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的记忆

诗画扬州

<h5>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螃蟹成了酒席上的“新贵”。一度时期,甚至绵延至今日,小到亲友小聚,大到人家儿女婚嫁,酒席的档次,主家的诚意常常以有没有上清蒸大闸蟹,上了清蒸大闸蟹是什么规格,是不是全母,亦或公母对半等等作为“金指标”来考量的。好食者为乐,喜食螃蟹者逢蟹必食,甚至将酒席上他人未食之螃蟹全部包揽。也有受邀者对清蒸大闸蟹视而不见,只是见证主家上了清蒸大闸蟹,花了该花的钱,上了该上的档次而已。</h5> <h5></h5><h5> 记得我小时候,具体地说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之前,螃蟹爬满了乡村的沟渠河道,凡是有水的地方都有它们横行霸道的踪迹。乡村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喜欢下水捉螃蟹,我们把捉螃蟹当作一种游戏,一种乐趣。我曾经写过一篇《少年时代,我是鱼王》的文章,其实,少年时代我也是捉蟹高手。不说“少年时代,我是蟹王”,是因为“蟹”与“蝎”同音。</h5><h5> 捉螃蟹的方法很多,主要有手抠、钩挠、草塞、脚踩这四种方法,至于在什么情况下使用什么方法这是有讲究的。螃蟹喜欢生活在沟渠河道里,它们在沟渠河道被水淹没的土坎上打洞,这些洞深深浅浅、大大小小、弯弯绕绕,但螃蟹绝对是一种勤劳的节肢动物,只要它居住在洞里,洞口必定被它收拾得光溜圆滑,洞身绝无淤泥堆积。我们身体浸泡在沟渠河道的水中,挨着顺序摸索蟹洞,摸到洞口光滑的基本可以判断此洞有蟹。倘若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捣黄龙府,也就是直接用手将它抠出来。但是抠螃蟹光用蛮力肯定不行,你越是使用蛮力往外拽它,它越是赖在洞里不肯出来,最后硬拽出来的螃蟹极有可能缺胳膊少腿。螃蟹是很犟的,宁可身负重伤,甚至光荣献身也不屈服于外来侵略,这就是它的脾气。我小时候就摸索出一条从不对别人说起的抠螃蟹的经验,那就是当我的手指与螃蟹亲密接触时,我就用手指挠它的腹部,半哄半拉,它就顺着我手指的外力被我“请”了出来放进蟹篓里,个个四肢健全,张牙舞爪。要问其中的缘由,也很简单,螃蟹怕挠痒痒,你的手指与它亲密接触,那么温柔,它能受得了吗?遇到较深的不是太弯曲的螃蟹洞,手指够不着,我就用钩挠法对付。找一根一米左右有一定韧性的铁丝,一头弯成一个“7”字形就做成了螃蟹钩子。轻轻地将钩子往螃蟹洞的深处伸展,由于铁丝有一定的韧性,遇到弯曲的的地方,只要你掌握力度,也能一点一点地向前伸展,当你感觉到螃蟹钩子有震感的时候,就表示钩子已经接触到螃蟹了。还是老办法,你把螃蟹钩子当着自己延长的手指,与螃蟹亲密接触,给它挠痒痒,它受不了了,就乖乖地爬到洞口被你抓个正着。也有螃蟹比同类“智商”高一些,它们打的洞弯弯绕绕,手抠、钩挠都不管用,于是我采用第三招——草塞。扯一把野草,揉成团,塞住洞口,糊上泥巴,做个记号。一个小时后,找到这个螃蟹洞,右手猛地扯去塞住洞口的草把,左手迅速伸向洞口。好家伙!终于捉住这只狡猾的螃蟹了。原来塞了草把糊上泥巴的蟹洞里严重缺氧,螃蟹只好爬到洞口求生来了。这个办法有点不地道,但很管用。</h5> <h5></h5><h5> 在我提及的四种捉蟹法里,技术含量最高的要数脚踩法了。有些螃蟹不喜欢钻洞,就喜欢蛰伏在河坎的淤泥里。我们扶着一只木盆,水没至下巴,踩着河坎的淤泥一点一点地往前走,冷不防踩着一个硬硬的,有点扎脚的东西,十有八九踩着螃蟹了。这时候,我就深吸一口气,把握好位置,一头扎下去,双手同时在我预料的范围内迅速摸索,很快就接触到这只大螃蟹了。取蟹的动作必须稳准狠,要用右手操着螃蟹的腹部,大拇指捏着螃蟹的硬壳,将螃蟹捉上来。整个动作可谓一气呵成,这里的“一气”指的是一口气一个猛子。</h5><h5> 我十四岁那年的一个夏天的午后,我和庄子里的小伙伴们下河去踩螃蟹。踩着踩着,我的脚踩到一个凉嗖嗖、光溜溜的圆洞。直觉告诉我,此洞非常洞,一定住着一只大螃蟹,于是我决定把它捉上来,向小伙伴们炫耀一番。我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下去,右手摸到洞口,往里一伸,很快接触到了这个大家伙。它大大的壳,硬硬的刺,我没有时间挠它痒痒,于是我右手从这家伙的腹部伸过去,试图将它拽出来。可是它的爪子钳着泥土几乎无法撼动。就在我感觉自己憋气已经接近极限,想放弃,可又舍不得的时候,一狠心使出全身气力终于将它拖了出来。我冒出水面的之后,倒吸了好几口气才逐渐缓过神来。小伙伴们先说我吓坏了他们,然后又看着我手中的大螃蟹啧啧称奇。这是一只大公蟹,外壳有碗口那么大,毛茸茸的爪子在拼命地挥舞着,在今天想来足有六两重。这是我少年时代捉到的最大的一只螃蟹。</h5> <h5> 依稀记得,父母对我捉回来的螃蟹并不感兴趣,有时送给左邻右舍,有时别人要就拿几只去。我对螃蟹的美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倒是捉螃蟹的经历给我的童年生活,乃至少年生活增添了一些乐趣。套用一句话说,吃蟹没有捉蟹乐。</h5>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