风湿，强筋骨，增强免疫力之功效。陕西甘肃四川等省份都有广泛分布，甘肃海拔2000米以上的小叶弃杖草品质最为优良。令人诧异的是北山弃杖草竟和甘肃弃杖草属于同一品种，同属小叶弃杖草。这是它身价大涨的原因之一，也是近两年弃杖草名声大噪的主要因素。

弃杖草使用方法比较简单，可以用来泡酒，也可以用来泡水喝。一把弃杖草，一个泡酒专用酒瓶，五斤高粱酒，泡至一星期就可以直接饮用了。泡水更简单，和泡茶一样，当茶叶喝就行了。老中医则炮制成中药饮片，制成弃杖汤或弃杖丸。意思是老年人喝过弃杖汤就可以丢掉拐杖健步行走了，可见这味中草药功效多么强大。

弃杖草和一般中草药不同，它集中生长在海拔比较高的山坡地带，阴坡居多。它不像其它草药单苗独长，而是一簇簇一片片。发现一片，接着就能发现好几片，甚至一面山坡都长满了弃杖草。

　　按正常时间，弃杖草五月中旬才可以采收。但人们挣钱心切，五月初就开始行动了。天刚蒙蒙亮，在北山一座座大山深处，一条条小路尽头，都停满了一辆辆摩托车和三轮车。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顺山势往上攀爬。翻过了一个个山头，越过了一道道山岭，费时几个小时，这才找到弃杖草所在地。拿出特制大袋子，采一把，装进袋子，再采一把，再装进袋子。

弃杖草和其它中草药最大区别是没有分量，也就是说没有水分。刚采的一把弃杖草，用手晃晃就能发出哗哗的声音。所以看着袋子满了，实际没多少斤两。要时不时用脚踩瓷实，接着再采再装，而要把袋子装满，达到一定分量，就要不停地跑路。从清早天蒙蒙亮到下午四五点，一天要跑多少路？谁也说不清。而到下午下山，过完秤拿到白花花的票子，一天的辛苦劳累立时烟消云散。回到家吃完饭，晚上一定能做个好梦。

　　从每年五月份到七月份之间，北山大小山谷沟壑里究竟有多少采药人，每年收购总量有多少？没人说得清，但数字一定很可观。物极必反，弃杖草六月中旬开花，至八月底结籽落地，第二年长出幼苗，和任何动植物一样，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过程。然而北山弃杖草却没有这么幸运，它们来不及长大，来不及开花，更来不及结籽，就已经被采掉了，被卖到制药厂了，被炮制成中药饮片了，何其不幸！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一条山规，即采药时采大留小。以便药材长到劲儿，药性才能发挥出来，才有疗效。但现在采药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山规，即便知道了也不去遵守。一面山坡少则十几人多则数十人，采用地毯式采收或是掠夺性采收。那么什么样的药材经得住这样折腾？

　　本来，药材涨价是好事情，对当地农民增加收入，改善生活提供了便利。如果人们能够对大自然有那么一点点敬畏之心，对大山能够友善一点。采药时采大留小，或采用保护性采收，给弃杖草一个休养生息的时机。那么这种草药一定会年年生长的，会生生不息的。但人性的贪婪使人们做不到这一点，如此下去，弃杖草前景堪忧。不断提价只能说明弃杖草数量在减少，而当哪一年或哪一天，弃杖草突然没有了，在北山永久绝迹。那就不仅仅是农民收入的问题了，那是一个物种的断档，是生态系统平衡遭到破坏。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确切地摆在人们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