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友谊

高原风儿

今天在电梯中又碰到了楼上那个热情的女邻居。中等个头，淡黄色的短发，厚重的刘海，薄薄的嘴唇微微下垂，皮肤算不上白晰，看不出来脸形，因为大部分都被头发遮盖着。不过能感觉到有着自来熟的气质。不清楚是从事什么工作的，问别人干什么工作如同问每月收入多少钱一样的冒犯。总之时间好像很宽松，如果下午上班时间碰到，多的时候都说是打麻将去，晚上下班时间碰到，手上往往拎几个鸡蛋，据说是牌场福利。她和先生两人跟不管是物业还是业主都很熟悉的样子，见到谁都呼姓唤名的聊两句。连业主在什么单位大都能说出一二，好像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刚满10岁的小区里。跟我这个两点一线，生活简单的外地人属于电梯交情。

又提着两大袋青菜，说是老家种的。一如前两天的一样，坚持要给我一些，我一再婉拒，告诉她我在周末有屯食物的习惯，家里人少，吃不完，会浪费。她没有像上次那样轻易作罢，出人意料的说要卖些给我，事出突然，既不能从她没有起伏的语气中判断真意，也没办法讨教旁人。电梯自顾自的上行，将要先她而下，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使尴尬的空气凝固，断送我的电梯友谊。思量着她说得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卖的，不如买一些，减轻她的负担。当今时代，已经没有带现金的习惯。掏出手机，准备扫码支付后象征性的拿一些。她很平淡地说她没有码。那怎么办？还是先拿些菜，然后回家取钱送上去吧。我果断的去拿菜，不能太少，这样她可能会不好意思收。虽然手上还拿着包和手机，还是尽最大努力，抓了一大把。等我起身，电梯已经不解人意地过了我家楼层。最好不要跟她一起下，说不定还要面对再一次超出能力之外的突发事件。机智如我，突然灵光闪现，顺手按了一层，终于逃出电梯，先她而下。

回到家，困扰一直未散，考虑到底送钱上去合不合适？如果是她的一种幽默呢？可是那种语气好像毫无营造氛围之感，难道是我不懂?看来我们之间没有默契的通道，如同两个大气球擦了一次边而已。既然是按卖的情形进行的，那就不能不给钱。对，给钱是没错的！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接下来苦恼又来了，多少合适呢？10元还是5元？以我多年买菜的经验，10元有点多，她可能不但不会收，反而会伤自尊。那就5元吧，应季新鲜蔬菜，5元不会错，这样她也容易接受一些。

忐忑地敲开门，她平静的等我说明来意，很是一番推辞。看我一再坚持，她端着我的手说看看是多少，等看清楚是5元，说什么也不肯收，还说简直是骂人呢。唉，这怎么还和骂人扯上了呢！真是左右为难，是把这5元钱顺手放下就走，还是拿回去呢？一团乱麻来回萦绕。结果是那5元钱耷拉着脑袋又跟着我下楼了。

悠悠半生，简单明了，吐词达意，虽不尽人意之处比比皆是，但内心安宁！那种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的言不及义和迂回曲折等对我来说如同煎水作冰，恨不能及！亦不愿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